从杯弓蛇影开始穿梭成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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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董正初会侯二侠

    众人这才来到地坛。此处地方较大,树林也多,爷儿几个越墙而过,进了拜坛的东石门,再进二道石门,四四方方的大拜坛,四面有台阶。

    来到上面,把席子铺好,每个人的包裹放在席上。叫孩子们提着大壶到安定门关厢的茶锅上买来开水,泡茶喝茶。

    洗脸洗脚还是真方便,吃饭可以去关厢饭馆;下雨就把席一卷可以到轩斋宫去避雨。好在这地坛无人管理。

    第二天二爷嘱咐大家伙儿,搭着伴儿去走走,千万别惹事,更不能胡作非为。

    从此,每天无拘无束,越玩越高兴。有几次,二爷催着回陕西,孩子们还是愿意多待几天。其实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有不少银子。

    斜睛太岁阎保跟张旺俩人投脾气,他们俩总在一起。张旺花钱跟水流的一样,他们手头的钱少下来,张旺跟阎保商量:“师哥,杵头念啦。”“杵头”是代表钱财,“念”是代表少的意思。

    阎保一想:“师弟,咱们的钱既然不多,跟师哥们借点儿吧。”张旺一听直摇头:“唉,您真说的出来。北京城帝王之邦,富商大贾、公伯王侯、将相居住之地,金银如流水,还用借吗?晚上取些用,易如反掌。”

    阎保摆手:“那可不成。一来师父有话,不准胡为,二来眼明手快的官人有得是,藏龙卧虎哇。王侯府内都有护院教师,武术精通。别栽到这儿,让师父骂,师哥们数落。咱们脸上也无光彩。”

    “没事没事,暗中窃取,又不是明火执仗,哪个王府丢个千数八百的银子还报官哪。看家护院的,还能把你我弟兄怎样?咱也不是白吃干饭的。”

    “可咱道路不熟哇。”“远处咱也别去,地坛往南过城墙就有个大府第,连道都不用踩,今晚就去。”

    阎保还想跟师兄们说一声,叫张旺给拦住啦,要不怎么叫坏事包哪。其实他是把钱花亏啦,内心也有点儿看不起北京城的把式匠。这叫“善于泅者死于水,善于猎者死于兽”。

    众人也点头,心想这家伙真能惹事。

    当天晚上都睡了,张旺一捅阎保,带好兵刃、衣包,如果有人问,就说拉屎去。

    俩人溜到南坛根,换好夜行衣,包袱皮儿往腰里一系,兵刃插好,抬抬胳膊腿,周身上下合适,不崩不吊。

    俩人打手式,拧腰越坛墙,施展夜行术,直到护城河北岸,“燕子三抄水”,越过护城河,功夫确实不错。施展狸猫登树枝的轻功上了城墙,扎撒背膀往城里看,万家灯火已寂,家家上门,铺户上板,老百姓大都入了梦乡。

    长街之上三三两两巡更,也不放在心上。二人飞身下城墙,夜色茫茫,真好像两绺轻烟,直入八贤王府。

    滚脊爬坡,各处窥探,没想到正厅院中有人搭话。哥俩在东房上看见董正无惊人之处,这才答话下房,没想到碰钉子了。

    董正面怯,手底下不怯,打掉单刀,二人逃走。回到地坛,两个悄悄换了衣服。阎保心里头烦哪,张旺劝了半天。两个人挨着躺在席上辗转反侧。

    跟他们俩在一起的是鲍信、侯俊、侯玉三个人。第二天五个人嘀咕半天,阎保把事情详细说明。这五个是亲师兄弟,同仇敌忾。

    先进城里到打磨厂刀剪店买了一口雁翎刀,就劈开了口。商量已定,第二天晚上又来啦,被董正把侯玉的铁拐打掉。五个人跟斗败了的鸡一样而归。

    到地坛换衣服,来到地坛南石门。一看,坏了,侯二侠坐在席上,四位师兄都在。

    其实阮和是长门大师哥,在家里他威信最高,师兄弟也都怕他,一般都是他叫起儿练功。他在二位老人家盛怒之下也敢说话,阮和本人功夫既好,又有魄力,同时也诚实可靠,有时还能替二老主笔。

    这次来京,主要由他来管束师弟们。第一天晚上,张旺、阎保走,他也觉察到了,第二天晚上五个人前后离去,阮和一查看,夜行衣包带兵刃全没了,他就知道有事。

    本来二爷是坐功,晚上睡觉也是盘膝打座。他来到二爷跟前,低声叫道:“叔叔。”二爷微睁双眼:“什么事?”“五个师弟白天就好像有事,晚上都走了。”

    “家伙衣包呢?”“也全带走啦。”“啊!”二爷吃一惊。

    张德妙暗自腹诽,这老头子真是有点糊涂的可爱。

    这时候阮壁、徐源、邵甫也都起来了。直等到四鼓已过,才见五个人无精打彩从南石门外来到拜坛上。

    二爷面沉似冰,问道:“阎保,你们的军刃哪?”阮和把五个人的兵器全拿下来,放到二爷的面前:“叔叔,阎师弟的刀是新买的,小师弟的拐不见啦。”

    二爷很生气:“你们干什么去了?军刃因何不在?跪下!”阎保知道师父生气啦。自己悔恨交加,“扑嗵”跪在面前:“师父息怒,都是徒儿不好,不能约束师弟们,请师父责罚。”

    其实侯二侠素常疼徒弟,这是人所共知的,今天可真生气啦:“你们这两夜有什么事情,如此狼狈,你的刀哪去啦?为什么是新刀?!从实讲来。如有不实,为师定要责罚。”

    阎保是个面恶心善的人,怎敢隐瞒,从头至尾备叙前情。这武林之中,讲究的是过节儿、过板儿。

    姓侯的来到北京,孩子们在不知名姓的人物面前栽了跟头,等于大人丢脸哪。

    老英雄想到这儿,用手指点:“你们实属胆大妄为,要知道泰山高矣,泰山之上还有天;沧海深矣,沧海之下还有地,能人背后有能人。军刃被人留下,为师脸面何存?把军刃收好,休息去吧。”一摆手,徒弟们都躲开了。

    第二天清早,二爷空手,戴好大草帽,遛遛达达的进城啦。来到成贤街国子监西口,穿行往东,到东口就看见八贤王府,宏伟高大,巍峨壮观,皇家气象。

    二爷一看,从南往北有遛早弯儿的老人,上前去一抱拳:“老哥,您喝早茶了?”“嗳嗳,刚喝完,出来遛个弯儿,活动活动。你早哇?”

    “我是外乡人,到北京来逛逛,跟您打听打听:东边这片大府是什么府第?”“啊,这是王府,本府的皇子晋封贤王啦,这是八贤王府。”“噢,怨不得这么高大。谢谢啦。”拱手做别。

    老英雄一想,事情很不好办,也不知这位名姓,怎么问问哪。二爷信马由缰从西往东进了富贵巷,从府门前过去,来到东头。

    原来东边有座大庙,这是柏林寺。紧靠王府东边,还有座小一些的府第,门口有不少的瓦木工匠。老英雄凑过来,笑嘻嘻地抱拳:“众位这么早就出工干活啦?”

    有个三十多岁的,看样子是工头:“老朋友,听你的口音是外乡人吧?”“对对,从陕西来。”

    “唉,这么大年纪,还外出谋生,不过到了北京还好混生活。你要有力气,能和灰和泥的,只要不偷奸耍滑的,每天管饭,两吊工钱。不瞒你说,上边交代得急,几天就要完活,越人手多越好,你看怎么样?”

    “谢谢您赏饭吃。干什么这样急呀?”“咳,您不知道,给王府教师爷修房接家眷。”“哪位教师爷?”“老朋友,您爱问,我爱说。真是人走时运马走膘,骆驼单走罗锅桥。咱王府有位更头姓董名正,因为有强盗夜入王府,被董头给打跑啦,上人见喜,一步登天,这位更头升任本府教习。

    这不是吗,让州官送家眷,庄园处派下来修葺这座小府。请董教师居住。”“噢,我这才明白,我还有个朋友,干脆把他也找来帮帮工,挣俩钱可以吗?”“行行。”说完了这个人领活儿去啦。

    老侠误打误撞把事情都问明白啦,原来五个弟子被更头给打啦。二爷往回下里走。来到府门前,喊了一声:“回事。”从里边走出一个人来,“你找谁呀?”

    “辛苦,我是董教师的乡亲,来找董教师。”“候着。”下人往里来,正遇见何吉总管,说明此事,董正才把老人家让到屋中。

    现在一提名姓,使董正一惊。侯二侠从头至尾说了一遍:“董教师,我的几个孩子无故冒犯王府,被阁下教训一番,您替我管教他们,在下十分感激。打算请您今晚到地坛畅谈,不知董教师肯拨冗前往吗?”

    董正慨然允诺:“前辈示下,董正敢不如命吗?今晚小子一定前去。”“好,董教师快人快语,老夫钦佩,今晚恭候阁下莅临,告辞了。”说着戴上大草帽往外走,董正直送到大门外,看着老人的后影儿出西旁门走了。

    董正两眼发直,站在府门外思绪万千,想得很多:自己刚刚当了王府教师,就遇见这么一位四远驰名的老侠,盛名之下,岂有虚士。我打了人家的孩子,人家大人出来了,论经验阅历,无法相比,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话可又说回来啦,师父叫我兴一家武术,如果只能战败碌碌之辈,又怎能跻身武林,立起门户?如果仰仗平生所学,战败侠杰,这叫“搬倒大树有柴烧”,就能鱼跃龙门。

    倘若不胜,我才三十多岁,来日方长,找恩师再下苦功,也为时不晚。祸到临头须放胆,岂能犹豫。莫若拿这位老侠客当做试金石,看看自己到底有几许本领?想到这里,心中坦然。往回下走,来到自己屋中。

    陈升、陈福已经把屋子收拾干净:“教师爷,二总管刚才来啦,说王爷请您哪。”“好吧,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