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罡三十六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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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剑术

    时间一晃,谭纵已经在盔荆谷待了近一年时间。

    他一路披荆斩棘,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谷地中心区域的空旷地带,看到了一座由茅草搭建而成的院落。

    一年时间的磨炼,早已让他从一个弱不禁风的贵公子,变成一位身强体健、精神气旺的之人,就连他稍显稚嫩的面孔,也愈发成熟起来,隐现出丝微不可察的凌厉之色。

    行走间,他都能够明显感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甚至还感觉到自己的头脑也随着自身日以夜继的修炼,逐渐清醒起来,就好像突然开了窍,变得聪明起来。

    “果然身体越好,头脑就越清醒。”谭纵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忍不住自语道,“强壮的体魄,不但能够滋养头脑,对修道同样也有很大的益处。”

    想到这里,这让他暗自感慨天罡道法的强大之处。

    毕竟自己仅仅只利用了一年时间,就足以抵得上绝大多数从小习武之同龄人的成就。

    此刻的他,虽说按修道世界的实力划分,也不过是个炼气三层的低阶修士,但他肉身的强度,与锻体境的武道修士相比,亦不逞多让。

    谭纵抚了抚凌乱的头发,便朝着前方的院落走去。

    尽管一年前,他什么都未来得及准备,就被夜十方丢在了这里,但值得庆幸的是,他穿的外衣是件由玄蚕丝制作而成的名贵长袍。

    由此种材料制作而成的衣物,其韧性十足,普通刀剑都难伤其分毫,更何况是这些盔荆的尖刺。

    不然的话,此刻他肯定宛如久居山林的野人般,穿着由布条和树叶拼凑而成的衣物,出现在这里。

    谭纵迈着轻盈稳健的步伐,来到夜十方居住的院落,这里很大,花草树木,假山假水可谓是一应俱全。

    当谭纵出现在对方面前时,正如他预料的那般,这位怀抱长剑,宛如石雕般站在院落一动不动的北晋第一剑客,那冷硬的面容上,浮过一抹一闪即逝的惊讶之色。

    夜十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谭纵。

    他看似眼神锐利如刀,神色冷淡,但内心却被谭纵惊人的变化着实给震惊到了,甚至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要知道,当初宰相大人找上自己,让他训练这位柔弱不堪的贵公子时,他是拒绝的,并认为训练这样的少年,就是在浪费时间。

    而他之所以最终勉强答应下来,其主要原因还是大秦国师庄老。

    这位从小体弱多病,甚至连先天灵脉都没有的贵公子,竟得到了大秦国师传承给他的道书。

    起初他是不相信的,直到亲自前往观天塔,方才得知事件的真相。

    不但如此,居住在观天塔的那位面相和蔼可亲的国师,还提醒夜十方,声称谭纵修炼的是《太上混元真经》,并告诉他真经内记载的《混元胎息诀》总计四个阶段的修炼之法。

    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让他更具针对性的,对谭纵进行指导和训练,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将其带到盔荆谷的根本原因。

    因为《混元胎息诀》中的外胎息法,主要是让修炼者对身体的锻炼,来激发出一个人体内的潜力,最终运转功法,通过进入无念无为的状态,让疲惫不堪的身体,能够最大限度的将功法运转到极致。

    在谭纵最初修炼的那段时间,夜十方暗自观察过他半个月时间,在这段时间,他除了惊讶于谭纵修炼的《混元胎息诀》竟在炼气期就拥有辟谷的作用外,对其修炼效率,可谓是不忍直视。

    并且,他还根据谭纵半个月的砍伐速度,推测出对方至少需要三年左右,方能完成他交于的任务。

    只要等三年之期已过,他也就完成了曾经欠下当朝宰相的一个恩情,然后遵循悬空殿的指示,前往龙墙赴命。

    然而此刻面对谭纵突飞猛进的变化,夜十方不禁有点暗自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多观察他一段时间,以至于连他如何在一年之内完成任务,都不甚了解。

    不过,他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

    这位曾经给他第一印象为‘弱不禁风’的贵公子,不愧是大秦国师庄老看中之人。

    此人无论是心性和毅力,还是其悟性与对修道之路的执着,都属上乘之选。

    唯一让他颇为惋惜的,则是其修道资质和先天不足的身体。

    但又让夜十方难以理解的是,他的资质明明很差劲,甚至连可供修炼的先天灵脉都不具备,为什么却能够在一年时间内,就完成《混元胎息诀》的第一阶段的修炼。

    他只能认为,这很有可能是国师传于谭纵的《太上混元真经》,还隐藏着其他连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的秘密。

    对于牵扯到大秦国师的秘密,夜十方立即收起打探谭纵底细的想法。

    “还有两年时间。”夜十方从谭纵的身上收回目光,心中略带期待的暗想,“就是不知你到底能够学到我手中多少剑术的真相。”

    若说在他将谭纵带到盔荆谷,是为了偿还宰相的恩情,从未想过这位贵公子都能坚持到这一刻。

    那么现在,夜十方的想法已经彻底改变了,心中还隐隐生起几丝爱才之心。

    回想着国师向他讲述《混元胎息诀》中的第二个阶段‘内胎息法’的修炼之法,他很快就想到如何训练谭纵的方式。

    当谭纵得到夜十方的认可之后,他又开始了自己的修炼之路。

    不过,这次让他略感意外的是,夜十方既没有传授他剑术,亦没有像砍伐盔荆般,交给他难度更大的任务。

    而是每天让他打柴、到附近泉边去挑水、劈柴生火、烧饭扫地、清理花园,照料一般家务。

    在这期间,不但没有定期给他上课,或教他什么剑术,亦没有告诉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好在谭纵是性格沉稳之人,内心虽不解这么做的真实用意到底是什么,但面对夜十方的要求,他还是全部都一一照做,从未想过要偷奸耍滑。

    就这样,他白天像个下人一样,认真仔细的完成所有杂物,晚上便开始专心修炼《混元胎息诀》的内胎息法。

    时间不知不觉中,又过了两个月左右。

    当从未下过厨的谭纵,连基本的烧饭技能都掌握娴熟的时候,他的修炼,依旧宛如上班族一样,三点一线式的工作。

    只不过让谭纵略感郁闷的是,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对《混元胎息诀》第二个阶段‘内胎息法’的修炼进度,竟没有什么进展。

    这种感觉就好似遇到瓶颈一样,任其使出浑身解数,甚至以自残的方式,都无法突破那层屏障。

    而作为指导他修行的夜十方,则依旧像第一次见到他那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抱着一柄带鞘长剑,笔直的站在院落内闭目养神,从未给他多说过哪怕是一句话。

    面对夜十方的坐视不理,尽管谭纵内心生出些许不满,但还是认真的完成夜十方交待给自己的每一个任务。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一个月,在一个漫天璀璨星光的夜晚。

    谭纵独自一人站在夜幕下的田野上,迎着柔和的微风,面朝潺潺流动的溪水,默默运转着《混元胎息诀》的‘内胎息法’。

    《混元胎息诀》自始至终不离神、气二字。

    有神有气则相守,忘神志气则入虚,功夫由浅入深,而效验则步步不同。

    修道者如能恪守勿失,勤而行之,则此法定能融会贯通。

    回想着胎息诀的口诀,谭纵盘膝而坐,五心朝天,于不经意间,好似水到渠成般,感受到呼吸吐纳之气百脉流通,以回风之势汇于丹田而不息止。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光芒万丈,整个盔荆谷都沐浴在晨光里,树木和山脊镀上了金色的光辉。

    当潮湿的露水蒸发干净,氤氲的雾气逐渐散去,青色的森林和浅绿色的高山被金色的阳光覆盖,看起来格外苍翠。

    谭纵缓缓睁开双眼,露出不加掩饰的喜色。

    “原来如此。”他缓缓起身,迎着温暖的阳光,喃喃自语道,“所谓的‘外胎息法’是以动止静,而‘内胎息法’则是以静制动。”

    想明白其中缘由后,他终于明白,夜十方每日让他做杂物的真正用意,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砍伐盔荆近一年的心,慢慢安定下来,‘内胎息法’自然也就水到渠成般的修炼圆满。

    感受着体内充盈的法力,让谭纵推测出,只要再给自己半年时间,他定能将此法修成,达到下一个层次的‘自然胎息法’。

    通过两次的修炼经验,谭纵根据字面意思,就大概猜出。

    这个所谓的‘自然胎息法’应该就是不用刻意的去修炼,让胎息如婴儿在孕妇体内呼吸般自主修炼。

    找对方法之后,谭纵自认为自己已经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的修炼。

    于是,他主动来到夜十方面前,向他请教。

    正如他所想的那般,夜十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

    而让他有点意外的则是,他隐约感觉到,这位北晋第一剑客看向自己的目光,已不再是当初那般凌厉如刀。

    虽然夜十方答应了谭纵的请求,但他并没有得到其他修炼方法,依旧是每天干着杂物。

    直到夜十方答应的第五天开始,一切都开始发生变化,谭纵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安全感。

    因为当他一早起来开始煮饭时,夜十方就会像个老六一样突然出现,并用木棒从身后击他。

    正在扫地时,他也会感到从某处来了同样的一击,也不知从哪一方向来的,每当到了晚上,他都被打得遍体於伤,不得不依靠‘九息服气’治疗外伤。

    正因为如此,导致谭纵的心里,一刻也不得安宁,不得不总是处于警戒状态。

    不过这一次,夜十方却耐心的他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他表示,若想修习剑道,必须开发出一种新的知觉,或者更确切地说,一种基于他所有知觉的新的灵敏性,类似于人的第六感。

    这种灵敏能使他避开危险的袭击,就好像能提前预感到袭击的到来。

    一旦掌握这种躲避的艺术,无论是面对踏入武道境界的强者,还是修道者,都可以不用眼睛,或者神识,去一刻不停地注意盯对手的动作,即使同时有好几个对手也是如此。

    相反,他能够随时看见并察觉到将要发生的事,并且,在察觉到危险的同时,就已提前避开。

    因此,避开的关键,就在于疾如电光的反应,而无需作有意的观察。

    这就是九剑秘术之一的钢魂剑术的精髓所在。

    修炼此流派剑术的强者,能够让预知危险的直觉,比自身的思维更快地行动起来。

    也就是说,当危险降临之际,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凭借本能的直觉,在瞬息间,甚至是自身尚未察觉到的情况下,提前规避危险。

    最初,谭纵误将夜十方的指导,理解成只要他不看、不想对手的举动就够了。

    于是,他十分认真地看待眼不观对手这一要求,守住这一底线,让自己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他没有注意到,当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自身上时,他不可避免地把自身看作是不得不惜任何代价以避免盯着对手的剑客。

    不管他怎么做,他的头脑深处仍有对手的影子,只是在表面上他放下了对手,而他愈是想方设法的去忘掉对手,内心便愈是紧紧抱住对手不放。

    这对谭纵而言,就需要具有很大的耐心,经过艰难痛苦的练习,方能完成。

    但是,一旦这种练习已经通往目标,这种自我关注的最后一丝痕迹,便消失在彻底的无求之中。

    按照夜十方的说法,当一个人的心不再被我与你、对手与他手中的剑、自己的剑以及如何挥舞,甚至是生与死这些念头所扰乱时,他才能抵达剑道的圆满境界。

    “一切皆空,无论是你的自我,寒光闪闪的宝剑,还是挥剑的手臂,甚至连空的念头也不再存在。”夜十方说,“从这种绝对的虚空中,就会展现最令人惊异的剑术。”

    剑道是如此,其他所有的艺道也是如此。

    诸如要精通水墨画,只有完善地掌握了技巧的手,在心灵一形成图像的瞬间,即毫不延缓地将之描绘下来才能做到。

    此时,绘画变成了自然的书法。

    同样,在这里画家也许会这么说:花十年时间去观察竹,自己变成竹,然后忘掉一切——再画下来。

    渐渐悟透的谭纵,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训练。

    三个月过后,也许是夜十方的刻意留手所致,谭纵正俯着身子在搅动锅里的菜,对方便抡起木棍,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棒。

    可是,第一次在未察觉到任何危险的前提下,谭纵的身体却出于本能地用锅盖挡住了这次的攻击。

    直到此刻,这位北晋第一剑客冷硬的面孔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表示对他进行的初步训练已经完成,也是时候向他展示剑道的真正奥秘。

    得知夜十方要传授自己真正的剑术,谭纵内心欣喜的同时,又突然想到,自己掌握的两门天罡法之一‘六甲奇门’的数理奇门中,就包括一本《剑经》。

    当初,他只是粗略的翻看过,大概了解到,这是一门讲述如何在体内修出肺金剑气,最终孕育剑丸的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