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上古时期的丹方！

    待素月将这两样物品解释完毕，谭纵虽表面看似平静无波，但内心却不由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着实没想到‘六甲奇门’之数理奇门内的《丹经》里，记载的丹方，竟与此世界的先秦练气士有关。

    所谓的‘先秦炼气士’，指的就是大秦王朝以前的修道者，又被称之为：上古修士。

    虽说上古时期，主要以天庭的仙神统治为主，但并不代表没有出现过超脱于这宛如神道世界规则以外之人。

    先秦炼气士就是这不受天庭规则约束的自由人。

    这些为数不多的得道高人，又被唤做：地仙或散仙。

    他们的修炼方式，就与现在的修道者极其类似。

    这就是谭纵在返回延京城后，通过自己的权利，查询到为数不多记载过上古时期内容的古老典籍。

    据说，这些典籍皆是从上古时期，消失的地仙或散仙们遗留下来的洞府之中得到的。

    毕竟距离上古时期的天地之劫，也才过了五千年左右，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上古时期与现今时间线的交接点。

    故而曾经许多残存下来的洞府，才会被那些外出历练的修士无意间发现。

    若谭纵的推断正确的话，那就意味着，在此世界的上古时期，就有人修炼过天罡三十六法。

    不然，六甲奇门之内的丹方，也不会被素月一眼认出。

    谭纵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免因此失态。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丹方，竟能引出如此之多的秘密，这的确让谭纵有点措手不及。

    反倒是素月关于灵草灰烬的解释，却让他能够不动声色地坦然面对。

    毕竟在遇到庄老之时，他就隐隐推测出有关于自己的身世之谜，这彼岸之花的灰烬，更像是在印证他心中想法。

    当他得知真相之后，早有预料的他，自然不会因此大惊小怪。

    “正如小塘所言。”谭纵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望着素月那张憔悴的容颜，“素月小姐果然满腹经纶，博古通今，片刻间就解了我心中两大疑惑。”

    “只是……”他神色迟疑下，暗自掂量了下心中话语后，这才试探性的询问道，“只是像素月小姐这等世外高人，为什么会……”

    “你是想说，小女子为什么会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对吗，谭公子？”素月清澈的美眸定睛看他一眼，淡然的笑了笑，又反问道。

    “的确如此。”谭纵如实的点了点头。

    从之前与对方聊天的话语中就让他得知，素月的确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但她的智慧和高明的炼丹之术，却严重影响了谭纵的判断。

    “其实小女子曾与公子一样，也是个潜心修道之人。”素月病态苍白的玉容之上，悄然浮过一抹凄美之色，她颇为伤感的叹了口气，云淡轻风的道：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即使修为高深的修道之人亦无法避免，小女子命运过于波折，因一场意外，让我全身灵脉尽皆枯萎，故而彻底断送了修道之路。”

    谭纵闻言，惊讶地注视素月良久，暗自思索对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灾劫，才让自己沦为娇弱凡人。

    毕竟从她精湛的炼丹之术就可看出，此女之实力在灵脉未曾枯萎之前，恐怕也是位修为高深之辈。

    如此得道高人，即便是她仅凭自己的炼丹之术，亦有可能得到让自身脱胎换骨的方法，为什么却被枯萎灵脉，阻碍了自己的向道之心。

    “素月小姐莫要沮丧。”谭纵出言安慰道：

    “我辈修道者修的就是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又怎能被区区枯萎灵脉难倒，您适才不也曾说：心之所至，体之所在，超脱于肉体却又不失于肉体，方为天道之精髓。”

    “谭公子记得倒是清楚。”素月纤细柔弱的手臂支在桌面，伸手撩了撩额前垂落的发丝，冲他微微一笑，道：

    “正如你所言，枯萎灵脉对小女子而言，确实并非难事，然道心已破，要这灵脉又有何意？”

    “倒是我唐突了，素月小姐莫要怪罪。”谭纵听闻此言，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旋即见好就收，不再提及这个敏感的话题。

    他瞥了眼安静地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塘，转移话题道：

    “那小姐想要借助小塘体内异火，又是为了什么？”

    他从小塘口中得知，素月之所以愿意见自己，其根本原因还是无意间看到小塘昨天向他展示过的白色火焰。

    所以，他必须问清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方能答应她的要求。

    “公子可知小塘体内火焰之来历？”素月没有回答谭纵的问题，而是将目光落在小塘身上，用轻柔的语调，反问道。

    “我虽不知火焰来历。”谭纵回答，“但却知道，小塘体内之火，绝对跟楼兰女巫掌控的精魄脱不了干系。”

    “的确。”素月微微颌首，从小塘身上收回目光，轻声道：

    “在楼兰国的失昼城，已知掌握精魂之力最为强大者，当属居住于魂殿的午夜宫主，她掌握的乃是蕴含浴火重生之神通的凤凰之魂。”

    “那小塘呢？”谭纵下意识的询问。

    听素月说话的口气就可以看出，小塘掌握的精魂恐怕还在凤凰之上。

    在他已知的神话故事里，既掌握着火焰之力，其自身之地位又在凤凰之上的神兽，恐怕也只有南方那位大佬……

    面对谭纵的询问，站在身后的小塘也不由紧张起来。

    “若小女子所料不差，小塘掌握的精魂……乃是朱雀之魂。”素月玉唇轻启，缓缓道出真相，“而她的火焰，恐怕就是朱雀神通南明离火之雏形。”

    南明离火！

    听闻此言，谭纵差点惊呆下巴，转过身来，不可思议地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小侍女。

    在他曾经读过的神话小说里，南明离火可是远古洪荒时的一种强大火焰，从古至今，都没有一种火焰能超越南明离火。

    相传，此火是大地极南守护神兽，朱雀的本命真火，亦是朱雀最为强大的招数。

    而且，此火因燃烧到极致，所以呈纯白色，威力之强大，足以焚尽天下万物。

    谭纵于此世界经过近三年多时间的磨合，早已得知一个真相。

    那就是他前世记忆里所看过的修仙或神话小说里的设定，跟此世界都有诸多相似之处。

    故而有关于南明离火之资料，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谭公子莫要惊讶。”似是看穿了谭纵内心的震惊，素月憔悴的玉容上浮过一抹病态的微笑：

    “其实小塘尚未觉醒的南明离火神通，不过是上界之投影罢了，虽得其形，但并未掌握其要领。”

    “大荒州的妖族有来自妖界之九重塔。”她向谭纵讲述道：“魔族之人有古魔界之魔域，即便是龙墙之外的域外天魔，亦有来自混沌界之传承。”

    “那楼兰国呢？”谭纵虽不知素月突然提及这些他涉猎过少知识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好奇的询问道。

    “失昼城的魂殿，同样也是传承自上界。”素月知无不言的道，“就好似灵芸州之灵族，他们所崇拜的日月星。”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她倒出说此话的最终目的：

    “所崇拜之物，无论是上界，还是妖界古魔界，皆类似于一段投影，只得其形而不得要领，或窥其全貌，故而除龙墙之外的域外天魔比较特殊外，天下修士皆已洞天福地之修道者为尊。”

    谭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素月此番话语，也间接地为他解惑了隐藏于心中的问题。

    那就是此世界的魔族、妖族、灵族，包括楼兰女巫等等，为什么不用像神州浩土的修道者那般，花费数百年潜心苦修，才能获得强大的实力。

    原来他们的背后皆有靠山，看起来像是利用某种神秘莫测的手段，去沟通上界投影至下界之物，获取强大的力量。

    这就好比楼兰国的失昼城，凡是在此城出生的女性，皆在十岁左右，拥有一次前往魂殿的机会，若有幸被某种精魂选中，就有机会成为位高权重的楼兰女巫。

    由于此力量并不属于自身，故而没有修道者们那般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提升的实力稳定。

    也就是说，小塘虽掌握了朱雀之魂的力量，但绝不可能掌握到真正的南明离火神通，顶多不过皮毛罢了。

    就在谭纵回想此问题之时，素月早已提起一支毛笔，于一张白纸上书写文字。

    片刻过后，她姿态优雅地放下毛笔，专注地望向书写的文字，道：

    “小女子之所以对小塘掌握的火焰感兴趣，其目的是为了等她觉醒精魂之后，想要借助其火焰，炼制几颗丹药。”

    “小塘早已将公子来此的真实意图说与我听。”她将书写好的文字，轻推至谭纵面前，说道：

    “若谭公子答应此事，那么公子之所求，素月也定倾囊相授，若不同意，素月亦不会归罪，仍会将这张丹方赠予公子，权当公子赠予素月上古丹方之报酬。”

    谭纵下意识的将目光移至这张文字清秀的白纸上。

    他发现素月早已将丹方之上，诸多自己看不懂或者绝迹的材料，重新找到了替代之物。

    此丹方乃是蕴灵丹，其主要功效就是加快炼气期的修炼速度。

    谭纵如今已掌握‘混元胎息’要领，所剩下的只是累积法力，以此做好一举突破筑基的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能够拥有丹药辅助，其自身修炼，就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也是他为什么让素月帮助自己鉴定这张丹方的主要原因。

    毕竟他的《丹经》里，除了炼气期的蕴灵丹外，筑基期、结丹期、甚至包括大幅度提升结婴几率的九转碎金化婴丹都有记载。

    而唯一的缺陷就如素月所说，这些丹方都是流传于上古时期的，其中许多材料要么名称已变，要么早已绝迹。

    想要按部就班的根据材料去炼制丹药，显然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找那些在炼丹之道上颇为精通之人，通过自身对丹道的理解，重新调配出功效相近的材料。

    显然，眼前这位叫做素月的小姐，就是这么一个人。

    从她只需片刻时间，就寻找到蕴灵丹可替代之物就可看出，此女对丹道之精通，绝非等闲之辈可比。

    面对素月提出的条件，谭纵沉吟片刻，迎上她平淡的目光，神色认真的道：

    “只要不是波及到小塘安危之事，待她觉醒精魂，即便是无条件答应素月小姐之所求，又有何妨。”

    “公子尽管放心。”素月莞尔一笑，向他保证，“此事只为借助小塘体内之火焰，绝不会伤及到她一根毫毛。”

    “那我就放心了。”谭纵微微点头，又看向小塘，征求她的意见，“小塘，你觉得呢？”

    “只要少爷肯点头。”小塘眉开眼笑的道，“小塘绝不会有任何意见，更何况还是帮助素月姐，就算是你不答应，说不定小塘也会偷偷帮她。”

    “既然两位已点头，那么此事就这么说定了。”素月款款起身，病态的苍容上浮过一抹柔和的微笑：

    “小女子避世隐居多年，故而也没留下什么丹药材料，若谭公子能够凑齐丹方之所需，素月自愿帮助你炼制时常所需丹药。”

    谭纵闻言，神色间浮过一抹喜色，向其道谢过后，方才带着小塘离去。

    对他而言，此次拜访素月这位炼丹大师，可谓是满载而归。

    他不但征得对方同意，愿意传授自己炼丹之术，还自愿免费帮助他炼制丹药，而且连他卡了半年的瓶颈，也宛如水到渠成般的突破了。

    想到这里，谭纵立即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如此幸运，这完全都是托小塘之福。

    唯一让他有点疑惑的就是。

    楼兰的午夜宫主显然是知道小塘隐藏的精魂乃朱雀之魂，那她故意将小塘安排于自己身边，甚至不惜屈身充当自己的小侍服侍他，又意欲何为？

    他看了眼走在自己身边，快乐的宛如一只百灵鸟般的小塘，隐隐意识到，恐怕这位天真的少女都不知其原因吧。

    当两人走出小巷时发现，云烨宛如一杆长枪般守在那里，露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之色。

    看到他们走过来，云烨立即迎了过来，满脸担忧的询问，“少爷，你们两个没事吧？”

    “没事啊。”谭纵怔了怔，环顾四周，好奇的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人在跟踪我们。”云烨神色凝重的道，“你们两个进入小巷时，跟踪者终于按奈不住性子，试图继续跟上去，结果被我发现了。”

    “那跟踪者呢？”谭纵皱了皱眉头，说道，“知不知道对方是谁派来的。”

    “跟踪者已经被我杀死了。”云烨说，“此人乃擅长隐匿之术的鬼方人，至于到底是何方势力，至死都未能逼问出来。”

    “此事需从长计议，我们先回吧。”谭纵暗自将其记在心里，一起朝谭府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