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开森路韩宅。
“老板,我刚刚接到报告,监视人员经过跟踪发现,安清总会的童国忠和缪凤池,乘坐五艘船,率领一百多人在傍晚秘密抵达了丹阳附近河道,在河边找了一处很是隐秘的开阔地,布置了伏击阵地。”沈明峰打电话说道。
“你立刻给方兆安发电,让他们挑选五十人在丹阳码头等候,上船扮演盐业公司护卫队的角色。船上有一些步枪和轻机枪这样的武器,告诉他们,不能把先进的美式装备带上船。”韩霖说道。
“可这样一来,我们在火力方面就没有优势了?”沈明峰迟疑着问道。
对游击司令部来说,安清总会那些五花八门的枪支,与装备美国半自动武器和全自动武器的游击队相比,那是提鞋都不配,消灭他们非常轻松,提前设置埋伏圈,估计十几分钟就能结束战斗。
一群乌合之众,怎么能和正规军作战?
“盐业公司的人,今天下午的时候已经联系了镇江的日本水上巡逻宪兵,他们将会提供两艘巡逻艇跟在我们的运盐船后面,提供安全保障,只要枪声打响,日本宪兵自然会采取措施。”韩霖说道。
“老板,我有点犯迷糊,我们这次的行动,不是打掉这支安清总会的袭击队伍吗?”沈明峰惊讶的问道。
“你怎么想的?这么低价值没有含金量的行动方案,是我们特勤处的风格吗?我们的目的是让安清总会逐步遭到日本人的厌恶,借日本人的手把他们除掉,围歼一百多个地痞流氓,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你和方兆安说清楚,我们自己人不要冲的太猛了,注意安全,但是一定要抓住几个地痞流氓作为活口,同时,他们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在敌人伏击圈的周围提前安排几个人,寻找机会打死几个日本宪兵,挑起日本宪兵和安清总会的仇恨。”韩霖说道。
身边的几个人目瞪口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板让日本宪兵保护运盐船,然后打击安清总会的地痞流氓,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
“老板,我有点想不明白,日本宪兵怎么会帮着保护我们的运盐船?”武奎媛问道,满脸的渴望。
“你们当然不懂,这牵涉到盐业公司的运转,里面是有点小门道的,媛媛,给我做做头部按摩,最近想事情想的有点累,我慢慢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韩霖笑着说道。
“您快说嘛!”武奎媛听话的走到韩霖的椅子后面,乖巧的给他做按摩。
“你们可能听说过,海利盐业公司的食盐是从海州盐场采购的,出场价是八角钱一担,每市担一百斤,目前市面的零售价格是十二块四角一担,其中有七块钱的盐税,也就是说,每担食盐的毛利是四块六,这里面不包括人工费和运输费。”
“我是通过梅机关的关系,从海州盐场出货的,不缴纳这七块钱的盐税,等于我的毛利是十一块六角每担,这些钱刨除运费和人工,大约能剩下十块钱,但这些钱不会全都落在我的口袋里。”
“从海州进货开始,盐场的日本顾问和宪兵队,瓜分掉其中的两块钱,从海州运到扬州,沪市、扬州和镇江三地的水面巡逻宪兵队,分走两块钱,从镇江的大运河入口到杭州,一路上的苏锡常宪兵队,再拿走一块钱,杭洲的日本宪兵,也要有一块钱,这样每担食盐我就落下四块钱。”
“等于是说,从食盐出场开始一直到国统区,一路上所有的日本宪兵都在吃食盐的红利,当军官的多拿点,当士兵的少拿点,关键是这笔财源非常的稳定,他们几乎每月都在拿钱。”
“我利用食盐运销这条线,把所有的宪兵都绑到了运盐船上,安清总会动了我的利益,就是动了日本宪兵的利益,在钱这个方面,一群地痞流氓有我给的多吗?日本宪兵是认钱不认人的,谁能给他们好处,他们就关照谁,哪怕常宇卿和安清总会是一条好狗,照样也得挨收拾。”韩霖笑着说道。
这件事情其实没有多么高深的玄机,谁都能想得到,日本宪兵照样喜欢钱,只要有钱,哪怕是违禁物品也装作看不到,最难的是,如何拿到海州盐场的食盐采购权和在华中地区的食盐销售权,这是大前提。
海利盐业公司的食盐,源源不断的通过敌占区的关卡,运到国统区进行销售,极大缓解了部分地区的盐荒,靠的就是利益捆绑,当海利盐业公司和日本宪兵的利益保持一致,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老板,按照您的操作,这次能把常宇卿给弄死吗?”李珮月问道。
“不,这次的事情仅仅牵扯到走私食盐,死几个下属是必然的,但不够条件弄死他。安清总会为日军抢劫物资、运输军粮、镇压抗日活动,对日军起到很大的帮助作用,日本人没那么容易放弃他。”
“什么时候常宇卿给日军的运输行动失败,并且造成了重大损失,特别像是延误了日军作战,那才是要他命的关键,我们还需要有点耐心。”韩霖摇摇头说道。
大运河丹阳河道。
常宇卿的两个心腹嫡系缪凤池和童国忠,率领着一百多个行动骨干,埋伏在河道两侧的河岸上,前后各自架着两挺轻机枪,日本制造的歪把子轻机枪,拿步枪的居多,也有拿着驳壳枪的,沿着河道几里地外,还安排了专门监视的人,用手电筒传递讯号。
河道里,四艘木船用铁链锁在一起,再通过缆绳与岸上的木桩连在一起,把二十来米宽的河面完全封锁了,等着拦截前往杭洲的盐船,岸边还拴着一条船,但上面并没有人。
河道的宽度有天然的限制,四挺机枪封锁住前路和退路,很容易就能逼着运盐船停下投降。
“这次到杭洲送盐的就十艘船而已,我们这次动用了一百多人设伏,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童国忠一边抽烟一边说道。
“人多有人多的道理,我仔细打听过,海州盐场每百斤食盐出场价八毛钱,销售价是十二块四毛,批发给盐商,估计也就是十块钱左右,虽然来的这十艘船都是小船,可运输量最起码要一千多吨食盐,算算就是两万多担,十块钱卖出去是二十多万!”
“这么一大笔钱,就是放在嘴边的肥肉,我们可不能白白浪费了,等会把运盐船的人都杀了,把食盐抢一部分放在我们的船上运走,再把他们的这些船烧了,哪怕赚个三万五万的,大家也不算白白辛苦一趟,常老大只让我们干活,可没说要给我们辛苦费,能捞点是点。”缪凤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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