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里屋传来男人的咳嗽声。

    “爸，家里还有人？”李娇侧着身子往里看。

    “哦，你王姨的儿子，前段时间从乡下来北城找工作，在家里住几天。”

    “哼，只怕不止几天了吧，我上次回来找李乔，就见着人了，得有两个多月了吧。”

    李娇不喜欢后妈家那些乡下亲戚，觉得他们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和自家这个书香世家在气质上一点都不符。

    “算了，你少说几句，去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外公怕里屋的人听见，想息事宁人。

    “知道了。”李娇蹭的起身，转身进了厨房。

    何冉和外公寒暄了几句，告诉外公自己还挺喜欢新学校的。

    她嘴上安慰老人，其实对新学校新生活还是有些担心，她不想让李娇看出来，爸爸出轨，妈妈也要开始新生活，她的那些事都算不上什么。

    饭菜摆上桌，外婆去里屋敲门，让儿子出来吃饭。

    门开了缝隙，何冉抬头正好看到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画面。那男的不耐烦的说知道了，关上房门过了很久都没出来。

    几人坐在餐桌边，外婆尴尬的说：“不管他了，你们吃吧。”

    外公叹口气，站起来又去叫了一遍。这次门没开，里面的人隔着房门喊话：

    “烦不烦啊，叫什么叫，都说了不用管我。”

    李娇是个暴脾气，哪里忍得了父亲受气，起身走到房门口，啪啪敲的很重。

    “你出来！”

    里面安静了几秒，一会儿又听见鼠标啪啪的点击声。

    “我不管你在干什么，或者准备干什么，既然住在老人这里，请你对老人态度好一点，我们家又不欠你的。”

    李娇蹙眉成川，语气很差，咬着嘴唇说话。何冉知道，这是李娇发火前的表情。

    半分钟后，门开了。

    一个理着平头，嘴里叼着烟的黑壮男人，踮着脚站在门口。

    “呵，我当哪里来的疯婆娘来管老子，原来是李家大小姐。怎么，不吃饭也有罪？”

    “你怎么说话的？”李娇个子高，不比他矮，气势上也不怕他。

    何冉没见过这人，心里莫名一慌，她伸手从包里摸出手机，悄悄从外公身后溜出大门，站在一楼门口，拨通舅舅的电话。

    她紧张的深呼吸了好几次，在北城，她很怕妈妈有事。

    舅舅很快接通电话，得知事情后嘱咐何冉把大门打开，有什么事就去敲邻居家的门，他很快赶过来。

    何冉刚才出门时，把大门留了一点缝隙，跟舅舅通完电话，赶紧伸手把门打开。

    里面的吵架声立刻蔓延出来。

    “你个大男人不找活干，天天窝在老人家吃喝，你还要脸吗？”李娇声音很大。

    “你管得着吗？一个离婚的女人，放在我们农村连人要都没有，这炸呼呼什么，呸！”

    “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

    “都少说几句行不行啊。”

    “爸，你别管。”

    ……

    争吵声很大，何冉也不敢进屋，站在大门口焦急的等舅舅。

    楼道声控灯亮了，二楼有人出来。

    在昏暗的灯光下，何冉看到一个个子很高的人踩着一双篮球鞋从上而下。

    “篮球先放你家吧，下次你记得带来。”江北朝朋友嘱咐。

    “知道了，你回去记得在网上报名。”朋友回复。

    “嗯。”

    江北转身下楼梯，察觉到下面有人看他，斜眼看了看楼道边那个穿着连衣裙，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然后面无表情的从她旁边经过，下楼梯后，站在楼道口抽了根烟。

    李乔很快到了，何冉跟在舅舅后面进门。李娇很生气，觉得父亲被后妈的流氓儿子欺负了，尤其是见到弟弟李乔后，嚷嚷着要报警，最后一家人不欢而散。

    李娇带何冉去附近吃肯德基，快九点了，何冉有些饿过了，吃了几口就吃不下。

    “冉冉，你看奶奶的那个儿子，大字不识几个，找工作挑三拣四，这个嫌脏那个嫌累，想找轻松工作当初就应该好好读书啊，读书的苦不吃，那只能吃生活的苦了。

    不好好读书的人，真的就是废物一个。”

    李娇絮絮叨叨的说，那些车轱辘话何冉从小学听到现在，已经免疫了，她机械的点头配合母亲，一起讨伐不认真学习的人。

    ……

    三中属于区重点，学习节奏和在S城的学校差不多，紧且快。

    开学半个月后，学校要求上晚自习，何冉家离学校比较远，和大部分学生一样选择了住校。

    “东西都带齐了吧？一周带六套差不多了，周六下午回家，外套裤子不想洗就用袋子装起来，带回家妈妈洗，一切要以学习为首，少玩手机，千万不能耽搁学习时间，听见了吗？”

    李娇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念叨。

    “妈妈，我知道了，我又不爱玩游戏，你就别担心了。”

    何冉第一次住校，心里虽然兴奋，但更多的还是不舍，她撒娇似的去挽李娇的胳膊。

    李娇愣了一下，把她的手从胳膊上挪开。

    “多大的人了还这样，听起来怪怪的，学校那边不好停车，今天咱们打车去。”

    李娇帮何冉收拾好宿舍床铺，用严厉的目光审视一遍其他三位女生，看着她们带着眼镜，穿衣打扮又朴素，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晚饭何冉和盛夏一起吃的。

    “何冉，你和你妈妈长的好像啊，又瘦又好看，不过你好像没有你妈妈高。”盛夏嘴里含着米饭，低着头絮絮念。

    “嗯，我和我妈是挺像的。”何冉看着碗里的米饭，天太热了，她吃了几口就吃不了。

    盛夏也没吃饱，出了食堂两人又去了学校小卖部。

    里面学生很多，又热，两人进去挤了一会就出来了，何冉建议过一会再来，盛夏不服气，仗着自己的体格又挤进去。

    何冉只好站在门口等她，旁边有同学过来。

    “何冉。”

    吴小杰非常热情，拿着雪糕喊她。

    何冉回头，旁边还有魏思源，以及江北，不过何冉并不认识。

    魏思源从袋子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何冉，也递了一瓶给江北。

    “雪糕太少了，抢不到，你喝饮料吧。”

    何冉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摆摆手，“不用了，我不渴，谢谢啦。”

    “你等人吗？”吴小杰一边舔着雪糕一边问。

    “嗯，我等盛夏。”何冉指了指里面。

    “我就知道，她肯定会借口别人吃东西，然后自己大买特买。”吴小杰很熟悉盛夏的性格。

    “何冉，那我们先走啦。”

    魏思源说完就和吴小杰走了，江北却没有挪步，低着头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