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一动，主动走过去。

    “刚回来？”

    “你今天没出门？”何冉看他袋子里都是生活用品。

    江北默了几秒，反问她：“今天玩的怎么样？”

    “挺开心的，呐，还有礼物给你。”

    何冉突然想起来在游乐场包里抓到的那只叮当猫，赶紧翻出来。

    “新年快乐！”何冉笑着把小玩偶递过去。

    江北接过去看了几眼就塞进手里的塑料袋。

    “走吧，雪一会该大了。”

    两个人走走说说，很快走到何冉外公家楼前。

    “哎呀，你家都过了。”何冉后知后觉。

    “没关系，我看着你进去。”

    江北脸上挂着浅笑，依旧的站姿散漫，因为长得高瘦，白色的羽绒服松松垮垮的在身上套着。

    何冉笑着朝他摆手，“江北同学，新年快乐呀！”然后蹦跳着进了楼。

    江北在旁边愣了一会，转过身朝自己家走去。

    ……

    何冉进屋后，发现只有外公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外婆还在厨房里忙碌，妈妈和舅舅一家都没看见人。

    何冉今天心情很好，站在厨房门口一边吃苹果，一边问外婆要不要帮忙。

    外婆今天准备的菜应该不少，厨房灶台上摆满了各种配菜。

    “不用不用，都弄好了，等你妈和舅舅他们回来了，再炒几个热菜就行了。”外婆擦了擦手，朝她笑着说。

    何冉想着自己确实也帮不了太多，又晃悠悠走到客厅，陪外公聊天。

    还没说几句话，妈妈和舅舅一家也回来了，一问才知道他们几个去附近的财神庙上香去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完饭，何冉坐李娇的车回家。

    李娇开车，何冉坐在副驾驶位子上，隔着玻璃看窗外。

    新年第一天，马路上就已经车如流水，车灯与路灯交相辉映，入目一片光的海洋。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何冉心里突然萌出这个念头，她吓了一跳，赶紧打开车载音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一进家门，她才发现李娇脸色不太对。

    “给我说说吧，下午送你回来的男孩子是谁？”

    李娇似乎忍得不耐烦，鞋都来不及换，就站在门口冷声问道。

    “什么？”何冉没反应过来。

    “我都看见了，外公家楼前，你笑着朝他招手，瘦瘦高高的那个男孩子。”

    “我同学，他家和外公家一个小区。”也不知道李娇看到多少，何冉不敢撒谎。

    “同学需要送你到门口吗？你还送他东西，冉冉，妈妈怎么跟你说的，要和男同学保持距离。”李娇不依不饶。

    何冉低着头不出声，新年第一天，她不想和妈妈吵架。

    李娇愈发的生气，她拿起手机回房，关上房门，打了很久的电话。

    何冉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刚拿出课本准备看书，李娇推门而入。

    “我跟你们班主任联系过了，开学回学校给你调换一下座位，你不要坐最后一排了。”

    “妈，我和他没什么，你怎么这样啊？”何冉咬着牙，瞪了李娇一眼。

    “那孩子我大概也了解了一下，他的情况有些复杂，你不要和他走的太近。”李娇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何冉的肩膀，顺便审视了她的书架一圈。

    “冉冉，你要爱惜自己，不要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或事分心，妈妈是过来人，跟那种差生走的太近，自己也会变差，真的不值得。”

    李娇的话，越是直接，越是伤人，何冉接受不了在别人的描述里，江北是那样的概括。

    “妈，他不是差生，最近几次考试他成绩都不错的。”

    “所以你还说和他没什么关系？”李娇像发现了新大陆，音量瞬间提高不少。

    “妈，你这样做，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吗，你以为转学很容易，适应新环境就像逛超市，这家不行就转身换一家，我要争气，要考好的成绩，让你开心，让爸爸知道你带我走是多么正确的决策，我想爸爸，想以前的同学，我躲在被窝里哭了多少次你知道吗？

    我和他是有关系，可也只是志趣相投的同学关系。”

    何冉很激动，说话的声音甚至带着颤抖。

    “妈，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分辨能力，你让我读书识字，也是想让我辨是非明道理，不受人摆布，可到头来，我还是得待在你给我圈的方寸牢笼里，那我读书到底为了什么？”

    李娇没想到女儿会这样歇斯底里，她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冉冉，你现在这种状态，妈妈觉得很危险，我跟你们班主任说一声，下学期开始你不要住校了，晚上回家上晚自习。”

    李娇说完这些，自己也气呼呼的走出去，砰的关上自己的房门。

    何冉咬着牙，硬是把眼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

    ……

    李娇动作很快，初七何冉返校后，王老师找她谈了一会话，找了个理由就把她的座位和魏思源调整了一下。

    何冉没有反驳，回座位收拾东西就换了位置。

    紧接着第二周，李娇跟老师申请走读，开始每天来接她放学，何冉知道母亲的性格，她认定的事，根本没办法反抗。

    手机也被李娇没收，这是她与外界唯一的沟通工具，何冉觉得，自己就像被母亲关押的囚徒，无法反驳，也无力反抗

    她已经好久没在校园里碰到江北了，就算偶尔碰到，对方也只是跟她点头而已，两个人的状态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二月底的时候，江北缺课了，整整一个月他都没来过学校，有一次吃饭听魏思源说起，江北爷爷又住院了，好像他姑姑也回来了。

    后来，在那个春夏交接的时节，校园主干道两旁的梧桐树枝繁叶茂，而何冉与江北，却再也没有碰到过一次。

    何冉以为，她和江北的告别，肯定会有该有的仪式，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不能强求。

    有些人似乎真的只是在你的生命里走个过场而已。

    人年轻的时候总过于单纯，把感情囿于一方课桌之间，可一旦少年的矜持和骄傲被打破，影响力也会波及许多年。

    ……

    “所以你和他再也没有联系过？”盛夏坐在何冉对面，喝着茶问她。

    何冉摇摇头，“没有了。”

    盛夏告诉她，江北爷爷过世后，他就被姑姑带走了，好像退学手续都是找人代办的，她曾在QQ上问过江北，他也没有回过任何消息。

    也对，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的心境可以回到从前。不沟通，不联系，似乎成了大家唯一的选择。

    只是偶尔想起他时，会有一些遗憾，大概命运就是这样对我们彰显人生百味的吧。

    “我不知道我妈到底对他说了什么，我也不敢去问，你知道的，我妈说话究竟有多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