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田丰沮授追来了
章武县,与南皮县简直是截然相反的存在:若说南皮县是蒸蒸日上,那么章武县便是日暮西山——刘辩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老远,都不见几户人家!
许是之前章武县被夷族劫掠了一番,此时县城真可谓凄凄惨惨戚戚:路面不平整!好好的田地又多是荒了!……好不容易遇到几间房屋,也是七零八落,像被一把火烧尽了似的,端的凄惨。
“有人么?”一路摸索到章武县府,刘辩一行人也没察觉到张燕的去向。
非但没有张燕,这章武县府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
刘辩吃了一惊,一度以为自己来到了一座破城、空城……
人呢?
难不成集体被迁走了?
冷不丁想到这点,刘辩简直风中凌乱。
但这可能吗?
不、不太可能!因此……
因此,刘辩决定先擅自地入主章武县府,落个脚再说。
于是乎,相同的情景又再上演:
刘备、关羽、张飞,外加一名存在感很低的何苗,再带上茫然的赵云,三个正在成长期的少年曹昂、袁谭和袁熙,五名成熟的护卫们何先、何白、何木、何河、何水,一起拥护刘辩,轻描淡写地住入章武县府……
自然地,关于携带的物资,全都搬进府中仓库。
期间,刘辩等人惊喜地发现:此县府并不是长久没人住……至少屋中设施还算干净、整洁,不必像刘辩初入渤海王府邸里,还得忙于打扫!
至于一般步兵们,则在县府周围开辟一片大大的空地,以便众人安营扎寨——将近万把人口,皆都没有定居章武县的打算,是以大家谁也不想找间房屋落脚!
万一房屋有主呢?
一通忙碌后,刘辩一行人解决了临时住宿的问题,又马不停蹄地派人调查章武县的情况,尤其是寻找张燕,尽快与张燕进行联系。
谁知,张燕没能找来,反倒是刘辩把田丰和田丰的挚友给找来了。
无聊地坐在小亭里,刘辩有一搭没一搭地指挥曹昂、袁谭和袁熙这三个小少年,命令对方拔草,尽快地把假山一带长出的枯草尽数地拔去。
一开始,曹昂、袁谭和袁熙还以为自家殿下老毛病犯了,又想种田或种蔬菜之类,谁知殿下说:
“本王只是觉得枯草碍眼罢了,你们可不要多想!”
曹昂、袁谭和袁熙:“……”
满头黑线地,这令曹昂等人如何不多想?——正常情况下,除草肯定是为了种植啊?无奈殿下压根没有种地的念头!
伸个懒腰,刘辩苦恼道:“我倒是想去章武县的田地附近逛上一逛,谁知王叔不同意。王叔担心我会遇到危险,是故我只能留在府里……唉!
这真不符合我的性格啊!
窝在小小的府邸中,我却甚么也没法做呢?”
见状,曹昂、袁谭和袁熙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一声。
拔草的进度出人意料得快,刘辩挑眉,有趣地发现:这才多久啊?居然除完草了……不行!还得再找一些琐事供曹昂等人做去,分散其注意力才行。
转了转眼珠子,刘辩轻飘飘地道:“本王改变主意了……光秃秃的假山果然不好看,需得点缀才好——要不你们再把杂草做上去?”
曹昂等人抱头哀鸣,齐声道:“殿下,不要啊!!不要太残酷了!”
“那好,你们种些果树罢?指不定明年我们就有水果可吃了。”
曹昂等人:“……”
殿下!求你当个人罢!你没发现当前是甚么季节吗?哪有甚么果树可种啊!
就在曹昂等人默默地腹诽殿下时,何先的吼声如期而至,吼道:
“殿下!!田丰先生携沮授先生求见!”
唔……谁?!
田丰和沮授?
眨了眨眼,刘辩再眨了眨眼,直觉自己听错!
田丰和沮授,怎地跑来了?
“殿下?殿下?”耳边,他听到曹昂的大喊,“殿下要见人吗?”
定了定神,他说:“带两位先生去书房等候。”
“喏!”何先转身而去。
他也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还不忘记给曹昂等人布置作业,布道:“你们三人将假山装扮好看一些!哪怕是种草也行,本王要见到不同造型的草本植物!”
说罢,他丢下目瞪口呆的曹昂等人,迈步地离开,并在何先等护卫们的保护下,前往章武县令府的书房。
彼时,田丰和沮授已然来了。
目不斜视地经过田丰和沮授,刘辩淡定坐在案几后,并道:“先生坐下说话?”
田丰和沮授依言,各自席地而坐。
田丰朝刘辩抬了抬手,恭敬道:“殿下,元皓不辱使命,找到沮授了。”
刘辩:“……”
大脑高速地动作,刘辩艰难地回忆,总算记起之前田丰通过袁绍,进而拜访了他……而他当时正在苦恼身边没有内政型人才,田丰就自告奋勇地推荐沮授了!
没想到,真让田丰给找着人了?——暗地打量沮授,便见沮授和田丰年纪差不多,皆是相貌堂堂,英气勃发之辈,既有儒士之风,亦有将士之姿,一点也不文弱。
同时,刘辩不算意外地发现:沮授也在打算自己。但见沮授神情平常,压根不认为他年纪尚幼不懂事……清了清喉咙,沮授拱手道:
“我姓沮,名授,广平人士,见过殿下!殿下,你怎么离开南皮城了?”
沮授问得甚是开门见山。
眯了眯眼,刘辩不答反问,问道:“本王也挺奇怪,你们本该在南皮城,为何要北上,追来这章武城?”
田丰和沮授暗地交换彼此的目光,默不作声。
事实上,此事说来话长:田丰出发找沮授,并且成功后,和沮授一同回到南皮县——这二人本以为能够见到刘辩殿下,谁知却晚了一步,扑个空儿:刘辩早先一步,带上刘关张赵等人,出发去往章武县了!
“章武县?为甚么要去章武县?”自动地过滤掉南皮县令石越的招募人才邀请,田丰急眼了,“章武县是不是遭难了?”
沮授则冷静地分析道:“这还用问吗?八成是殿下捐物资给对方!”
“嗯?殿下亲自送物资?——这合理么?”田丰挑眉。
“不合理!”沮授若有所思。
“那我俩怎么办?”田丰愁了:不想留在南皮县,干等殿下啊?!
果不其然,沮授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等呗!等殿下回南皮县!”
“甚么?那要等多久?——要不咱们去找殿下罢?”田丰眼光炯炯,似是意识到了甚么,执意想要追赶刘辩。揉了揉额头,沮授默不作声,立即地理解了田丰的想法:早日效力殿下,早日就能获得殿下的信赖!现今殿下在渤海郡根基尚稳,威望也没多少,若有人才投奔,指不定会受到殿下重视,假以时日……
——咔!
回忆结束。
田丰和沮授把嘴巴抿得更紧了——俩人才不想承认:自身是主动跑来找刘辩啊!
太掉价了。
通常大贤才不该是三请四访,才能幸运地招揽到一人么?……
眼见二人不答话,刘辩叹了叹气,也不拐弯抹角,径直道:“前几天,本王听说章武县被夷族乌丸掠夺了……作为渤海太守,本王当然要亲自前来一探。”
沮授暂时不说话,而田丰敏锐道:“殿下,你是不是听到甚么消息?”
刘辩沉吟片刻,吐吐吞吞地道:“有些情况,本王不知当讲不当讲,毕竟两位先生不是本王麾下的谋士……”
话音刚落,田丰和沮授相互一视,不约而同地笑起,一同起身,朝刘辩下拜,行礼道:“如若不弃,我愿投奔——主公麾下!”
刘辩:“……”
意外来得太快太猛太激烈,以致刘辩脑中一片空白,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半晌,刘辩回过神来,结巴道:“两位先生,两位先生,为何……本王何德何能,能招揽到你们二位,赢得你们二位的忠心?!”
田丰道:“主公,切莫谦虚!你在南皮县的所有举措,有目共睹!你便是元皓心目中的明主!”
沮授亦道:“元皓兄一向眼高于顶,欲求明主,辅以大业!如今,元皓兄愿效忠主公,可见主公的确不凡!沮授亦对主公心生向往,愿在主公麾下效力!”
刘辩还能说甚么呢?——摁住内心的激动,刘辩平静地起身,小跑上前,扶起田丰和沮授,开口道:“先生请起,先生请起!”
刘辩将田丰和沮授扶好,又返回自己的案几前。刘辩道:“两位先生,可曾听到幽州那边的消息?——事实上,我想借驻守章武县的名义,领兵悄悄地前往幽州,替幽州解难!”
听罢,沮授和田丰挑了挑眉。
沮授不善长领兵作战,遂安静如鸡。忽见田丰两眼放光,头脑风暴道:“殿下,你果真志在天下吗?——替幽州解难,不就有资格向朝廷索要天价赔偿和奖励?……以幽州为主,逐步地吞噬汉室各个州郡?”
这……这……
他满面惊叹地看着田丰,再次地感慨……田丰不愧是田丰,是不是对这汉室天下心存不满啊?要不怎地动不动就阴谋论?是想要掀了汉室,再建新的朝代吗?!
你咋不顺便建议,再把都城从“洛阳”改成“蓟县”呢?——瞧把你能的!
——这也就是你幸运地遇上了我,否则换成旁人,你且试一试,分分秒把你关进大牢!
摇了摇头,刘辩不置可否,却道:“真如元皓先生你所说,先替幽州解难……这解难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罢?本王听说幽州的中郎将、都亭侯公孙瓒正被夷族困于辽西管子城将近二百天!可见夷族并不好击退啊?”
田丰长笑道:“主公,倘若幽州公孙瓒真被困城两百天,岂不是说明今年幽州就没有得到发展和休养生息?——如此,幽州没法得到耕种,存粮也少罢?
主公何不在这方面进布局?
只要主公用粮食引走夷族的注意力,再派一、两名武艺高强的将士,于沙场击杀夷族的首领,还怕剩下的夷族敢反抗么?!”
田丰微笑地献上一策。
这令刘辩又喜又惧:喜的是采讷田丰之计,能解幽州之危;惧的是田丰白切黑,表面是一介风轻云淡的文士,实则是心狠手辣的谋士。
默默地理好心绪,刘辩抚了抚掌,赞道:“元皓先生真乃大才也!本王佩服,佩服!”
说罢,刘辩朝田丰颔了颔首。
田丰急忙地行礼,说道:“主公谬赞,主公谬赞。不过,为保百分之百成功,我建议主公还是与众人商量罢?”
“也好。”他顺势地应下,正想派人去通知大家“晚上要开会”——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喊声,喊道:
“殿下!殿下!敢问你是渤海王殿下吗?!”
刘辩略有不喜对方的喊声,遂冷淡道:“你是谁?”
对方明显愣住,急声道:“别误会,别误会!殿下,张燕将军回来了!”
“张燕……?”刘辩喃喃地重复,登时吃了一惊,“张燕何时会来?!”
撸了撸袖子,刘辩只差没找张燕算帐:他可太有理由找张燕算帐了……就听对方说:“老、老时间?”
“明白了。”他说,“你且退下。”
那人就退下了,并没旁听。
“在我们去见张燕之前……”刘辩娴熟地打开任命文书,飞快地填写起两份内容,皆是变着花样如何夸田丰或沮授,最终任命田丰和沮授……
田丰被任命为“议曹”,掌讲议郡政的地方,田丰为正议曹,而沮授为副议曹……没人规定“议曹”只能由一人担任,不是吗?
刘辩将手中文书递给田丰和沮授,田丰和沮授则将任命文书仔细地收好。
“走罢?咱们去见张燕将军?”刘辩提议。
没人反对。
于是乎,刘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到章武县府的门口。
甫一来到门口,刘辩一眼就望见久违了的张燕和管亥一前一后,大步地走来。
“殿下?——你怎么会来这儿?!”张燕诧异极了。
刘辩则波澜不惊地望见张燕连同管亥等人,个个风尘仆仆且浑身狼藉、简易战袍沾血了的模样,仿佛经历了一场又一场厮杀……反正刘辩的脸色都变了,吓的。
或许刘辩该庆幸:仍是少年的曹昂等人仍在苦恼如何种出不带重复的草本植物,而不是像刘辩这般,隔三差五地应付上过战场了的武将。
田丰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眼睛,并对张燕喝道:
无礼之徒!你对我主太没礼貌了!”
“我主?——主公?”张燕一字一句地品味,语速说得甚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