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曹操等人再是食指大动，亦还清楚身份，不可抢先动筷。

    是以，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瞟向了刘辩。

    ——看、看我做甚？

    刘辩目不斜视，却心下略囧：被四面八方的眼光齐齐地关注，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如今刘辩他倒是见识了……特别有压力。

    但是，再有压力，也得稳住！

    面不改色地，刘辩道：“这是南皮县的菜系吗？真有趣啊？很像南方小菜？本王还以为能见识到烤乳猪、烤羊肉呢？”

    后面一句话，纯粹是刘辩随口一说。

    岂料，胡阿妹在端来第五道菜“水煮干岁子”时，接话道：“殿下，你大可放心，你提所到的烤乳猪和烤羊肉——全都有！”

    咦？

    刘辩愣了一愣，朝胡阿妹友好一笑。

    胡阿妹掩笑道：“还有三道菜……这些乃是开胃菜，先请诸位先生们垫一垫胃。”

    言罢，胡阿妹又跑去端菜了。

    刘辩余光瞟了一眼“水煮干岁子”，忽觉“干岁子”……可不就是“花生”吗？

    稀奇地，他看了两眼“干岁子”。

    引起曹操等人的注意力。

    曹操道：“主公，干岁子怎么了？”

    刘辩摇头道：“也没甚么，只是诧异罢了。这让我想起西汉的地理书籍《三辅黄图》，似乎就记载了“干岁子”……”

    “哦？”曹操张口就夸，“这本我倒没见过！不愧是主公，果然见多识广！”

    听到曹操的夸奖，刘辩汗颜地心想：不至于，不至于……然后，他就听曹操饶有兴趣地问：“敢问主公，那本书里是怎么记载“干岁子”的？”

    刘辩：“……”

    刘辩虎了一张脸，艰难地回忆——“性味甘，平，温，无毒，口服能止血？”他棒读地回答，接着就和曹操大眼瞪小眼。

    “无毒？止血？”曹操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

    刘辩尴尬道：“太久了，我记不清了，回头我再去重温……”

    “一遍”这两个字尚未落音，刘辩便住了口去。

    重温一遍，去哪儿重温一遍？——洛阳么？

    可惜他人在渤海郡，离洛阳城当真相距数千里还不止呢？

    适时地，刘辩流露一丝黯然。

    曹操则暗地懊恼。

    幸好这种低迷的气氛没能持续多久。

    “第六道菜！”就在这时，胡阿妹的声音响起，“——心里美！”

    咚地，第六道菜放在桌几上，而刘辩视之，差点笑出声来：这道菜不是萝卜吗？

    直接切好了上碟，切成块状，外表倒挺甜美的样子。

    “第七道菜——酸辣黑木耳！”胡阿妹接二连三地上菜，“第八道菜：凉拌芹菜！第九道菜：一锅汤饼！”

    汤饼？

    刘辩眼睛一亮：终于来了一道热菜吗？

    却见汤饼并不如他想像那般热气腾腾，而仍凉凉的，区别在于这汤饼像面条，但不加水，类似凉拌面的那种。

    刘辩：“……”

    也罢！也挺好……反正都是美食！

    真好啊！这才一个月不见，南皮县就有这么多好吃的，直令刘辩双眼都放光——

    再瞟另一桌几，袁谭、袁熙和年轻稍小的亲兵们都夸张地吞了吞口水，强行地忍住馋意，就差开动了！

    见状，刘辩道：“诸位，不必拘礼，难得来一趟酒肆，请大家开怀畅饮！”

    言罢，刘辩率先夹起一块盐水鸭，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有了刘辩的起头儿，众人才敢拿起筷子，品尝起食物。

    期间，众人还相互敬酒，吹捧彼此，逐渐地放开。

    以沮授为中间人，沮授替田丰介绍起曹操等人，务必让田丰快速与曹操等人熟识——都怪田丰之前陪刘辩他前往幽州支援了，以致田丰都错过与渤海郡的吏员们、贤才们的往来与接触。

    而如刘辩所想，田丰也略懂诗赋，竟与曹操等人颇为投机。

    尤其是曹操，表现得最是欣赏田丰。曹操和田丰、沮授相谈甚欢。

    五个贤才们安静地吃吃喝喝。

    至于捎带而来的诸葛珪和诸葛玄，袁绍和袁术本不欲理会。

    袁绍和袁术本以为诸葛珪和诸葛玄只是一介小小的商人，哪怕是豪商、义商、官商，那都是商贩！摆脱不了商贩的本质……直至石越无意地提及诸葛珪是泰山郡丞——这下，袁绍和袁术总算肯给面子，多看几眼诸葛珪！

    接着，诸葛珪和诸葛玄和袁绍、袁术和石越，也能交流了。

    可惜的是：诸葛珪和诸葛玄始终不忘使命——要找石越购买“火桶”……这使袁绍和袁术稍有不快，又觉诸葛珪和诸葛玄才能平平，也就那样了。

    说至“火桶”……刘辩转过头来，好奇道：“石县令，“火桶”是你想的吗？”

    石越冷不丁被点明，怔了一怔，答道：“是，也不是。”

    “这话怎么说？”

    石越把目光一转，转向默不作声的崔琰、国渊和孙乾的身上，说道：““火桶”不算我一个想出来的，而是季珪、子尼和公祐一起帮我参考出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

    挑了挑眉，刘辩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石越便道：“之前，我们南皮县工匠们好不容易地摸索出火炕的制法，后来季珪、子尼和公祐三人陆续地前来，得知“火炕”这一用途后，给予赞赏。

    同时，季珪觉得既然能让床榻作“火炕”之用，那么能不能弄一款能携带的“火炕”呢？

    毕竟“火炕”只能用在榻下，万一人在外面，没法赶回家里，又该怎么办呢？

    于是，子尼就提议，再弄个轻便一点的“火炕”。

    我们研究了数日，被公祐捣鼓出了“火盆”——火盆乃是盛木柴、煤火的盆子，也能用来取暖或烘干衣物，且用泥土做成……我们嫌它要求多，继续地改进。

    最终，我们改良半天，才有“火桶”！

    因此，“火桶”成品并不是我一人弄出来的，是靠了大家的帮忙！”

    说罢，石越动容地朝崔琰、国渊和孙乾举盅，敬酒。

    崔琰、国渊和孙乾也连忙地回礼。

    双方相互一视，笑了。

    众人吃的吃，喝的喝，片刻后都有六分饱儿，便见胡阿妹又来了，还和两名男的店小二齐齐地搬运一口大锅——

    刘辩怔了一怔，刚要起身，却被曹操摁住。

    “殿下，莫急。”曹操安抚了刘辩后，把手一指，指向一处空地，“你们把大锅架去那里罢！”

    顺势一望，刘辩瞧见不远处的空地没有地毯，且周边泛有一些锅灰。

    很明显，那儿是经常用于烧烤的吗？

    果不其然，胡阿妹一边喊着“小心，小心，别把汤水洒了”，一边和店小二哧吭哧吭地搬大锅，架大锅，放柴木，燃柴火，使大锅处在一种加热的状态。

    末了，胡阿妹朝两名店小二递个眼色。

    于是乎，两名店小二便把桌上吃完了的空碟们，全都端走。

    胡阿妹笔划，解释道：“腾出桌位，再放烤羊肉！”

    胡阿妹小跑，暂时离开。

    “啊？——还有？！”亲兵们那边，公孙越和公孙范不住地打嗝，形象尽失，“吃、吃饱了该咋办？”

    袁谭和袁熙正好与这二人是邻位，闻言默默地挪动椅几，想远离这两个家伙——这两个家伙令众亲兵们都丢脸了——话说你饱了就饱了呗！佯作喝酒也成啊？何必把话说出来？

    你饱了，我们还没饱呢？

    吓！

    袁谭和袁熙相继地扭过脸去，不想搭理公孙越和公孙范。

    却丝毫没意识到自身此举，也幼稚可笑。

    与对面默不作声的曹昂，形成鲜明的对比。

    见罢，袁绍脸腮发热，微妙地瞅了一瞅曹操。

    却见曹操用担心的眼神瞄了一瞄曹昂，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来了！来了！”与此同时，胡阿妹的欢快声响起，似乎就等这一刻，“两头现成的肥美羊肉，就请诸位亲自烧炙、品尝！”

    言罢，胡阿妹和一名店小二各自端来不少东西：透风的一张铁丝网、一架小型的火盆、肥美羊肉早被切成一片片，被摆放在一只大大的篮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