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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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晨夕失散

    此时己是一晨外出的第四天,曙光如约从东方升起,再一次带给了大地温暖,抚慰着昨夜残缺的放生坪。雪地里血迹未干,透射出昨夜的残酷。昔日的繁荣,转眼之间,变得如此衰败,家破人亡,房屋被毁,游离失所,百姓生活顿时苦不堪言。

    一晨带着采来的黑玉草,兴奋又着急地奔跑在回放生坪的路上,但越接近放生坪,心里总是范嘀咕,略感不安,而不安的心情,更加加快了回来的脚步。

    直到跑到村口巷头的那一刻,一晨看见眼前的一节彻底傻眼了。市井己不再是四天前的市井,左右房屋尽毁,村庄尽失,巷道坑坑洼洼的雪地里还渗透着未干的血迹。古爷拐着拐杖跪立在村口市井巷头,胸膛被洞穿一个窟窿,双眼还睁得大大的,折射出在这世间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和对敌人的恨意。

    一晨心中百感交集,扑通一声跪立在古爷跟前,连磕三个响头,慢慢抚上了古爷的双眼,不经意间又看见了巷中的老奶奶,眼含泪水,连滚带爬地滚了过去,同样没有瞑目。一晨擦拭了老奶奶脸上干涸的泪痕与血迹,心中五味杂陈,虽是萍水相逢,可是想着两位老人对自己和小夕的细心照料,锥心之痛再次袭来,一晨捂着自己的胸口,担心着小夕的安危,没有作过多的停留,起身迅速向着放生坪客栈跑去。一路中,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当一晨到达放生坪客栈之时,顿时万念俱灰,此时的客栈己变为一处烧焦废墟,小夕所在的房间己轰然全塌,还尚有几处木质的檐角还在被无情的火焰吞噬着。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晨没有犹豫,一头扎进了火海废墟之中,泪水夹杂着雪水,不停地扒开堆积在废墟之上的瓦砾、石头、火棒……超高的温度已经让一晨双手布满了的鲜血顷刻之间再次干涸,此时的他早已失去痛觉,丝毫感觉不到被被灼烧的痛楚,因为在内心深处有更痛的,更绝望的事情正悄然酝酿着。

    当一晨翻开最后一根燃烧着的木棒,亦没有发现小夕的身影,他忽地瘫坐在废墟之上,这样的结果,不知带给自己的是绝望,还是希望。绝望的是,小夕不见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希望的是,至少现在能确定,小夕是一定没有死在放生坪客栈,似乎是上天又给了一次生机。

    一晨不会放过任何一丝的机会,他抓紧着时间,大街小巷,挨家挨户地寻找着,呼喊着。从巷头找到巷尾,又从村内寻至村外,走过了放生坪每一个角落,询问过每一位痛苦中的村民,可终究没有小夕的下落。他失落地来到巷尾,一位老大爷正抱着自己的年轻力壮的儿子痛哭流涕,白发人送黑发人,无疑是世间最莫伤感之事。可抬眼相比之下,还有横七竖八躺在屋门口,窗台,堂门的尸首无人问津,看来还有的是被全家部屠杀……

    看着眼前的种种,一晨还跑向了巷尾大爷的身边,看着伤心欲绝的老大爷,不于忍心打断地询问着昨夜之事。

    “老爷爷,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一晨用己经沙哑的声音安慰道。老大爷瞅了一眼一晨,没有作出反应,继续抱着自己的儿子哭诉首。

    “请问大爷,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一晨开口问道。

    “是魔人干的,他们烧杀屠村,一个也没打算放过,后来是轮回阁高人救了我们啊。呜……呜……。”老大爷边哭边诉说着。“孩子,在屠村之前,我们还受到另外的高人庇护,可那些人好像都被魔人杀死了,据说,魔人是要找两个小孩,呜呜……”

    魔人,小孩,两个?一字一句如遏住一晨的喉咙一样,让一晨难以呼吸,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傻傻地愣在原地,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难道天魔宗人是为了自己和小夕而来?这场灾难也是因为自己?这么多人都是因为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一连串的问题令一晨再也不敢往下想,可越控制不去想,反而往事更是历历在目。一年之前自己获奇遇,幸福美满的生活从此被打契,整个灵云山惨遭天魔宗毒手,自己和小夕在父亲和叔父舍命之下得以保全,恐怕除了自己和小夕,恐怕整个灵云山也是像放生坪一样全族覆灭。逃脱后的自己和小夕费尽千辛万苦翻山越岭来到放生坪,才三天,才三天,魔爪竟伸得如此之快,竟找到了这里。此时一晨的双眼早己被愤怒的血丝充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握紧拳头,一跃健步而起,飞速冲至村头石砌牌坊之处,一拳一拳地挥舞着拳头击打着石头,发出狂狮般的怒吼,发泄着心中的仇恨,直至双手己无力再挥拳,双脚己无力再站立,长跪仰天长啸:“天魔宗,真的要赶尽杀绝吗?真的要赶尽杀绝吗?”带着仇恨和愤怒的声音在放生坪山间不停地回荡着,回荡着。

    此时一晨的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谈心的朋友,现又面临小夕的消失,他感到无比的自悔和孤独,前所未有的空虚感像潮水一样袭来,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天地不容。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在街头巷尾游荡着上,还想以此找到一些关于小夕的线索,可最终都无济于事。

    月上梢头,冬末的夜晚的寒风还是那样的锋利,无情地割划着一晨的每一寸肌肤。又是一天没合眼,一晨的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之前,为了赶时间,已经是几乎四天未休息,加之险斗树精,智取黑玉草,逃命狂奔,现又急于找寻小夕的下落,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之下,一晨终于支撑不住,头一倒栽,昏睡在了巷尾冰冷的雪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