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我又没有得罪他。要说有争执的话，也是工作中的不同意见。”何飞说道。

    “你觉得是工作中正常的分歧，别人可能不这样认为，会觉得你不配合他的工作，不服从工作安排。”

    “陈瀚坛这个人心胸太狭隘了点吧？”

    “不过，也不要太担心了，你工作表现不错。要交流也不会去其他支行，应该会到分行的部门来。”

    “我可以到风险部来不？如果能来当你的副职，那就最好了。”

    “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你个性直爽、坚持原则，正是风险部需要的。如果你觉得可以，我就去跟金志伟行长说说，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我的。”

    虽然张安杰说自己是风险部需要的人才，还特意来征询自己的意见。但何飞知道，实际上是他收留了自己，陈瀚坛已经将自己定性为不服从领导的人了，除了张安杰，还会有谁愿意要自己。

    “谢谢张总，感谢您的收留。”

    “没有呢？我早就想把你这样的人才要过来了。对了，和曹媛媛处得怎么样？你嫂子经常问起你们。”

    张安杰的老婆何美琳是曹媛媛的远房亲戚，自从自己与曹媛媛在一起后，张安杰更加对自己关照有加了。

    “还不错。”

    “曹媛媛，我很了解，精神独立、个性泼辣，你作为男人要多让着她一点。女人嘛，多哄哄就好了。”

    “你放心，我会的。”接着何飞又跟张安杰讲起了那几笔逾期贷款的事情。

    张安杰想了一下，说道：“我一直很相信你的判断，你觉得可疑，就去查查吧。起诉的事情，我帮你压一压，不过时间不能太长，犯不着为了这么一点事情，去得罪陈瀚坛，他是金志伟行长面前的红人，所以你要抓紧去查实。”

    从分行出来，何飞就去了曾真家，因为有点事情耽搁了，赶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晚上走在小区里面，更觉得阴森恐怖，外面就是繁华的都市，谷阳绝对的市中心，仅一墙之隔，这里却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

    曾真看到何飞，也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就是想告诉你一声，针对你的起诉，已经被我叫停了，但是你得告诉我真相，这样我才能帮你。”

    何飞一边说，一边朝房间四周看了看。简易餐桌上，摆着一碗白米饭和一碟青菜。餐桌旁边的椅子靠背上，挂着未完工的编织假发，这应该是她下班后接的手工活，一个晚上大概能赚几十块钱。

    “谢谢你了，但是真的没什么隐情。”

    “你晚上就吃这些？”何飞指着餐桌说道。

    “我晚上减肥。”被外人看到了自己的囧像，曾真很不自然，慌忙就要去收拾。

    “不用了，你还没吃完吧？没事，我等你。”

    曾真坐到了椅子上，一不小心却把假发弄得掉到了地上，她低头去捡，头又重重地撞到椅子靠背上。

    “嘭”的一声响，何飞似乎都感觉到了痛。

    曾真把假发捡起来，却发现没地方放了，客厅里除了一桌一椅之外，仅剩的一条小凳子，已经被何飞坐着了。

    “没事，我帮你拿着吧。”何飞马上说道。

    “不用，”曾真拿着假发匆忙冲到了卧室，何飞没好意思跟过去，不过想想都知道，那里应该也很简陋。

    从卧室出来，曾真坐在椅子上，漠然地大口吞着白米饭，神情窘迫而又悲伤，眼眶都红了。

    “我家是农村的，读书也不行，专科学校毕业后，来到了谷阳市。本来以为自己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但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这些年，也换过几份工作，但干的活，都是打电话推销。不同的工作，只是推销的产品不同罢了。”

    “父母身体不好，我赚的钱，给他们寄点生活费后，就所剩无几了。这些年，钱，钱没赚到，人，也熬成老姑娘了。”

    反正这个男人已经见到了自己最窘迫的样子，曾真也就此打开了话夹子。

    “你认识张三吗？”何飞问道。这是田晴告诉自己的，就是那个房产中介公司的员工，这名字一听就是一位法外狂徒。

    听到“张三”这两个字，曾真漠然抬起头，表情无比空洞，豆大的泪珠，止不住从眼角滑落。

    这一刻，时间似乎都静止了。

    “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曾真大吼一声，猛然站起来，双手一抬，掀翻了餐桌。

    似乎还不解气，又冲上前，不停地用脚疯狂踩着地上的碗，残破的瓷片划伤了脚，都毫无知觉，继续不停地践踏着。

    何飞赶忙拉住她，她转过头，扑倒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房子的隔音效果本来就很差，那嘶哑的哭声传到小区里，更添几份凄凉。

    待她哭累、嗓子哭哑，何飞感觉脚都站麻了。

    曾真不好意思地放开他，讲述起了事情的经过。

    她是在电话推销茶叶的过程中，认识的张三，他号称需要大量的茶叶来送礼，就留了曾真的联系方式。

    两人见面后，张三就开始疯狂追求曾真。她从未谈过恋爱，再加上张三潇洒多金的人设包装，曾真迅速坠入爱河，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那段时间，曾真以为自己遇见了真命天子，对张三言听计从。

    后来，张三提出要给曾真买一套房子，作为她的婚前财产。张三出首付，以曾真的名义去贷款，房子写曾真的名字，每个月的房贷由张三来还。

    当时曾真其实对房子并不满意，张三不听地安慰她。虽然房子质量差点，但位置特别好，在市中心，各种配套都很好，而且说不定哪天就拆迁了，那就更加能大赚一笔了。

    当时跟房东说好的，房价129万，贷款103万，当时张三告诉她，首付26万是他出的，曾真也把自己的全部积蓄取出来了，交了一些税费。

    贷款办下来以后，张三就失联了，电话打不通，微信联系不上，去公司找他，公司说他已经离职了，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