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声音渐渐远去，青居城内两个最重要的文官，一个是顺庆府通判戴永泉，另一个是青居军副统领柳臣举，两人各自手提一包腊肉和一罐榨菜，喝得有点醉熏熏的，摇摇晃晃地联袂往居处而去。

    他们没带卫兵，青居城的治安良好，目前不用担心人身安全。

    他们虽无赫赫战功，但一个管政务一个管军务，这些年来任劳任怨，深得孟之祥信任，人人尊重他们。

    “这一顿可吃得够饱的，我吃得都顶到了喉咙上了！”戴永泉抱怨道。

    “他们还想灌我，我知道再吃下去，就回不来了！”柳臣举说着，悄声说他已经去厕所吐过一次，这才好了很多，否则回来连路都走不稳！

    戴永泉手指点点道：“你真聪明，你真聪明！”

    “菜式丰富，滋味挺好的，都是青居学校培养出来的厨师，挑起了大梁！”戴永泉经手过拨款给学校，感慨地道。

    柳臣举连连点头道：“读不了书，不能入伍，去读青居学校也不错的！”

    孟之祥开办有青居和涪陵两间职业学校，他光做不说，源源不断地培养出职业人才，也给民众生活多了很多条出路。

    “我们又吃又拿，还不用送礼金，这天底下，这样的上司，还是头一回见了！我都觉得不好意思捏！”戴永泉摇着头，表示叹为观止。

    是的，今晚的婚宴，孟之祥一个铜板的礼金都不收大家的，不仅如此，散场后，宾客们人人拿一斤包好的腊肉和半斤罐装榨菜回家，真是少见。

    要知道，官老爷借着名目敛财无所不用其极，别说婚宴这么重要的日子要收礼金，那些不重要的日子也想着法子收礼金。

    孟之祥做到那么大的官，不收任何礼金，还给宾客送礼。

    厉害的是，全青居城的民众，每家每户都得孟家分了十斤米，一斤盐，穷人家米翻倍，一斤盐之外还给多半斤的猪油渣，以沾太尉结婚的光！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太尉挺会收买人心的啊！你上奏吗？”柳臣举以肘撞撞戴永泉道。

    “呃！”戴永泉吃得实在有点撑着了，他缓了口气才道：“上奏，当然要上奏，我敢说这里朝廷的探子多如牛毛，太尉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报到朝廷去，我们要不上奏，反倒害了太尉。”

    柳臣举明白他的意思，戴永泉会把孟之祥收买人心之举上奏告诉朝廷，但同时也会说根据迹象，鞑军今年入侵四川是势在必行，所以必须收买人心，以利作战。

    这样一来，朝廷才不会计较孟之祥这样的举动。

    戴永泉上奏朝廷是先入为主，如果他不上奏，朝廷就会怀疑他与孟之祥沆瀣一气，对他不再信任，戴永泉想为孟之祥开脱就说话无力。

    至于戴永泉为孟之祥开脱，先不说佩服孟之祥的为人处世，关键是戴永泉想保命！

    他呆在青居城，如果朝廷罢掉了孟之祥，万一鞑军到来，青居城抵挡不住鞑军，那戴永泉之命岂不是冻过嘉陵江水？

    为保住自己小命，就得死保孟之祥！

    孟之祥以他的辉煌战绩表明他是行的，抵挡鞑靼人不在话下。

    “呃！”戴永泉说着话，吹了风，酒意上涌，不觉欲吐。

    他这么大的官，吐在干净的路上可不行，柳臣举引他到一个绿化带去吐，以土掩埋。

    两人鬼鬼祟祟的举动引起了注意，“什么人？”有人厉声叫道，灯笼照过来，狗也叫起来。

    “是我们！戴通判和我柳统领！”柳臣举应道。

    “哦，原来是戴通判和柳统领，得罪了！”举着灯笼看过他们脸的巡逻兵头目认出是长官，连忙道歉。

    两人一路走去，连续遇到了三起巡逻人员，一队是顺庆府做公的，一路是巡逻兵，一路则是宪兵。

    宪兵是顺庆府独有的兵员，他们肩套“宪兵”字样的红袖章，管军人违法违纪行为，见官大一级，对官兵们实行了有效的管理，因此青居军的纪律良好。

    戴永泉路上连吐三回，只能坐下来歇息一下，被柳臣举拍着胸膛来顺气，戴永泉缓过气来，抱怨道：“太尉这是把我们当猪来喂啊！”

    “这个梗我听说过。”柳臣举兴致勃勃地道：“有次太尉说漏了嘴，说他平生的志向是学习什么川航，要把军人们当猪来喂！”

    “梗”是孟之祥说的名词，孟之祥经常造词，偏偏他造得很有道理，加上他位高权重的有利位置，所以他的梗就流行开来。

    “川航喂猪”的梗是有一次，一个青居军的军官汇报说他手下的士兵们吃得太多了，他们三餐的伙食充足，主食管饱，副食丰富，军中合作社的零食多，还包括各种小点心和奶茶，本来就便宜了，而且还搞什么酬宾活动，一些零食甚至是半卖半送的，如果军人们不吃，合作社的职员还会温柔地劝军人们尝一尝，免费的哦，说：“这是我们家新出的零食，您要不先拿着，一会再吃！”

    这样的热情，谁能拒绝？

    比如军中最好卖的“椒盐炒黄豆”，香喷喷挺可口，又因小颗，买一大包能吃好久，合作社卖得超便宜，有人算过，貌似合作社是亏本来卖的。

    许多军人们吃个没完没了，只有有空闲，就能从头吃到尾！

    士兵们没钱买肉干来吃，就吃炒黄豆呗，叩叩叩……天天就象老鼠般在那里磨牙。

    军官提意见说他们吃东西吃得太多了，是不是要管制一下？

    孟之祥反驳说吃得就是福，只有山崩，没有肚裂，能吃饭才能打仗。

    不吃的话，象那些活动不足的缠足小娘们一天吃不到二两米，上战场哪来力气？

    所以不能压制士兵吃东西，还要让他们多吃，当然不能影响战斗勤务。

    哪个士兵不吃得多，军官才要担心呢！

    他说得高了兴，“川航喂猪”的梗就脱口而出，从此流传开来，大家不知道川航是什么，只知道青居军的孟太尉想把部下的军人们当猪来喂！

    加上孟太尉入川后，大力提倡养猪，特别喜欢养猪，这就证实了孟太尉确实是把部下当猪来喂！

    与其余军队里的军官想把部下当猪来宰那是截然不同的，所以青居军官兵极为拥戴孟太尉，就连不差钱不缺吃的戴永泉和柳臣举也不得不服！

    汉人对孟之祥服气，新到达的“飞鹘军”也很快地对孟之祥彻底地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