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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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5节 一管窥豹得出的结论

    先前彭大雅书成《黑鞑事略》宋人称蒙古为黑鞑靼,以别于漠南的白鞑靼(即汪古部),其军事、政治的参考价值很高,被今上认定为放眼看蒙鞑的重要参考资料,是先前宋军抵抗蒙鞑入侵的重要依据。

    这一本书对于敌国的军事战术的描述最为详细,也真的成为了日后抗蒙将领们的案头必备。

    书中认为蒙鞑野战能力超强,不要与他们在野外硬战,而应该凭借山城和山川河流地形去遏制蒙鞑进攻。

    事实上,孟之祥平生得意之战汉中射杀蒙古大汗蒙哥,其经过在于用坚城抵抗蒙鞑的进攻,消耗掉他们的进攻态势后转入反攻,一举获胜。

    不过彭大雅的命运不好,他在筑城竣工,与敌鏖战之时,因功高受人嫉恨,被屡进谗言,昏庸的宋理宗将他革职查办,不久贬为庶人,发配赣州,后于忧愤中死去。

    随着山城防御的奏效,淳祐十二年给彭大雅平反,追录他创城渝州功,复承议郎,官其子。蜀人怀其恩,为之立庙。谥忠烈。

    孟之祥的上位,实际有彭大雅的功劳,但当时的“抑武扬文”的环境下,孟之祥无力助他,只有在孟之祥得国后,对彭大雅厚加抚恤,追封他为端明殿学士、正奉大夫,奉大雅灵位入贤良祠等。

    如今翁甫和章汝钧有机会到得北地,先贤在前,岂可不仿效?

    他们想通过搜集资料,写书来扬名立万,甚至书名都想好了,就是《黑鞑新略》。

    奈何鞑子不自信了,对他们严防死守,防他们如防贼,他们得到的资料是只鳞片爪,只能当作情报资料汇报,根本不能成书。

    好吧,资料也有用,于是他们记下路途中的所见所闻。

    本来黄河以北的中原汉地承平已久,人口的经济应该发展起来,然而他们发现大部分建筑物破败,居民虽有增加,大都穷困潦倒。

    这是很不应该发生的事情,肯定是蒙古人对这些汉地征收较高的赋税和徭役,每户除要交纳银元宝和丝绵等物品外,还要负担军马、粮食、器械和一切可以作为征用的物品。

    由于这是对被征服人民的待遇,所以各地对此都怨声载道。

    是的,蒙古大汗忽必烈被郝经和张易等汉人视为“圣君”,但他的圣明只针对汉人上层,扔些狗骨头给他们嚼嚼,而对于汉人下层,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最明显的是蒙古人趾高气扬,大多不会汉文,汉人则唯唯诺诺,阶层分明,许多汉人的状况悲惨,深受欺压。

    翁甫对章汝钧道:“有这么一种说法,即‘金以儒亡’,这么多年来蒙鞑内部无变化,看来蒙鞑是吸取了金人的教训了!”

    金朝曾经是多么地强大,曾经灭辽亡北宋,却在百多年后速亡,其原因被诸人探讨,许多人把原因安到了汉儒的头上,他们的依据是金朝君主的汉文化素养,不啻是测量女真人变质程度的水位尺。

    从收国元年往后,不到百年间,女真王朝就蜕去了原始状况,确立了封建皇权和官僚行政制度,同时,女真人原有的尚武精神和军事实力也迅速地衰竭,以致于世人认为“金以儒亡”。

    他们细数女真人历代君主状况,如立国之初,据多次出使金朝的宋使马扩回忆,他曾经遇上金太祖阿骨打邀请各部首领聚餐,贵客们都坐在坑上,前面摆上矮桌子或者木盘,主食是一碗糙米饭,加上一些腌黄瓜、韭菜和野蒜,野味家禽之类的肉食倒是不少,也有木盘子盛着,或烹、或生吃,多以芥蒜汗渍,末了供应一种淡薄无味的冷酒,所谓的“御宴”不过如此。

    女真百姓还爱吃一种主食,“以半生米为饭,渍以生狗血及葱韭之属,和而食之”,对于这种“狗血拌饭”,马扩及其他使臣都表示“污秽不可向口”。

    女真人的居住条件也很简陋,就算是阿骨打住的地方,看起来也同大宋内地的小州小县衙门差不多,普通居民往来,径直穿行皇城,毫无禁忌。

    邻里有红白喜事,杀鸡煮酒,也大摇大摆登门“召其君(阿骨打)同食”,而阿骨打也欣然而去。浴室、浴池自然没有,君长和百姓都在同一条小河里洗澡。

    立春那天,举行“击土牛”典礼,送寒迎春,远近父老乡亲,男女老少,纷纷赶来围着宫殿看热闹,阿骨打就在这里接见宋使,还心平气和地解释说:“我家自上祖相传,止有如此风俗,不会奢饰,只得这个屋子冬暖夏凉,更不别修宫殿,劳费百姓也!”

    初兴时期的女真人,可用一字形容:“野!”

    金朝第二任君主吴乞买,在他手里夺取了中原,造成宋人的“靖康之耻”,其武功不必多说。

    不料,女真入主中原以后,皇位才传了两代,第三位君主熙宗赛完颜亶就开始“赋诗染翰,雅歌儒服,分茶焚香,弈棋象戏“。这样一个风流天子,看开国旧臣很不顺眼,有时背地里骂这些老家伙是“无知夷狄!”

    那些老家伙是随开国皇帝打天下的,脾气暴躁,也不甘示弱,背地里纷纷议论,皇帝如今成了“一汉户少年子!”

    此后金国君主迅速汉化,民间更是如此,起汉名、讲汉语、论汉俗,以汉为美,以致于中原被蒙古人统治时期,在蒙古统冶者看来,金人在语言和文化上已和中原汉人没有分别,统统贴上“汉人”(相对于原南宋统治区的“南人”)这一标签加以治理!

    如今的蒙鞑应是吸取了金人的教训,保持了对汉化的高度警惕,漠外的蒙酋自不用说,他们依旧保持了以前的粗野,对汉人视若奴仆,中原“圣君”忽必烈,他用汉人又防汉人,规定了蒙古人在各级机构中均居于长官(达鲁花赤)地位,副职则用色目人,而汉人包括后来加入的南宋故地的汉人则只能担任更下一级的官员。

    所以,蒙鞑现不兴儒学,或会国家长久?

    翁甫提出这个疑问,章汝钧失笑道:“兴儒与否,乃国家的治理方式,翁尚书可看看今上!”

    听他的话,翁甫哑然失笑。

    今上推崇儒学,依旧是以儒治天下,同时又富国强军,文治武功均佳,这统治挺好的嘛。

    章汝钧一针见血地道:“不用儒学,蒙鞑亡得更快,区区人口,岂可统治百倍汉民,不信,看王师北伐,便知端的!”

    翁甫点头道:“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