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金帐内一抹血光飞起，一颗人头落地！

    忽必烈手执宝刀一口，把派往王荣祖的蒙人监军、千夫长那仁毕力格给亲手斩首，帐内无头尸体卧倒，血腥气大盛，令帐内诸臣将心悸不已！

    说起斩首，实则不易，不过忽必烈的确实宝刀，兼且他臂力过人，这一刀下去，竟将那仁毕力格给砍了头。

    忽必烈脸沉如水，端着滴血的刀在帐内走来走去，冲着尸体怒喝道：“汉军都死战到底，万户（王荣祖）战死，你居然还有脸来见朕！”

    汉人死战，蒙人逃跑，显得蒙人怯弱，让他十分恼怒，怪那仁毕力格给他丢了脸。

    众则凛然，这个那仁毕力格乃蒙古合答斤部族，地位接近于黄金家族，一个千夫长地位不算低，忽必烈说砍就砍了。

    把宝刀抛给怯薛长（亲军头目）喜力德格，忽必烈目光转向另外三个汉军万户史天泽、张弘规、严忠嗣道：“王万户英勇战死，你们竟敢不去救援！该当何罪！”

    他语调凌厉，含意颇不善良。

    想想就有气，才出兵不久，就死了一个万户，这不是小事，于军相当不吉利。

    在以前蒙军席卷千军如卷席的年代里，别说死一个万户，就是死一个千夫长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直到南朝孟神通崛起，这才把蒙军万户一个接一个地宰掉。

    而且当忽必烈到来时，发现三个汉军万户攻城准备得相当糟糕，没有筑起长围把德州城给困住，就连驻军也驻在了德州城的东北角和西北角，和北面军营呈一个品字形。

    这样首尾响应，救援方便，不利于明军攻击，同时也表明了蒙古汉军怕了德州守军，不得不事先采取防御性的安营扎寨，以策安全。

    可谓是“畏敌如虎”，丢脸，窝囊！

    忽必烈声如寒霜，把一个大帽子扣下来，吓得三个万户出班，跪地禀道：“陛下，臣等确实积极救援了！”

    在王荣祖遭遇进攻时，他向三个万户求援，他们也确实派出了援兵。

    首先是张弘规述说由来，当时他驻守德州东门外，接讯后即派出大将胡天乐率军一万前往救援。

    张弘规麾下二万人，出动一半实属很给面子了。

    胡天乐则是张部中有数大将，他手执一口斩马刀，有万夫不当之勇，作战勇敢，敢打敢拼。

    然后他遇到了明军数千弓箭手的阻挡，乱箭射去，箭矢如雨点般落下，杀伤张部上千人，尤其是明军弓箭手用的神臂弓，威力巨大，射穿甲胄，射烂盾牌，张部根本无法前进。

    张弘规接到消息后十分恼怒，加派二千同样装备了神臂弓的弓箭手去与明军对抗。

    神臂弓，又称神臂弩，实际上是弩，北宋神宗时发明，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射程远达二百四十多步，号称其他器械都及不上，成为宋军弩手的制式兵器之一。

    它的力量过大，靠手臂无法拉动，是将弓竖直在地上，用脚踏着来上弦的，形象一点说，好像叫脚踏弩更合适一点。

    其威力劲爆，无论哪个对手被宋军弩手遇上，均被射得屁滚尿流，差点就被推平。

    张弘规之父张柔是老牌的汉人世侯，颇有格调，元太宗四年（1232年），张柔奉命讨伐金朝，包围并攻克开封，他没有大肆破坏，而是组织人力畜力运走史馆《金朝实录》和秘府图书、耆旧望族，护送北归。

    再有他驻守保州时，张柔对州城重新营建，规划市井，营建民居，修建城垣，建书院，迁庙学，利交通，利农商工，改善生产条件和居民的生活环境，使保州城得以复兴，成为“燕南一大都会”，奠定了保定旧城的基础。

    所以呢，张柔组织工匠，把制造工艺相当复杂的神臂弓给仿照出来，装备在其军中，是汉人世侯乃至于蒙军中的独一份儿。

    大家箭来箭往，对射得十分激烈，彼此的队伍中不时有人中箭，惨叫地倒下。

    结果是盗版打不过正版，李鬼打不过李逵，明军的神臂弓射得更远，更准，而且射速更快，数量更多，导致张部弓箭手不敌，被射翻大片，胡天乐也不得不带队后撤。

    事后一清点，死伤了三千余人，明军则无甚损失。

    在西门外驻军的严忠嗣同样是出动了万人救援，他亲自带队，同样遭遇神臂弓阻挡，让他发现对面敌军军阵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

    百步之外，明军官兵们人手一把神臂弓，狞笑着向鞑子汉军发出了死神的请柬。

    箭矢的呼啸声甚至盖过了人喊马嘶，生锻铁甲像窗户纸一样被戳穿，冲在前面的铁甲人马身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箭枝，变成了巨大的豪猪，尸体一层层地堆积在地，鲜血如泉涌流而出。

    正面无法拿下，就走侧翼，没想到明军在侧翼伏有精兵悍将，他们人数不多，却极为骁勇，尽使刀斧，把冲来的鞑子汉军给砍成一段段碎肉，五百刀斧手竟将二千汉军给打得大败而退！

    这么一来，严忠嗣也救不得王荣祖了。

    ……

    至于在北门的史天泽因为路远，没有往援王荣祖，他带兵去抢德州北城墙。

    当时攻城器械没有打造多少，只匆忙组建了一些长梯，就那么带着梯子过去，结果听得城头一声梆子响，数千箭齐发！

    明军官兵从刘整开始，人手一张弓或弩，搭箭上弓，对着城下攒射。

    箭矢如风暴吹袭，一下子就撂倒了史部上千人，他见势不对，立即鸣金收军，北城墙自然也抢不成喽！

    ……

    听完三个汉人世侯痛诉神臂弓给他们造成的重大损失，也知悉神臂弓的厉害，忽必烈脸色稍雯，但余怒不息，说道：“王万户战死，尔等救援不力，必须罚羊！”

    罚羊乃是蒙古汗廷中对犯了事的贵族和高级官员们的处罚，即以羊代罚，能用牲畜解决的事情不是大问题，三世侯暗松一口气，连连叩头道：“全凭陛下处罚！”

    忽必烈正思忖着该罚多少只羊时，听到帐内一声咳嗽，让他立即有了主意道：“史万户你身为领队，处置不力，罚羊五百只，其余张万户和严万户罚羊各三百只！”

    对比动辄成千上万只的罚羊，这处罚可谓十分之轻，三世侯感恩涕零，纷纷表示认罚，多谢陛下手下留情！

    此事就那么过去了，忽必烈转向刚才咳嗽的那人，亲切地道：“刘太保，目前形势如此，你可有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