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碰你一坛子
“你是不是不给面子?”张守六盘坐在地上问。
本来个头就矮,这么一坐下,不低头容易找不到人。
李不凡皱眉问:“我什么时候不给你面子了?”
张守六悠悠说道:“我们哥俩,不远万里来找你,看在秀儿面子上互相认识一下,你不给面子就是不给秀儿面子,不给秀儿面子就是不给她哥哥们面子,不给她哥哥们面子,就是不给张府面子,不给张府面子就是不给锦衣卫镇抚司总指挥使我爹面子,不给我爹面子就是不给锦衣卫和朝廷面子。”
“停!”
“别说了,你看怎么办吧!”
对门张府一街之隔,李不凡怎么也没想到惹出这么大麻烦。
张守六跳起来说:“小二上酒!”
很快,酒菜上桌,一盘小山一样的酱肉,烧了三只鸡,四盘小菜,还有六坛子酒。
掌柜的高兴坏了。
收银子这种事自然开心。
可以说李不凡来到客栈后凭借一己之力拉动整个客栈经济。
不算他本人带来的,单就王爷这一伙人就够客栈开业半年。
张守四大手一挥:“记张府账上,月底和送餐一起算。”
好家伙。
李不凡一直不知道,客栈还给张府送餐。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锦衣卫常出任务,张府一家子回来经常时间无规律,有时太晚会让客栈给送餐,张府几个公子哥也常来。
只不过这段时间张府情况不好没来,因为李不凡不动声色坑了兵部尚书一家,锦衣卫才拿到一具尸体作为证据在朝堂上翻身。
张守四单手拖住酒坛子说:“来,我敬你一坛。”
一坛一坛喝。
饶是这么个喝法,李不凡也喝不下去。
赶紧劝道:“这位秀儿他哥,咱们万事好商量,喝酒我认输,咱们先吃菜慢慢来。”
听罢了,张守四放下酒坛子,将一只烧鸡囫囵个塞入口中。
只在片刻间,整只烧鸡被啃的剩下骨头架子。
李不凡大惊失色。
张守六捧起一坛酒说道:“来,我代表我妹,碰你一坛!”
嗝。
没喝就饱了,李不凡才刚吃完早饭。
见李不凡不喝,张守六脸色一变问:“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哪能不给。
这一家子惹不起。
李不凡算是倒了霉,拎起酒坛子深吸一口气,他压力大呀,对面就是张府,不喝怕秀儿她别的哥哥冲过来打自己。
堂堂组织幕后大佬,李不凡委屈,但科举在即决不能暴露。
一咬牙,狠下心。
吨吨吨!
“好酒量!”
连张守六都不得不佩服,拎起酒坛子喝了一口。
一口换一坛。
李不凡万万没想到。
不给说话的机会,张守四又拎起酒坛子讲道:“来,为了秀儿,咱们走一个!”
不喝不给面子。
硬喝已经饱了。
见李不凡又不喝,张守四笑道:“我给你打个样!”
吨吨吨。
一坛见底,一滴不剩。
李不凡手都在颤抖。
怎么办?
头脑飞速运转,想到身上还有壶高度烈酒。
跟酒精不同,这是他用五粮酿的,才六十多度,出门时候急,管家给准备的也不多。
为今之计只能搏上一把。
李不凡从后腰掏出兽皮酒壶道:“不急,我这里有壶好酒,咱们要喝就来点厉害的。”
见到小小的兽皮酒壶,张守四笑了:“这么点够谁喝,一点不痛快,是爷们就该用坛子喝。”
李不凡解释说:“这壶酒可不一般,五种粮食酿造,里面泡了人参、鹿茸、枸杞,身体有病虚弱的人不能直接喝。”
“有什么不能喝。”
“我倒要试试。”
张守四大手一把夺过兽皮酒壶,拧开盖子嗅了嗅,酒香瞬间冲入鼻孔,一口直接喝光。
喝完还不忘品了品,伸出大拇指说道:“好酒。”
然后人就醉了。
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大武平常百姓喝的酒只有十度左右,和米酒与黄酒相当,并且杂质比较多,粮食酿造不彻底,属于纯天然无添加。
而李不凡的酒,可是六十多度。
不说酿造手艺好坏,起码度数摆在那里。
“四哥,你醒醒。”
张守六摇晃着他四哥身体,发现一动不动。
反过来问:“你给我四哥喝的什么东西?”
李不凡一摊手说:“我自己酿的酒哇,没有了,你回去给他弄点醒酒汤吧!”
张守六不信。
拿起兽皮酒壶嗅了嗅,发现真的是好酒,又往外控了控,喝的一滴不剩,掉下来几粒枸杞。
傻了眼。
张守六道:“你等着,不许动,我把他送回去马上回来。”
幸亏张守六练的是腿上功夫,扛起他四哥往外走。
李不凡瞅着一大一小俩人回张府,喊了句:“慢走,不送。”
喊完转身就上楼回客房。
不回不行,不胜酒力。
张府。
一群兄弟看着张守六抗人回来。
张守四庞大的身躯都快把小个子压没了。
张守二哈哈大说:“没想到六弟和四弟也败下阵来,大哥,下一个咱俩谁去?”
张守一深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没这俩不争气的弟弟。
张守七满不在乎道:“那小子可邪门,二位哥哥当心些。”
因为都吃过亏。
张守五内伤还没好,想说话只是咳嗽几声。
至于张守三,人都没见着先中了招,更没脸说话。
“我看,今晚还是我去会一会他!”张守二说道。
一家子七兄弟,总不至于让大哥先出马。
张守一也有点吃不准问道:“二弟有把握吗?”
张守二想了想回答说:“比胆识七弟输了,那小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比运气,五弟输了,碰上个高手,比机敏,三弟输了,遭遇暗器。”
“喝酒看人品,比人品四弟刚落败,就算比计谋,六弟也不是对手。”
“你想和他比什么?”张守一问。
张守二神秘一笑说:“高手过招,往往势均力敌,比拼的不再是招数,而是心态,我和他玩一玩,看看谁更胜一筹。”
入夜。
弯月挂在树梢。
静悄悄。
月下的人手里拿着张乌龟看,时不时傻笑,时不时发呆,抬起头又见弯月住在了树梢。
张秀儿望了望客栈,月上眉梢。
她收起乌龟,揉了揉老虎头问:“他考完科举会去哪里?”
老虎蹭了蹭张秀儿,又望向月梢。
思绪良久,张秀儿偷偷出了门。
客栈。
李不凡被梆梆声烦醒。
他感觉再这么下去容易昼夜颠倒。
抬起头见到小二在修门。
“公子醒了?”
“嗯,喝的有点多。”
一坛子能不多吗?换谁都顶不住。
小二修好门回过头说:“今晚有点不正常。”
李不凡变的清醒,揉着太阳穴问:“怎么不正常?”
小二表情变的严肃回答:“太安静,我怀疑有高手。”
像小二这样的人,风吹草动都能敏锐感受到杀气,所以才会有所警觉。
李不凡深知这一点,判断刺杀王爷的人今晚就会动手,并且很可能会来很多敌人。
但他不怕。
因为这里是他的主场。
小二说道:“我想出去看看,你得照顾好王爷。”
李不凡点了点头。
俩人分工合作,小二换上夜行衣,从后窗跳了出去,李不凡则去敲响八王爷的房门。
朱建康还没睡,正拿着海图回忆十年经历,有点泪影婆娑,听见有人敲门,收起眼泪说了句:“进来。”
李不凡进屋说道:“王爷,这里有点不安全,您先和我走。”
“去哪?”朱建康问。
李不凡笑了笑回答:“去我屋里躲一躲。”
朱建康站起身准备跟着离开,又见到李不凡将那柄小刀随手放在桌子上。
虽然不能理解,但朱建康知道今夜将会决定他的命运,也丝毫不怀疑李不凡的能力。
俩人换了个屋。
李不凡将油灯挑的更亮一些。
朱建康问:“今晚谁会来杀我?”
李不凡数了数手指头说:“除了皇上以外的所有人,您等着看戏就好。”
没多久,果然来了刺客。
蹑手蹑脚来到王爷门前,手里拎着刀,悄悄打开了房门。
刺客发现王爷没在屋,只留下桌上一柄宝刀,顿时心中一喜将刀收走。
殊不知已经落入李不凡圈套。
等刺客推开窗户跳入后院,李不凡听见细微响声突然喊道:“抓刺客!王爷您死的好惨呐!”
朱建康被突如其来一嗓子吓了一跳。
只见李不凡嚎啕大哭:“快来人呐,王爷被人砍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刺客顿时慌了神,因为他根本没杀人,一个起跃奔向院墙想要逃离,却被一支弩箭射在了后背。
黑暗中又走出两名刺客,在尸体上翻出一柄宝刀。
俩人对视一眼,确认是这柄刀无误,又准备翻墙离开,人才上了墙头,一抹刀光浮现,两颗头颅被斩落在地。
从院墙外翻进来一个人,在尸体上摸索,同样拿到了宝刀,正欣喜,从天而降又是一人!
刺客感受到杀机,反手挥刀上挑,被另一人躲过。
那人见到了宝刀毫不留手,在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刺向另一人额头。
危急时刻,持刀者不退反进,生生拼着受伤撞在了对手胸膛。
直接将胸骨撞的塌陷。
回过身又见到两名侠客,头戴着斗笠站在院子中死死盯住自己。
刺客知道不是对手,准备逃跑,但却已经被软剑划伤。
速度上自然略输一筹,被一剑砍翻在地。
两名侠客正是客栈中住店的一男一女。
男人道:“拿东西快走,我来断后。”
女人摇了摇头:“要走一起走。”
“你们谁都走不了!”
轰隆!
围墙直接被撞穿,一名汉子赤裸着半边肩膀,手中拎着口斩马刀。
双方对峙片刻,汉子先动起手。
挥刀间空气一片扭曲,划向男人脖颈。
男人抽出断剑想要抵挡,却不是对方一击之合,直接被砍伤了胳膊。
见到自己人受伤,女人瞬间失去理智,举剑刺向汉子。
剑尖直指,竟元气外放,形成了一道剑锋,直接刺穿了汉子肩膀。
汉子吃痛,单手握住剑锋一扭,将长剑崩个稀碎,又提起长刀狠狠落下。
这一击画出一道长长的刀芒,呼啸着搅动风声狠狠劈向女人。
眼见要殒命刀下,男人立马断剑横拉,剑气外放十余米,连带女人胳膊与汉子头颅一起砍下。
鲜血如柱喷涌而出。
女人疼的死死捂住伤口,却见到男人被一掌贯穿了胸膛。
荒族三人早已等候多时,上前搜出宝刀大笑道:“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
笑不过三秒。
天空飘来一片羽箭,像乌云一样遮住了月亮。
三人想要抵挡,但奈何箭矢太多,一死一伤一逃。
破碎院墙涌入大批黑衣人,见到活口挥刀便砍,领头的捻起兰花指喊道:“你们快给杂家追呀!”
黑衣人疯狂朝逃跑者追去。
至此,小小一面墙死了九个人。
朱建康看的心惊肉跳,醒过来才发现后背湿透。
然而最可怕的是,整个过程中他没有见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护卫。
说明他的护卫要么被害,要么已经被策反叛变。
好戏才刚刚开始。
李不凡说道:“王爷,委屈您一下,今晚得装死。”
听见要装死,朱建康也是个狠人,对着自己胳膊狠狠咬上一口,鲜血直流,借着自己流的血使劲往脸上抹,然后直勾勾躺在地上。
那样子简直死的不能再死。
看呆了李不凡。
剩下的事,他要收回自己的刀。
毕竟这玩意容易引起更大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