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

    “干嘛？”

    “我难受。”

    “哪难受？”

    “哪都难受。”

    确定张绘雁不至于想不开，鸟人和秋千总算松了口气，这一放松，小狐狸没啥特别感觉，但乌鸦却特别扭。

    “我也想找媳妇。”鸟人说，“闺女，说好给我找媳妇的，哪呢？你一点都不认真！就算不为你爹我的幸福着急，也得为你自己的养母努力吧！？”

    “哎呦~~~又是这事~~~”秋千愁得呀，“爹，咱就放弃吧~闺女求你了~”

    “不行！我绝对不放弃！我说什么也得给宝贝你找个养母！”鸟人哀求道，“闺女，你想想办法嘛，你最聪明了，打小脑子好使，你给爹找个媳妇呗~”

    秋千瞧鸟人可怜巴巴的样，想了想，“从来到乙昊世界，符合爹你审美的女子暂时有俩，一是圣堂圣女索芙特，二是人鱼公主珀欧。”

    “对对对对！”提起那两位美女，乌鸦当场就激动了，“不愧是我闺女，真了解我！她们就行，无论是全嫁给我，还是任意一个，都行！”

    “哎呦~你真有够贪呀~还都嫁给你？一个都难！”小狐狸摸着下巴琢磨道，“索芙特够呛，她是圣光国那边的人，和咱们有敌意。珀欧嘛~”

    “人鱼公主咋样？”鸟人急切地问，“咱们入赘到人鱼国吧！”

    “你想得美！”秋千说道，“人家人鱼公主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有钱有势有地位，想娶她的人多了，你算老几？爹，你瞧瞧你自己，长得一般，没钱没势，流氓一个，无赖脾气，珀欧公主疯了呀，嫁给你？”

    “闺女，你别这么说嘛~我已经够伤心了，你咋还刺激我呀~”鸟人道，“说好的狐狸皮小棉袄呢？你咋讲话这么难听？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你得替爹说话呀~”

    “我已经很替你讲话了，”秋千道，“但你的条件摆在那，根本没可能娶到人鱼公主。”

    “试试嘛~说不定能成呢~”鸟人言道，“闺女，听说年国要和人鱼国建立关系，咱们不如再做一次钦差，代表年国去人鱼国提交国书，顺便见见珀欧公主，问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我。”

    秋千道：“甭问，她肯定不愿意。”

    鸟人嗲声嗲气地说道：“试试嘛~试试嘛~闺女，你别说丧气话嘛~别嘛~”

    “哎呦呦呦，爹呀，你瞧你，讲话哪像个大老爷们，撒什么娇嘛~”小狐狸没辙，只能答应乌鸦，“行吧，如果有机会的话，咱们就去人鱼国，争取把人鱼公主娶回来——够呛，我看够呛！”

    “你别说丧气话！别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我不说——但本来就是够呛嘛~”

    “……”

    “行行行，我不说了，嘿嘿嘿……爹，瞧你那倒霉德行，看着叫人想笑，嘿嘿嘿……”

    ……………………………………

    正月二十九，乾龙殿大议。

    腊月最后一场大议因排在年尾，为了不耽误文武过年，按律提前一天，今日年国各府部代表官员齐聚乾龙殿，商讨大年苑事务，及总结本年大事。

    大议乃年国严肃朝会，乾龙殿乃年国庄重之地，聚集于此的文武按理说当该谨慎肃静，但现场情况却刚好相反，百官嘀嘀咕咕议论纷纷，不时盯看尚且空虚的龙凤椅，似乎低声讨论着皇帝的一些传闻。整个大殿，唯有明镜馆的御史谏臣没有交头接耳，他等人低头不语，面色铁青，虽没讲话，却好像比其他官员更加气愤。今日明镜馆尊张辅少见地称病在家，为官几十年来，他仅有两次缺席，一是原太子案发那天，一次是今日，年国文武原本还对传闻有所怀疑，眼见张馆尊如此，立时信了道听途说，众人不禁啧啧叹息，暗暗可怜张大人，偷偷鄙视皇帝。

    “皇帝驾到~！”

    终于，随着太监礼官一声高喊，姗姗来迟的吉时壬走到前殿，站立龙凤椅前，有些忐忑地偷看文武百官，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心虚。大丞相杨世延向皇帝使了个眼色，安抚吉时壬心情，吉时壬有了主心骨，这才不那么紧张。

    “参见皇帝！”

    文武见礼，当该弯腰垂首，但今天不同，许多人偷偷抬头瞄看吉时壬。

    “诸位大人，平身吧。”吉时壬咽了口唾液，请文武平身，随后准备坐下，但此时太监礼官突然高喊。

    “太后驾到~！”

    今日出奇，缺席多次大议的太后竟然来至前殿，吉时壬吓了一跳，赶忙去扶母亲，请她安坐太后金椅。太后对皇帝示以微笑，轻捏吉时壬手臂，安慰他别害怕，一切自有“母亲”做主，吉时壬点头，暗暗说了声“谢谢母后”。

    文武百官再次躬身见礼，“参见太后！”

    “嗯，诸位大人，平身吧。”张太后说，“今日年国大议，本宫僭越，参加议事，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顺德馆馆尊杨世礼言道：“太后监国多年，可以算是我朝女官，绝对不算僭越。”年国女官不多，但也有，此时乾龙殿内十分之一的文武为女官。

    “多谢诸位大人谅解。”张太后扫视全场，问道，“怎么不见悟发馆尊？”

    杨世礼拱手道：“回太后，悟发馆尊闭关修炼，告假了。”

    “嗯。悟发馆尊为保年国安全，日夜苦心修炼，真是叫人佩服。”张太后说道，“好了，既然人都齐了，那就开始吧。”

    大议开始，各路官员上报本月、本年之事，文武激烈讨论，乾龙殿熙熙攘攘，热火朝天。只是，今日的情况略有异常，以前总会稍稍参与讨论的皇帝吉时壬，今天特别安静，一言不发，任由文武论辩，反而不停看明镜馆诸位大人和门口，就好像怕什么人进门一般。太后余光瞧见自己儿子的恐惧模样，既鄙夷他的懦弱无能，也暗暗得意他的把柄在自己手里，整个人嘴角一直挂着笑。至于大议各种事务，有大丞相杨世延把控，整体上并无问题，乱中有序，与往常差不多。

    如此这般，大议持续一个多时辰，在结束商议与人鱼国的建交工作，本次朝会按理说也就到此为止了，但就当吉时壬放下心来，暗道闯过这一关，几个明镜馆官员突然上前，一股脑报告多起欺男霸女的案件，吓得皇帝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其他官员早就等着这场戏，全都竖耳听明镜馆指桑骂槐，一个个表情戏谑，似乎很高兴——话说，明镜馆官员报上的案件，都是旁人提供。

    “……陛下！”明镜馆副馆尊痛心疾首地说，“年国律法威严，且不可纵容此等恶劣事件呀！一定要严惩呀！陛下，你听到了吗？！如此失德违律之事，绝不可再发生呀！皇帝，你听到了吗？！”

    “我我我我……”心里有鬼的吉时壬脸色白森森一片，急急巴巴讲不出话，而且不称“朕”，不停说“我”。

    太后皱起眉头，赶忙给大丞相使眼色，杨世延点头，高声道：“明镜馆的诸位大人，还请把案件交给方圆馆处置，放心，定会叫你们满意。诸位，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陛下，您可以宣布退朝了！”

    “那就……退朝吧~”吉时壬小声道，“退朝吧。”

    礼官太监高喊：“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