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明暗恍惚，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结束龙虎馆的讨论，吉时壬本要和秋鸟王一块去秋鸟王府，见见张绘雁，放松心情，可刚到门口，木公公非说太后邀请，皇帝无奈，只能前往云母宫。来到云母宫外，不等进门，五弟吉君城突然跑出，迎面把吉时壬撞了个踉跄，差一点就摔倒，气得吉时壬要批评弟弟无礼，可想了想，又算了。结果，吉时壬没说话，吉君城反埋怨，说“二哥”耽误他出门，那恼怒的语气，不耐烦的态度，无论是从弟弟的角度，还是从臣子的角度，都太过分。

    “你……唉~玩去吧。”

    吉时壬犹豫再三，没追究弟弟的无礼，拂袖进入大殿，抬眼见到母亲张忻翩气呼呼地坐在餐桌边，地上散落不少碗碟，一众宫女太监跪倒，想来也是因吉君城而生气。瞧皇帝入殿，宫女太监们赶忙行礼，张太后瞄了眼二儿子，不知为何，眼内的怒火更盛，但没有发作，尽力使自己保持平静。

    “来了，皇儿。”张太后说道，“坐吧。”

    “谢母亲。”吉时壬恭敬坐下，并遣宫女太监赶紧收拾东西。“怎么，母亲，是弟弟又惹您生气了？”

    太后端详二儿子几眼，说道：“嗯，是君城，他最近特别不听话。”

    “呵呵，正常。”皇帝说，“君城岁数到了，青春勃发，爱玩爱闹可以理解，志盛也这样，绘雁说前些日子，志盛和李震将军吵起来，差点挨揍，呵呵呵呵……”

    吉时壬表情轻松，笑得开心，张太后却高兴不起来，“时壬，你真要娶张绘雁做皇后？”

    “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皇帝很尊敬太后，但不畏惧，敢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绘雁贤良淑德，宽仁大气，有凤仪之态，合该为后。况且……”吉时壬顿了顿，表情略有尴尬，“况且当年……我……签了文书的，是吧？”

    提到那份认罪书，太后莫名轻松一些，自信很多，语调立马硬气，“本宫不喜欢张绘雁，她爹是倔硬之人，多年来无数次顶撞我，若是成了国丈，怕是更放肆。张绘雁本身也不够格，身家浅薄，做个皇妃尚可，做皇后不成。而且，我们当年早就定好，叫玥儿做皇后，大张旗鼓把她从西境城迎来，若是胡乱改弦更张，西境张氏恐怕会不满，你大舅二舅不会高兴。”

    “我不这么认为。”皇帝说，“刚刚我还和大舅通讯，闲聊了几句，他支持我的决定，至于二舅，早几年前便说婚姻由表妹和我决定——有大舅、二舅的话，再加上玉先生玉小姐的威望，张氏应该不会不满。至于做皇后的资格嘛，母亲，绘雁和玉先生、玉小姐交好，玉先生和玉小姐当年曾答应做她依仗，如今大年国，还有人敢和比秋鸟王比身家？”

    “你！”自己最看不上秋鸟王，自己二儿子却偏要提起他们，张太后瞬间火气又涨起来，“就是因秋鸟王，本宫才不同意张绘雁嫁给你做皇后。皇儿，你也看到了，如今秋鸟王威势旺盛，权倾朝野，对你来说是个很大威胁，若是张绘雁嫁给你，他们定然更加嚣张，说不定有一天取你而代之，真做那‘秋鸟帝皇’呢！”

    “哪有，玉先生和玉小姐哪会那样。”吉时壬笑道，“刚刚他们还说了呢，他们只是辅佐朕。”

    “你倒是够天真！”太后嘲讽道，“玉鸟人玉秋千素来无耻，品德低下，他们嘴里的话岂能相信？！哦，对了，这次他们拉你去龙虎馆做什么？是不是要扩大秋鸟营？哼！张忻安那个废物，明明秋鸟营是安置我张氏的地方，现在却成了秋鸟王的武力，里面的张氏子弟唯秋鸟王马首是瞻，连本宫都不认，气死我了！”

    “母亲消消气。张氏子弟哪有不认母亲，他们明明很尊敬您。”皇帝说，“今天朕和秋鸟王去龙虎馆讨论军武大事，但并非扩大秋鸟营，而是……”讲到这里，吉时壬停住了，没有继续。

    张太后皱着眉头质问：“怎么，连母亲都要瞒？信不过母亲？”

    “不不不……母亲误会了。”吉时壬说道，“皇儿自然万分信任母亲，但秋鸟王特意要求保密，朕不好多说。总之，有两件大事，第一是军武问题，第二是……”

    “是什么？”

    “玉先生和玉小姐请诸位军首支持他们担任凤凰馆副馆尊。”

    “什么？！”太后大惊，“他们要做凤凰副馆尊？！”

    “母亲，不要这么激动嘛。”吉时壬说，“玉先生和玉小姐本身是凤凰馆成员，实力强悍，这些年屡次立下功劳，出任凤凰馆副馆尊并无意外，甚至说早该如此。”

    “什么叫早该如此！？”太后怒道，“他们两个流氓，岂能坐那么高的位置？！不行！本宫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额……”吉时壬小声说道，“母亲，包括大舅在内，所有军首都支持玉先生和玉小姐。”

    “这！？”张太后大惊，完全不敢相信有如此情况，“连你大舅也支持？”

    “嗯。”吉时壬说，“母亲，凤凰馆副馆尊之事已然是确定事实，莫说是母亲，即便是柯悟发馆尊也只能接受。”

    “怎么会这样？！”张太后痛心疾首地说，“众位军首怎么支持那两个流氓？！你大舅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张忻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今日秋鸟王能强行夺取凤凰馆副馆尊的位置，明天他们就可能把柯悟发赶下去，成为正式馆尊，“若是那般，再加上朝野的影响力，他们……岂不是第二个擎空馆尊？！”想到这里，张太后浑身发凉，急迫地劝说道：“皇儿呀！大祸呀！这是大祸呀！若是秋鸟王成为凤凰馆馆尊，咱皇室的末日就到了！这可不单单是‘第二个擎空馆尊’，他们也许彻底废掉皇室，成君做帝，开启‘秋鸟新国’呀！”

    “不会啦。”吉时壬说，“玉先生玉小姐没那么大野心。”

    “怎么不会！？”太后高声道，“这等大事，岂能赌他们的心性？！”

    “为什么不能？！”皇帝突然严肃说道，“我就是要豪赌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