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楼。

    “楼主，几位大人，秋鸟王去东吉楼了。”

    一个小厮急忙跑上顶楼，向杨世术和两个孔雀掌柜报告鸟人和秋千的动向。闻听消息，杨世术面色不爽，摆手打发走小厮，迈步来到窗口，仔细盯看下面乱乱哄哄的集市，心里有些着急。陪杨世术的两个人乃孔雀楼掌柜，其一是“必死无疑”的玉望，另一个名唤柯责，乃年城孔雀楼掌柜，也就是排名第一个的孔雀大掌柜。

    “今天魔晶多少价？”杨世术问，“昨天已经涨到十五金，今天又高了吗？”

    柯责答道：“已经十七了。”

    “十七？”杨世术说，“已经这么高？我大哥什么意思，还收吗？”

    “收。”柯责说道，“大丞相早上发来消息，叫咱们务必全收，有多少收多少。”

    “有多少收多少？”杨世术眉头紧皱，“上哪弄那么多钱，收得起吗？”

    “收不起也要收。”柯责说，“丞相说了，这次秋鸟王兴武规模极大，无论咱们收多少，最后都能加价卖出去，所以哪怕借钱，也要继续收。”

    “话是这么讲，可确实没多少钱了。”杨世术说，“大哥有说万财馆具体的采购时间吗？若是拖太久，咱们怕是撑不住。”

    “三个月。”柯责答道，“丞相说，秋鸟王已经下令，三个月后结束大年财库和物库的封禁，并命令万财馆做好连班工作的准备，起始时间也是三个月后，所以丞相估计采购时间便是那日。”

    “哼！”玉望冷笑道，“好一个秋鸟王，他们一定是故意的！就是要一边杀我，一边采购，羞辱咱们孔雀楼！”

    “应该是这个意思。”杨世术回头看了眼玉望，心有怜悯，作为共事多年的好友，他万万不愿意看到玉望三个月后上断头台，“没想到，我们本要用梅兰州之事打杀秋鸟王的气焰，如今反遭他二人利用，成了压制我们的机会。唉~玉望，我对不起你，没法救你。”

    “楼主，无需露出这般表情！”将死的玉望说道，“是我无能，败给了那两个流氓，不怪你，怪我自己无能！只可惜楼主看重我，一直培养我，最终我却没能撑起孔雀楼，是我对不起孔雀楼！”

    “玉望，别这么说，这些年你为孔雀楼尽职尽责，已经立下很多功劳，我……唉，我是真不愿意看你去死呀。”杨世术悲叹说，“都怪那个孽子，帮外人害自己人，混蛋！好一个吃里扒外的混蛋！”

    但凡想起儿子，孔雀楼主的火气就止不住，恨不得立刻打杨书方一顿，只是杨书方今非昔比，已然是秋鸟系核心人员，非是他杨世术可以随便责罚的儿子。况且，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倒不如研究一下接下来如何做。

    杨世术尽量压下内心的愤怒，问道：“大掌柜，金牛钱庄那边情况如何？还在收？他们还有钱？”

    “还在收。”柯责说道，“金牛钱庄比我们还果断，有货就收，一点不犹豫，而且钱财极众，远比我们估算得多。我猜，金牛钱庄的钱有两处来源，一是之前东吉所缴罚款，秋鸟王藏匿的两成，还有这次他们没收咱们孔雀楼的无头帐。”

    “用咱们的钱与咱们抢货——混蛋！两个混蛋！”玉望怒道，“还以为秋鸟王是何等正义之人，结果也想利用这次兴武赚钱，哼，道貌岸然！无耻败类！”

    “东吉的两成，加上咱们梅兰州的无头钱，”杨世术略微计算，“哎呀，不少呀，咱们想和他们拼，恐怕需要些‘外力’，只是貌似秋鸟王也妄图寻求‘外力’。”年国之内，能有资格被孔雀楼称为“外力”的地方只有东吉楼，别看东吉之前上缴朝廷许多钱财，但如果认真令族人凑一凑，照样还能聚拢海量金银，“也不知秋鸟王与吉仁量说了什么，是要借钱？还是图谋东吉的魔晶？”

    玉望说：“我不信东吉能和那两个流氓一笑泯恩仇！之前的巨量罚款是东吉历代积攒多年的钱财，就白白进了秋鸟王口袋，这等仇怨，东吉怎么可能咽下？！怎么可能还和秋鸟王合作？！换做是我，我非得派刀斧手直接灭了他们！”听得出来，这位孔雀掌柜恨秋鸟王入骨，几近疯狂。

    柯责看了眼咬牙切齿的玉望，亦面露悲悯之色，但没有多做安慰，而是对杨世术说道：“楼主，咱们要不要和吉仁量接触一下？咱们虽说上次有点落井下石的嫌疑，但毕竟比直接下手的秋鸟王强，吉仁量应该愿意和咱们见面。”

    “额……可以。”杨世术略作思考，点点头，“大掌柜，你立刻下去安排，事不宜迟，就今晚，我要和吉仁量好好谈谈！东吉有钱有货，万岛国和人鱼国的魔晶都从东澜城走，他们暗地里说不定藏了多少呢，估计同样盼着利用这次兴武，畅快赚回之前的损失——咱们找他们合作，应该有戏。玉望，南林仓库那边你留心点，里面的魔晶看好，别有闪失，那是咱们的无本买卖，必赚的一份钱；另外，林国方面，你催催，叫他们赶紧把魔晶送来，别磨蹭，如果龙仆部落要好处，你就大方给些，别太在乎小钱——三个月之后，不管咱们前面花多少，最终都能从万财馆那边赚回来！”

    “好，楼主！”柯责和玉望点点头，“我们马上就去办！”

    两个掌柜转身下楼，杨世术一个人留在窗边继续看风景，“三个月，只要挺过三个月，我孔雀楼便又能活过来！秋鸟王，这次的兴武之财，我们孔雀楼吃定了！”

    几乎同时，金牛钱庄内，杨书方亦是登临高楼，观看年城的热闹集市，不过相比孔雀楼主杨世术的忧虑和焦躁，孔雀公子尽显从容淡定，没有太多情绪变化。杨书方身边还有一个女子，正是“罪籍女官”月颜，她望着身旁的男子，目光里稍微带有一些爱意，却有些复杂，似乎隐隐抵触这份朦胧的感情。

    月颜问：“我们能争过孔雀楼吗？”

    杨书方微微偏头，看着月颜那张俊美脸庞，答道：“玉先生玉小姐之前便已经把答案告诉他们，孔雀楼这次——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