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龙大议——继续！

    北吉、西境之事，未能拿下秋鸟王，太后有意裹挟东吉助力自己，于是令杨世延起头说话，引吉仁冠开口。

    杨世延得令，立刻开讲，言称秋鸟王依仗皇帝权势，逼死东吉成员吉义丝，设局陷害东吉楼，构造罪证关押东吉子弟，讹诈东吉钱财，以及一些欺辱功勋说辞。殿内的东吉子弟闻言，欲欲跃试，想开口附和太后，指证秋鸟王，只是未等他们说话，东吉之首吉仁冠主动站出来，拱手躬身向皇帝、太后、太妃行礼，并说明前时东吉之事。

    “禀告太后，”吉仁冠言道，“农林牧渔之案，秋鸟王擂响大年鼓，惊动大年百姓和红门殿先烈英魂，事后按律令，一应细节皆已公诸于众，是对是错，自有大年民众甄别，无需再讨论。至于我族子弟吉义丝，其死甚悲，我族惜之，但此乃吉义丝与秋鸟王的私事，与皇帝无关，亦不需于今日讨论。至于欺辱功勋之说，据我所知，同样是秋鸟王与我族的恩怨，无关皇帝。”

    吉仁冠说完，瞪了东吉子弟一眼，示意他们闭嘴，别掺和今天的争论。东吉子弟似有不服，瞄了眼旁听的东吉老祖，想请他指证秋鸟王，结果发现东吉老祖的眼神比吉仁冠还可怕。眼见东吉两代首领这等态度，东吉子弟心领神会，立马消停，再不敢动墙倒众人推的念头。

    本想找支援，不曾想吉仁冠来了这么一番话，太后甚是不满，气愤东吉竟然作壁上观，“秋鸟王是皇帝心腹，他们对东吉不敬，定是皇帝指使！大年谁不知道，皇帝和秋鸟王最亲近！”

    “此言差矣！”太后的指控刚刚出口，杨书方立即反驳，“太后明鉴，秋鸟王乃大年国一品王爵，百无禁忌，万事不避，依照律令，皇帝都管不了他们，太后你岂能把他们的行为认作皇帝指示？总不能因为关系好，就认为皇帝和秋鸟王是一伙的吧？皇帝和秋鸟王关系再好，还能好过太后您与皇帝？两位是血缘母子，尚且于乾龙殿争辩，做不到同进同退，何况是外人之间？况且，秋鸟王岂是任凭摆布之人？皇帝陛下和秋鸟王的友好，世人皆晓，可秋鸟王的放荡不羁，不服管教，同样举世皆知！臣认为不能武断地判定皇帝指使秋鸟王行事！太后，你兄长张忻启也是大年一品王爵，你若不信我的话，咱们不如立刻让皇帝下一道旨意，令你兄长把西境军团交给旁人指挥，看看张忻启军首听话否——到时候，咱就知道皇帝能不能指使一品王爵！”

    大殿内的文武听到杨书方这么讲，把皇帝和秋鸟王分割，先是有点懵，不懂身为秋鸟系首领成员为何一副“只保皇帝，把罪责推给秋鸟王”的架势，可紧接着，众人稍稍思考，很快明白孔雀公子的意图。如杨书方所言，秋鸟王“百无禁忌”，即便最终定下大罪，按照律令，也不过最多遭关押圈禁，只要保护好皇帝，总有一天皇帝能赦免、重启玉鸟人和玉秋千。可与之相反，如何皇帝遭废，秋鸟王的盟友没了，二人必定受排挤、打击，除非强行登基，成为“秋鸟帝”，否则太后可以轻松靠“新帝”，一点点削弱秋鸟王。况且，秋鸟王当真是“万事不避”，二人太扎眼，风头太盛，什么事都掺和，什么事都插上一脚，确实有不少违反律令行为，恨他们的人遍布整个年城，甚至整个年国、整个世界，硬保也保不住，还不如把皇帝摘出去。

    “不错！”太妃姚慕玉暗暗点头，“书方好生理智，知舍知得，审时度势，晓得哪里关键，清楚哪里没意义，果断坚决，不婆婆妈妈，不拖泥带水，真是个好孩子！太棒了！”

    太妃姚慕玉认为杨书方很好，太后张忻翩却气得要死要活，恨不得立刻派人把杨书方就地斩杀，却又碍于姚慕玉，暂时动不了他，只盼事后将他处置。此时，见东吉抽身事外，不帮忙废掉皇帝、对付秋鸟王，太后只能又令杨世延等人找其他理由兴师问罪。杨世延等人随即指责梅兰州时秋鸟王行为不端，以及兴武之时扰乱魔晶价格，又或者强迫孔雀楼出卖、招惹林国龙仆部落、参与精灵龙族之争等问题。可惜，有“孔雀公子”在，孔雀系成员无论讲什么都没用，杨书方皆能一一指出破绽，点出不妥不足，依仗铁齿铜牙，慷慨陈词，据理力争，舌战群儒，把杨世延等人说得狼狈不堪，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整个乾龙殿的几十上百个文武，愣是讲不过杨书方，不但没法定皇帝和秋鸟王的罪，反而让吉时壬和鸟人、秋千的事迹得以煊赫。

    孔雀公子一个干翻一群——威武！

    太后气蒙了，抬起颤抖的手指怒骂杨书方，“你你你你……你个牙尖嘴利的混蛋小辈！”

    姚慕玉呵斥道：“张忻翩，有理讲理，你凭什么骂书方？！你才是混蛋！你是个口舌蠢笨的大混蛋！”大概是和鸟人、秋千接触太多，太妃也沾染不少流氓气。

    太后怒道：“姚慕玉，你讲话放尊重点！我是太后！”

    姚慕玉回怼道：“太后算什么！我还是太妃呢！怕你不成！？”

    “太妃也得尊重太后！”

    “我就不尊重，你奈我何？！”

    “姚慕玉，你无耻！”

    “张忻翩，你才无耻！”

    ……

    两个老太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骂，场面属实惊人，荒唐得可笑，不比菜市场里寻常百姓的撒泼强多少，乾龙殿内的文武瞠目结舌，大开眼界。只是，作为太妃的姚慕玉，为了保护太后张忻翩的二儿子，与太后争吵，此等局面又属实叫人难以理解，更叫人唏嘘感叹。

    坐在乾龙殿前的皇帝吉时壬，看着极力想置他于死地的母亲，心里萌生无尽委屈，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自己哪里对不起母亲，为何母亲如此厌恶他，为何非要废掉他。与之对应，太妃姚慕玉能够刨除偏见，以慈祥长辈的身份，以为国着想的态度，尽力保护“敌人的儿子”，吉时壬不禁感激涕零，热泪盈眶。

    “太妃，以前我只是因大哥吉雄意而敬重你，但从今以后，我将以儿子的身份孝顺你！太妃，我吉时壬发誓，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