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起伏跌宕，形势诡异难测，大年如今只能谨慎小心，无法进行过大的动作，以防民众遭劫，但小方面的改变倒是可以。

    吉时壬说道：“玉先生，玉小姐，如今大年，万事我皆可为，唯有财富之厄难办。”

    “何为财富之厄？”

    “财富者，乾坤运道也，理顺万众，勾连万民，若得畅通，则天地和谐。”吉时壬说，“可财富亦是万恶之源，民者以命求之，士者以权谋之，商者以技戏之；民者、士者尚且无妨，一个处下，虽众多却无势，无首群龙也，一个处上，虽势强却稀少，无根浮萍也；然而商者有众有势，亦有智慧技法，处于中部，连通上下，既不能强行阻断，否则万事如死水，又不能任其做大，否则欺上而瞒下，甚难对付。总之，财富既是福，也是厄。”

    “这个……”鸟人和秋千摇摇头，“我们有点不成熟的小想法，有点幼稚，讲出来怕你们笑话。”

    张绘雁玩笑道：“玉先生玉小姐尽可说，哪怕可笑，我们也能憋住。”

    “呀哈，你挺幽默呀！”秋千言道，“行，你既然这么幽默，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反正我们脸皮厚，岂会怕人嘲笑！”

    吉时壬笑道：“两位请讲。”

    鸟人说：“我二人有上中下三策。”

    “下策为何？”

    “就是那种寻常手段啦，比如金银停滞税和减罪银。”秋千说，“金银停滞税就是‘超大量’不进入市场、停滞不动的钱财收取税赋，避免金银过度积累于某些钱庄，造成浪费和财务隐患。而减罪银，就是以金银赎罪，这个懂吧？不用我们细说吧？收拾东吉那次的招数。不过这里面有几个特殊之处，一是减罪之事需公开，受害者必须知晓并自愿同意，民众可以知晓并无异议，且不可暗箱操作，避免富贵者钻空子。二是减罪之事绝不可包含官户，官户不可减罪。三是减罪要有限度，不可无限减免。四是减罪需按身家比例，比如十则罚一，百则罚十，千则罚百，越富罚越多。如此，可稍稍掣肘金银之厉。”

    “前面的办法，还可以，后面的减罪之事嘛……是个手段，但不太好。”吉时壬摇摇头，“虽说按照身家比例罚款减罪能够大量回收财富者金银，但容易导致民者不服，还可能导致权者故意刁难富者。或者，富者故意隐匿财富，托管财富，以小博大。”

    “也对，所以我们才说是下策嘛。”鸟人言道，“这些非是什么妙招，各方势力历史上都曾使用，期间确实造成不少麻烦。”

    张绘雁问：“中策为何？”

    “中策是秋鸟通宝。”秋千说，“国家制作秋鸟通宝免费发给百姓，每人一个，通宝拥有个人标记，然后通过抽取的方式进行奖励；秋鸟通宝可以自由买卖，价格由个人意愿和市场价格自行决定，可以通过囤积的方式提高中奖率，但交易必须公开，能追寻来去痕迹；奖励按照个人算，名额可以多个，但每人每次只有一个中奖机会，中奖后其手中所有通宝全数作废；中奖者需要公开，要现场兑奖，现场使用，不能挪用，不能暗中使用；奖励可以是没有实际权力的爵位、名誉、称号，或者是延长寿命的药品，或者是一次煊赫名声的机会；如下策一样，中策也不可官户参与。”

    吉时壬稍稍思考，言道：“比下策强点，确实能快速将富者的钱财分给百姓，但也颇有问题，较难操作。而且，极容易造成炒作通宝，富贵贫穷顷刻逆转之事，亦可能出现财富波动、金银洪水之事，还可能导致各种蒙骗哄诈之事。”

    “嗯，是有一些缺点。”秋千说，“使用通宝之策需要按时按需，不能随意施展。”

    张绘雁问：“上策为何？”

    鸟人说：“上策的操作更难，需梧桐苑术法配合。如今咱大年，物资丰沛，金银充裕，但大多聚于富者，难回流于民者，其难点有很多，其中三个我比较注意，一是富者无处用财，二是民者无处得财，三是国者无法通过财富流通取得税赋。我有一设想，布下幻境，构建虚界，许富者入内，以财建城立邦，购置刀兵，统治冥冥方圆，享君王掌控权柄之乐；幻境万事所需材料物资，虽为幻境生长，但仍要万众采集，民者入内为工，采集物资出售，即可得财，亦可为兵、为士、为商、为游侠、为豪杰、为浪子，享受别样人生；其间，国者可以收取虚界金银流通之税赋，亦可调整材料之情况，或限制幻境技术。如此，富者有处用财，民者有处得财，国者亦可延长财富链条，从中收益，三家皆受益。当然，此策仍旧有个条件，那便是官户不得入内，而且官户不得过多干预幻境风云。”

    张绘雁皱眉思考，言道：“虚实两界并行，财富内外循环，实界严肃律令，虚界自成规则，实界以权为尊，虚界以财为首，好像是有些意思。”

    吉时壬沉吟半晌，说道：“此事颇有创新，可问题依旧很多，其他且不多说，单单虚界若盛，恐实界衰败，万众沉迷幻境，虚实不分，无法自拔，怕影响实界发展。况且，虚界任由财者操纵，即便国者有所受益，却恐富者联手起伏财富，劫掠万民金银，甚至裹挟万众之生活，反向影响、颠覆实界方圆，亦是能导致中策的各种问题。”

    鸟人说：“这个需要你这个皇帝和梧桐苑的国士们仔细商量，认真制定符合虚界的规则，调整虚界自然规律，使幻境成为富者享乐、彼此攻伐、消耗财富的修罗地，而不是给他们第二个赚钱的新战场——这个设定幻境的初心十分重要。”

    “至于虚实难分、影响实界发展的难题，”秋千说，“也确实该注意。虚界的布置要按照实界的情况及时改变，若实界的魔法技艺繁荣到，可以依魔晶机械代替大部分工作，导致民众失去实现自我价值的地方，这时候便是放开虚界的极好时机。话说，虚界绝非只能布置一个、一种，可以按照不同需求，置下不同幻境。比如可以专门搞一个景色幻境，许民者欣赏宏伟绮丽的万方世界，如此，既能满足民者精神需要，还能减少真实物资消耗，两全其美。不过我还是强调一下，凡是涉及财富的幻境，务必将官户排除在外。”

    张绘雁笑着说道：“玉先生和玉小姐看来好不喜欢官户呀，不停强调这点。”

    “确实不喜欢。”鸟人说，“一般财富和一般官户最好分流，合着成威，影响大年运作，也影响国之稳定——但大年苑本身要保留对部分基础基本财富的绝对控制和绝对影响。吉时壬兄弟，你应该理解我们的意思吧？”

    吉时壬点点头，“我明白。两位放心，你们提到的三策虽然都存在问题，但有参考、借鉴意义，我会认真思考的。”

    张绘雁言道：“多谢两位愿意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替大年万众谢谢两位。”

    “不用客气啦。”秋千言道，“我们两个是废物，什么都不懂，还需你两位为大年仔细考虑。两位，还请率领万众砥砺前行，让大年兴盛下去！让万民幸福安康！拜托了！”

    “放心，我们定会努力！大年永盛，万代长明！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