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穴内，一个五尺高的少年和一个丈许高的巨蛇对峙，体量相差巨大，画风奇特，颇有蚍蜉撼树之感。

    姜羽突然地后退，并没有打乱玉角蛇进攻的节奏，蛇身剧烈扭动追来。

    “来得好！”

    姜羽一声大喝，止住身形后，身体前倾，重心前移，双手持寒羽剑迎面冲去。

    “嘭！”

    寒羽剑和大毒牙硬撼了一击，姜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的手有些发麻，玉角蛇则巍然不动。

    姜羽双手斜方向发力，使他借助这股巧力脱身，两者瞬间错开，剑刃在毒牙上留下一道浅痕。

    “这虫子力道好大，有点难缠啊！”

    错开后，姜羽与玉角蛇拉开一段距离，随后他低声道喝了一句，没有停歇，双手持剑主动杀了过去。

    “喝！”

    “嘭！”

    姜羽和玉角蛇又是一记硬撼，这次他没有选择取巧，而是用剑身死死地抵住毒牙，想试试它的力量如何。玉角蛇蛇身扭动，不断地与地面磨擦，把姜羽向后推去。

    石台光滑，姜羽很快就被逼到边缘处，只好双手撤力，一个后翻两脚蹬在蛇头上，借力与它分开后，手持寒羽剑一划，在它的眼角处留下一道猩红的伤口。

    姜羽再次和它拉开一段距离，寒羽剑剑身不留痕，石台上有绿色的血液滴落。

    “滴！”

    眼角处的伤痕让玉角蛇吃痛，眼中人性化的戏谑收起，吞吐着蛇信舔舐伤口，血液地刺激并没有让它失去理智。脸部肌肉微微抽动，森然的蛇眼盯着姜羽，寻找他的弱点，准备致命一击。

    姜羽被一条真蛇盯上，冷汗不由自主地流出，湿透衣背，这是一种最原始的本能反应，并不能代表他内心的恐惧。

    相反，姜羽面无表情，深吸一口气后，对着玉角蛇勾了勾手指，语气轻佻：“大虫，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小爷雅兴，刚才陪你走两招，不过是热身而已，你还不够资格让我尽全力，拿出你最强的实力来吧！”

    玉角蛇显然灵智颇高，并没有因为姜羽地挑衅失去理智。而是用蛇眼死死地盯住他的身体，观察他的破绽。

    姜羽手中的寒羽剑令它非常忌惮，它知道自己的鳞甲防御能力有多强，虽然眼角处防御薄弱，但却被剑刃轻易破开，显然是一把不可多得的武器。

    “天快黑了！”

    姜羽看了一眼天色，天边还挂着最后一缕余晖，整个山穴有些昏暗。

    “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必须要尽快解决了！”说完，姜羽持着寒羽剑又冲了上去。

    “呼呼”

    玉角蛇站在原地，蛇身扭动，将蛇尾当作武器向姜羽抽打过去。力破虚空，蛇尾与空气快速磨擦，呼呼作响。

    “铮！”

    姜羽持寒羽剑与蛇尾一记硬撼，蛇尾打在剑身上铮铮作响，巨大的力道从剑身传来，通过他的双脚传到地面上，四周尘土飞扬。

    “嘭！”

    又是一记硬撼，震得姜羽肉身发颤，体外灵气都有些不稳，显然玉角蛇想通过连续抽打，消耗他的体力。

    接下来的短时间内，随着两者不断地交击，玉角蛇始终稳坐钓鱼台，姜羽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很着急，时间不等人，天黑了可就危险了。

    “呼！”

    姜羽抽身退后，长时间地硬撼，让他的肉身有些扛不住了，呼吸急促，持着寒羽剑的双手颤抖。

    姜羽弓身，杵着寒羽剑不断喘息，抬头时不经意间撇一眼了山洞，久战不下，想要从原路逃走，这并不是不战而逃，而是君子懂得适时避其锋芒。

    玉角蛇有所察觉，庞大的蛇躯挪动，挡住了姜羽的退路。蛇脸第二次露出人性化地戏谑，它占据了天时地利，况且自身又不弱，只是姜羽和它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肉身有些变态，可以和它硬撼。

    玉角蛇吞吐蛇信，天快黑了，它一点都不着急，它是黑夜的使者，喜欢为黑夜染上那一抹殷红色。

    姜羽没有理会它，一手持寒羽剑，另一手轻抚剑身至剑尖处，轻弹了一下，然后摇头轻语道：“唉！师尊丢我太着急了，没有学到剑法，空有寒羽剑却无法发挥它的实力。”

    “如今也只能拼了，如那两人所刻一般，剑者，心当有无敌意。”

    姜羽缓慢起身，稚嫩的脸庞写满了坚毅、不屈，手持寒羽剑再次冲了过去。这次没有选择硬撼，而是灵巧地动步，在其庞大蛇身周边围转。

    姜羽如灵猴一般，在蛇尾抽来时，左边低身一个滑铲躲过，寒羽剑在蛇尾留下一串火星。在蛇头咬来时，他抽身后退，趁其到达极限时，双脚猛地一震，向前微微跃起，寒羽剑在蛇头上留下一道血痕。

    “铮！”

    “铮！”

    ……

    不过上百息，寒羽剑已经在蛇身上留下几道血痕。玉角蛇蛇脸抽搐，两颗大毒牙全部露出，配合其眼角的伤痕，狰狞之色尽显。

    “吼！”

    玉角蛇蛇口大张，庞大的蛇身瘪了下去，自其体内深处挤压出一道巨大的音波，同时弥漫出绿色的烟雾。

    “不好！是玉角雾，屏气！”

    “唰唰！”

    姜羽屏住呼吸，音波推动虚空打在他的身上，致使自身衣物作响，身体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一时间，绿色的烟雾弥漫整个山穴。

    姜羽趁它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迅速从蛇身旁边绕过，想通过山洞逃走。他现在没有能力破开它的防御，不能给它致命一击，虽然蛇眼薄弱，但刺瞎一个眼睛后，只会让它更加发狂，现在山穴里面全是毒雾，他坚持不了多久。

    虽然姜羽战斗技巧学了不少，终究因其年幼，缺少实战经验。在他接近山洞，背对着玉角蛇时，玉角蛇蛇身猛地鼓起，一股强大地吞噬之力从蛇口传来。

    “呼咻！”

    姜羽因背对玉角蛇，整个人重心不稳，被恐怖的吸力致使身体快速倒退。

    “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整个过程不过一两息，姜羽体内土灵珠疯狂旋转，气海灵气快速涌出，整个人被厚重的灵气包裹。

    “嘭！”

    就在姜羽以为自己要身入蛇口时，玉角蛇蛇口闭合，止住了吞噬之力。其蛇尾猛地抽出，抽打在他的背部，巨力涌入身体，就算用有土灵珠加持，他也遭受了重伤，一口鲜血喷出，手中的寒羽剑飞出，插在山石间。

    “嘭！”

    “簌簌”

    姜羽整个人撞在石壁上，随后落在地面上，身体四周的山石抖动，一些细石震落，让整个人变得灰头土脸。

    “咳咳！”

    姜羽面朝地面躺着，嘴里鲜血和泥土混杂。他双手张开向上撑起，想要起身，肉身传来的撕痛感让他双臂剧烈地颤抖。

    “唰！”

    玉角蛇不给他机会，蛇身扭动，快速地冲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朝姜羽咬来，两颗大毒牙穿透他的手腕。

    玉角蛇仰头，姜羽四肢朝天，其毒牙陇动，把他的身体向口中送去，衔在嘴里。随后毒牙从手腕拔出，咬在他的脚踝处，穿透而过，毒液传入双脚静脉血液，回流至全身，瞬间麻木了姜羽的身体。

    蛇鳞防御力极强，但是蛇腹脆弱。玉角蛇一系列的动作，都是为了让姜羽失去行动能力，这样吞进腹中后，身为猎物的他不能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腹液一点点消融。

    “师姐，我好想你……”

    “师尊……”

    这是姜羽被蛇口吞没前，意识模糊间发出的最后一道声音。

    “咕噜！”

    玉角蛇毒牙陇动，将姜羽推进喉咙，随后毒牙拔出，喉咙陇动间，一点点把他的身体吞没。

    借助最后一缕余晖可以看见，他的身体在玉角蛇的喉咙里缓慢移动。整个过程不过十几息，姜羽的身体脱离玉角蛇喉管，向蛇腹移动。

    “窸窸窣窣！”

    玉角蛇缓慢移动蛇身，向石台靠近。没一会儿，近十丈长的蛇身缠绕在石台上，不断地摩挲着身体，姜羽的身体被它通过与石台边缘磨擦，缓慢地送进蛇身深处。

    待到姜羽入腹，饱腹感涌上玉角蛇心头，蛇脸上浮现出人性化的满足，整个蛇身盘在石台上，闭上蛇眼等待消化猎物。

    妖兽修行，除了吞吐天地间的灵气、吐食灵药灵草，还可以通过吞食血肉，来强化自身的血脉能力和肉身强度，同时弥补肉身传来的饥饿感。在妖兽化形之前，吞食血肉是其提升修为最主要的途径，化形以后就需要通过修炼提升修为了。

    也不是说到那时血肉就失去了意义，一是高阶妖兽比较少，通过这个方式效果不显，二是修为实力越强越难缠，很难杀死对方，两败俱伤会被别人捡去便宜。

    人族修士和妖修之间。等阶低时，妖兽通过肉身之力可以占很大优势，同境界少有可敌，这也是为何姜羽会失利的原因。等阶高时，修士通过修行逐渐弥补了缺陷，可以通过术法、天地之间隔空对敌，当然能与妖修肉身硬撼的修士少之又少。

    妖修比修士修行缓慢，但是生命较之漫长。有的修士向往妖修的长寿，有的妖修则羡慕修士的修行速度。总之，二者优势好坏不一，各有其命。

    ……

    夜色降临，一个火红的身影站在山穴顶部边缘，望着石台上的玉角蛇。她是暗中观察姜羽的火灵雀。

    “这个愣头青，这下好了，被这头小蛇给吞了。”火灵雀咬牙开口，雀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前面姜羽和玉角蛇战斗时，她就守在这里观察，只是两者都发现不了她而已。

    起初姜羽一番炫酷地操作，让玉角蛇受了伤，看得她雀目瞪大，让她觉得自己之前小看了他，结果只是个花架子，空有其表，连蛇鳞都破不开。

    虽然这样想，火灵雀还是非常地纠结，心里天人交战，自语道：“要不要去救他？”

    随后摇了摇雀头，另一个声音反对道：“救他干什么？这小子愣头青一个，让雀看着就不爽！”

    火灵雀又摇了摇雀头，反对道：“可是他把你当作朋友啊？你能眼睁睁地看着朋友死去吗？”

    “这小子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谁跟他是朋友，弱小的人类没资格成为我的朋友。”

    “就算他不是你的朋友，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啊，不要忘了你的职责！”

    “他还没有成为天剑宗的弟子，他是闯入者，不受庇护。再者，天剑宗只是让我监督他们自相残杀，修士实力不济、中道崩殂很正常。”

    “可是，你一个朋友都没有，难道要一直待在这里，默默承受孤独？”

    “孤独又何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可不想同父母一般在复杂的修仙界争渡。”

    “说白了，火灵儿你就是懦弱！受凤祖庇护不敢离开这里，任仇人逍遥法外。”

    ……

    “唉！”

    在火灵雀纠结的时候，一道悠远地叹息传来，身披青霞衣的青凤出现在她的身边，打断了她的思路。

    “凤祖大人！？”

    火灵雀瞬间惊醒，表情有些失措，折翼低头道：“见过凤祖大人！”

    “凤祖大人怎么来了？”

    青凤摆手，没有理会她，把双眼放在玉角蛇身上。良久，才转头对火灵雀告诫道：“内心不必过多挣扎，你身为试炼地的执法者，只要没有出现违规，就不能私自出手，这是规矩！”

    “懂否！？”

    凤祖雍容华贵，此时却充满了威严，一双凤目中不怒自威。对上这双眸子，火灵雀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抱歉道：“火灵儿知错，请凤祖责罚！”

    凤祖见状，凤目放暖，收起了威严，对其传出轻语：“虽然你最后没有出手，但是产生这种想法很危险，此事作罢，下不为例。”

    “回去吧！”

    “遵凤祖命！”

    火灵雀听命，随后犹豫道：“那小孩……”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青凤摇头轻语，打断了她。随后其指尖弹出一滴凤血，没入蛇腹，自语道：“老龟，你的算盘可打得精，投资？想想也挺有趣！”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青凤说完，带着火灵雀消失在洞顶穴口。

    ……

    月色朦胧，淡淡的月光通过洞穴口洒落在玉角蛇身上，绿色的蛇鳞与月光交织，神圣中又透出邪恶。

    夜色那么浓，究竟是一个生命地逝去，还是一个生命地新生。

    故事还是事故，不得而知，我们下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