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灯语正站在窗前看海，等来人走到身后，她才抬头看向玻璃上的倒影。

    周刻北从身后抱住她，“我要出去一趟，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我跟你一起。”程灯语偏过头说道。

    “我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周刻北抚上她的小腹，“放心，我不会有事。”

    程灯语转头望向茶几，上面摆着刀枪和锤。

    “枪你留着，我出去这段时间你也要小心。”周刻北说道。

    程灯语点点头，“我会的。”她看向窗外，盖住周刻北的手，“等你回来后，我们可以就在这里……”

    “那就一言为定了。”

    他跟孙谋来到楼下时，走廊上已经聚了不少人，黄钊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到周刻北后止步。

    “你不是生病了吗？”周刻北看着他问道。

    “不影响行动。我的事，不能全麻烦别人。”黄钊语气低沉，“我可以开车。”

    陈定沧也在走廊里，他神情有些紧张，“黄老板，要不然还是在房间里静养吧，别让病情恶化了。”

    但黄钊显然不会把他的话多当分量，理都没有理，光看着周刻北。

    周刻北也当陈定沧只是常规的嘘寒问暖，没多在意，看着黄钊坚定的表情，无所谓道，“行啊，你没问题就行。”

    他往后扫了一眼，李姐正捧着几盒药站在陈定沧身旁，黄世虹有样学样地往身上套了件浴衣，算是遮挡。黄世杰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只探出半个身子，表情有些淡漠。

    “出发吧那就。”周刻北转身，带头下楼。

    一楼的大堂里有几沓旅游指南，上面标注了药店的位置。四人上车出发，黑色路虎再次驶出后门。

    驶出铁栅门时，汽车碾过一地尸体，发出一阵滑溜的咯吱声。孙谋贴着窗户看了一眼，转头问道：“你干的？”

    “嗯。”周刻北撇撇嘴，随口回道，“叼不叼？”

    “一般。”孙谋也随意口嗨道，“没什么含金量。”

    几十米的距离很快便到，周围的丧尸已经在上次被杀干净，街上一片空旷。

    确认安全后，周刻北一锤砸碎了药店的大门，扫干净门框上的玻璃碴后，几人相继跨了进去。

    “没导购这药怎么找啊？”孙谋随手拿起货架上的一个盒子，回头问道，“你是得了什么病来着？”

    “不清楚，只能用抗生素试试。”黄世虹替父回答道，“布洛芬也行。”

    “看到啥都拿点呗，说不定以后用得上。”周刻北已经到柜台后扯出来几个塑料袋，“胃药中暑药止血药什么的，反正不要钱。”

    “确实。”孙谋过去接过一个袋子，“刚好四条过道，一人扫一条吧。”

    见二人已经朝着深处走去，黄世虹也上前扯下几个塑料袋，然而就在他递给黄钊时，对方却没有接袋，而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黄世虹疑惑地看着父亲，接着视线下移，看到了黄钊藏在腰间的，紧握着刀柄的手。

    “爸？”黄世虹心里震惊，连忙用塑料袋遮住，“您这是要干什么？”

    “世虹，听话。”黄钊咬紧牙，大睁着双眼，“让爸来。”

    “爸，收起来！”黄世虹压低声音，紧张地回头，生怕孙周二人注意到，“他们是在帮你找药啊！”

    “不，世虹。”黄钊摇摇头，“我已经没救了，我知道。我感觉得出来。”

    他伸出手搭住黄世虹的肩膀，另一只手仍紧紧握着刀，“让爸帮你最后一次，就这一次。”

    “不，爸，你听我说，我已经不喜欢小语了，我只想你没事！”黄世虹是真急了，那种看着沙子从指缝间溜走的感觉又出现了，“把刀收起来！”

    黄钊看着儿子，浑身的力道都松懈了几分，良久，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爸，你就在这里歇着，我去给你找药。”黄世虹又叮嘱了一句，倒退着走进过道。

    店里没有开灯，光线透过橱窗，只照亮了最外侧的货架，内侧的三条过道都照得有些昏暗。黄钊靠在柜台上呆呆地望着，忽然感到一阵恍惚。

    他朝着先前记住的那条道走去。

    周刻北和孙谋在过道尾相遇，后者看着前者撑满的袋子，疑惑道：“这就装满了？你都拿了些啥啊？”

    说着，他就上手想拨弄，周刻北却连忙收过袋子，嘿嘿笑了几下，“都是用得上的，没啥好看的。”

    “这有啥好不能看的？”孙谋一乐，干脆上前扒拉过周刻北，“换边，我去你那条道儿看看。”

    “哎呀，真没啥好看的……”周刻北见他这样，也不想真拂了对方的意，两步跑上孙谋来时的过道，隔着货架跟他操作了起来。

    “这块儿是啥啊，全给你拿完了。”孙谋正说着，一排药盒就从对面推了过来，周刻北讨好的声音随之传来，“补肝的，鱼肝油。”

    “鱼肝油？我看这标牌明明写的是润滑油啊？”孙谋呵呵冷笑两声，“哟，这块儿也少了很多啊，这是啥啊？”

    周刻北又推过去一排药，“口服液，治感冒的。”

    “哟，杜士冈也出口服液了？还是家庭装，挺贴心啊。”孙谋戏谑地说着，继续往前走，“这边又是啥啊……日用夜用……卫生巾啊。”

    “这个你总没得黑吧？”周刻北撑着货架笑问。

    “确实，我也拿几包吧。”货架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但很快，孙谋疑惑的声音再次传来。

    “黄老板？你怎么在这儿，走错道了吧？”

    周刻北笑容一僵，玩笑的心态瞬间一扫而空。

    “孙……公子？”黄钊的语气有些迟疑，也有些困惑，“怎么是你，周公子呢？”

    孙谋没有回答黄钊的问题，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拿着刀干什么？”

    周刻北闻听此言，毫不犹豫地推倒货架，大喊道：“孙谋退后！”

    孙谋反应很快，立马伸手扒住货架边沿，将自己发力往后带的同时，也把货架加速带了下来。黄钊正愣神，货架倾覆而下，他只来得及抬肘护住侧脸，便被死死压在了地上。

    “没事吧？”周刻北踩上货架问道。

    “妈的，老逼登，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孙谋惊魂未定，反手也抽出匕首，一把将手里的卫生巾砸到黄钊头上，嘴里骂骂咧咧，“还他妈生病？你还真好意思！”

    黄钊无言以对，艰难地扭过头看向周刻北，挣扎着想抽出胳膊。

    “这就不太体面了呀，黄老板。”周刻北叹了口气，踏着货架向前两步，压住他的手臂，缓缓蹲下，“你这让我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