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风华
繁体版

第11章 南楚新势力

    眼下的南楚已经崛起了朗州和衡山两股新的军事力量,而且都有能力反杀楚王马希崇。带头兵变的徐威等人发现新继位的皇帝根本没有任何政治前途,觉得跟着他没希望,于是,决定诛杀马希崇,用他的人头卖个好价钱。

    马希崇察觉到情况有变,大为恐惧,忙秘密派人携带奏章,请求南唐出兵保护自己。兄弟之间还是有默契的,正好此时,衡山王马希萼也向南唐求助。哥俩竟然不约而同都派亲信秘密接洽南唐,请求南唐派大军保护自己。

    请外援变成了引狼入室,这一刻,南唐已经等了很久了。早已整装待发的边镐大军,立即在江西和湖南的边界兵发长沙,很快就进攻到长沙城下。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马希崇暗中遣使者偷偷开了城门,率领所有兄弟和侄儿,跪下叩头,不战而降。

    边镐一行登上浏阳门城楼,南楚的文武百官一齐跪地表示迎接和祝贺,边镐命人给每个人赠送了一份伴手礼。

    边镐下令打开马家仓库,发放粮食赈济灾民,历经战乱和遍地流民的南楚,此时仿佛是久旱逢甘霖,迎来了全国解放,南楚人民一片欢呼雀跃。

    南唐占领长沙后,被放逐到衡山的马希萼以为亲人终于来了,他上书给李璟,希望南唐任命他为潭州统帅。

    然而,潭州人民并不欢迎他。前文中我们讲到,早年间马希萼由朗州起兵攻占长沙,潭州百姓早已对他恨之入骨。

    “马希萼就别来了,潭州人民觉得边镐挺好的。”百姓联名上书,请求边镐为统帅。于是,李璟任命边镐为武安节度使。

    边镐决定先摆平自己手里的马希崇,便逼他全族入朝。马希崇家族的人聚集在一起,嚎啕大哭,打算用重金贿赂边镐,请他上疏请求仍准许他们马家人留在长沙。天真的马希萼也希望南唐能让他继续留在湖南任职。

    “南唐和南楚作为仇敌国家,当初你老爸追随孙儒,进攻淮南杨行密,两国已经打了六十年了。其实我们从来没有想着能消灭你们,如今是你们自己兄弟不睦,打得不可开交,才穷途末路来投靠我们的。我们怎么敢再给你们机会呢?”

    就这样,马氏王族和文武诸大臣一千多人,都被“请”到金陵养老了。他们上船的路上,频频回头看向故土,知晓再难回到此处,一路走一路哭。前来送别的亲属也都是哭声一片,“响振川谷”。

    至此,南楚政权灭亡,从907年马殷立国,历经45年。后来,后周攻南唐,马氏家族遂又被迁往汴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外面经历一圈后,马氏家族又回到了河南,老祖宗马殷的故乡。

    到了金陵后,南唐收编了南楚的老一套领导班子,将他们依次封官:马希萼当了南唐江南西道观察使,镇守洪州,仍赐爵楚王。马希崇当了永泰节度使,镇守舒州。其他廖偃、彭师暠这样的大臣,都得到了任用和厚赏。

    南边的南汉皇帝刘晟看到南唐竟然吃到了这么大一块肥肉,也是流下了三尺长的口水,想分一杯羹。

    南汉和南楚之间有姻亲,刘晟的母亲是马殷亲闺女。早在刘晟的两个舅舅马希广和马希萼兄弟内战时,他就派宦官总管吴怀恩担任西北方面军总指挥,率军进驻南楚边境,寻找进攻机会。

    951年11月,刘晟下诏,命吴怀恩率大军水陆俱进,先行攻下马楚政权广西地区的桂州。随后,吴怀恩乘胜一连攻下克宜、连、梧、严、富、昭、柳、龚、象等州,将马楚势力彻底赶出岭南,南汉开始拥有岭南全部土地。

    随后,刘晟又派名将潘崇彻、谢贯将进攻郴州,南唐来不及救援,郴州被南汉攻破。南汉达到了国土最为广阔的阶段,统治区域逾岭进入湖南属地,是疆域的鼎盛时期。

    此时,南唐和南汉瓜分了马楚国的土地,只留下了刘言据守的朗州。南唐吞占的大致为现在的湖南部分地区,南汉吞占的大致为现在的广西部分地区。

    南楚马氏家族的故事虽然已经结束,退出了马殷创建的这片广袤土地,然而,湖南的乱局还并没有结束。

    南唐控制了湖南大部分地区以后,制定的赋税征收标准非常高,甚至可以说是惨无人道的压榨。与此同时,边镐还实施了军队体制改革,裁撤掉了大部分的南楚军队,造成了军心动摇。潭州人大失所望,又给他送个外号,叫做“边和尚”。

    “边镐没有担任统帅的能力,陛下派他治理湖南,一定会断送掉湖南。朝廷还是另外挑选良将,增强军队。”南唐欧阳广向李璟上疏。

    然而,新任长官边镐是李璟的好朋友,由于颇有文艺天赋,深受皇帝的宠信,欧阳广的奏章没有任何回响。

    客观来讲,边镐性格昏庸懦弱,优柔寡断,他根本不懂得如何治理国家,远不如刘仁瞻、林仁肇等南唐名将,湖南很快便战事再起。

    李璟认为马氏兄弟已经先行归属后唐,湖南的大好天地自然也很快会被收入囊中,又下诏让朗州的刘言前来金陵。不承想,小小的朗州留后根本入不了刘言的法眼。刘言很有野心,他的终极目标是昔日马家的地盘,拿回南楚往日疆土,成为新一届楚王。

    于是,刘言并没有搭理李璟,他对王逵说:“南唐一定会对我们发动进攻,你怎么看?”

    “朗州有长江、洞庭湖这样险要的地理优势,而且武装部队有好几万,边镐也不是个好货,军心不服,咱们不怕他!”

    “是啊,王兄说得有道理。机密大事,贵在出兵迅速,稍微迟缓,一旦对方有了防备,咱们可就不容易得手了。”周行逢举手附和。

    “那还说个锤子,咱干就得了!”刘言派王逵,周行逢,何敬真分兵几路,攻打潭、岳两州。边镐仓促出兵,命郭再诚率军进驻益阳进行阻击。

    王逵等人派官兵乘坐小船冲向益阳,用巨斧砍开城门,将士们一拥而入,不费吹灰之力占领益阳,屠杀守军二千多人。

    边镐得到报告,连忙向南唐中央发出紧急求救的信号。很快,王逵攻克乔口、湘阴,抵达潭州城下,边镐登城自守。可是,此时的南唐援军还没有赶到,城中守军太少,将士们人心恐慌,自己先乱了阵脚。

    已经失去了军心和民心的边镐根本不是对手,他一看这情况,打开城门狼狈逃走。王逵进城后,自称武平副节度使,暂管武安军政。

    边镐边打边退,由潭州一路北撤,刘言派大将直奔岳州。南唐驻防岳州的刺史宋德权、监军任镐听到长沙陷落的消息,也弃城而逃,退入湖北境内。

    此时,湖南彻底失守,原南楚王国岭南以北的版图,除了郴州、连州被南汉占领以外,其他地区都被刘言占领。

    消息传回金陵,李璟震怒,下令严厉惩罚相关责任人:主帅边镐被流放饶州、宋德权、任镐被斩首、平章事冯延巳、孙忌罢为左右仆射。

    忙活折腾了半天,结果确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从此,南唐部队再也没有踏入湖南一步,彻底失去了对湖南的控制。刘言成为湖南新的主人,形成了事实上的独立王国。

    前文中我们提到,进攻闽国,最终是吴越摘了桃子控制了最富裕的福州,而南唐仅得到贫瘠的建、汀两州。而此次的进攻南楚,南唐最终是分文未得却白白便宜了刘言这小子。

    其实,李璟在位时是南唐国力最为鼎盛的时期,可悲的是,他没有相匹配的开疆扩土技能,军事指挥和遣兵用将能力实在太差,白白浪费了好几个大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