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好了,董太常又起了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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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真的装不下了

    夜深露重,又苟活一天的雍郡百姓早早熄了灯,也不知梦里能否寻回一丝人味。

    隔着一条直道外就是灯火通明的郡首府,边上一间小院里也有着微弱的烛光。

    这是梁栩的落脚地。

    此刻的他双手拢于袖中,眼眉低垂端坐书房。

    不知为何,他今晚始终心绪不宁,面前堆了一摞“福”字都是方才写的,可越是写心里越是乱。

    福不是写出来的,不写也罢。

    蹑手蹑脚站起身来,梁栩想去厢房内替老母亲掖一下被角。

    可才走到书房门口,匆忙的脚步声快速迎了过来。梁栩眉头一皱,瞪了一眼来人。

    来人一身斥候打扮,是之前自己派去盯梢剑池关动向的。

    虽不知慌慌张张所为何事,但再大的事情又当如何。

    梁栩一把将斥候拽进书房,叉上房门后,比了个“嘘”的手势。

    斥候立即压低声音,把剑池关中的战况以及最后有高手跃上山脊,把己方全灭的事情快速说出。

    梁栩听完后一言不发,缓缓踱步坐于椅上,仔细品味其中的不寻常,斥候可不敢打乱眼前模样如老农般的人思考,他可知道雍郡操办大小事宜的是谁,只得陪侍一旁。

    轻扣几案,梁栩神色如常:“此番绣衣卫是谁人带队?伤亡几何?”

    “回梁大人,带队的是李宏传,伤者无数,亡者,额,没有死亡的。”

    低眉顺眼的老农豁然抬头,眼中锋芒毕露:“此话当真!”

    看到斥候点头后,他犹自不信。埋伏方案是自己一点点亲手做的,埋伏地点是自己对照着地图一处处比对出来的,即使火攻被天时所克,可这地利人和自己占了十成,按照这个配置,足以灭杀对方三次有余。

    如此妥当的布置竟然还失手了?这个李弘传不该有此等本事啊。

    等等,李弘传一人上山脊全灭伏兵。

    是了,指挥作战的另有他人,这就对了,可据他所知绣衣卫中的人似乎都不善谋略啊。

    不,安乐县里有个年轻人被李弘传带走了。

    “绣衣卫此行,可曾带着外人。”

    斥候略加思索:“确实有一人非是绣衣卫,名字应该是董仲初。”

    “董,仲,初。似乎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

    似是想到了什么,粱栩起身在屋中踱步,望向后厢房时,眼中渐渐阴晴不定。

    “小兄弟,”

    斥候口中连称不敢。

    “你去替我做件事情。替我告诉管家,备一辆马车,要那种外表越破越好的,快到了祭奠家父的时候,让他连夜带着我母亲去,万万不要误了时机。”

    “是。”

    目送斥候离开许久后,粱栩才回到书桌前,轻蘸墨汁,在纸上慢慢写下三个字:

    “董仲初。”

    ......

    此时的董仲初已经给李弘传讲完了故事,老李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只能强行冷着脸来妆典一下门面,可他不断上扬的眉毛早已把他卖了个底朝天。

    看来以后要把《三国》、《水浒》都给整出来了,这老李爱听说书,有书听他真爆金币啊。

    悄悄伸手进袖带,里面现在可有不少好东西了,这是老李的玉佩,这是老李给的零用钱,这个瓷瓶?

    “喂!董仲初,把瓷瓶还我。”

    “兔八哥”又来催债了。

    眼神不由自主往他的喉结上滴溜了一圈,董仲初将袖带中的瓷瓶小心地放好。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我像是那种不还别人东西的人吗?”

    对方怀疑的眼神无疑像他表示,像!

    “啧,你这是什么眼神,别人的东西我不会拿的,可兄弟你是别人吗?

    你想啊,咱们间互相救了几次了,那是什么关系?生死兄弟啊。你能是别人吗?

    再说了,我那也不是把瓷瓶拿走了,而是暂时替你保管,你少了瓷瓶吗?没少啊,可你多了兄弟吗?多了呀。你这岂不是白捡一个生死兄弟的天大好事啊?相信你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你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瓷瓶和自己的生死兄弟决裂吧。”

    “兔八哥”却意外地顽强,始终坚守要瓷瓶的初心:“兄弟不兄弟,你也要还我瓷瓶。”

    “这事情被人知道对你影响不好的。”“好不好的,你也要还我瓷瓶。”

    嘿呀卧槽,这家伙这么轴的吗?你其实是高巩化妆的吧。

    “其实吧我从小就有个梦想。”“你有没有梦想也要还我瓷瓶。”

    我去,这么执着的吗。不行,我得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打的赌?”

    “嗯?”

    见到他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董仲初连忙趁热打铁,不准备给对方停下来思考的时间。

    “就是我告诉你,大雨会救我们的命,你就说有没有这个赌约吧。”

    “确实有过。”

    “好!有这个赌约,那么我就问一句,大雨有没有救我们命。”

    一想到全身引燃的那恐怖瞬间,“兔八哥”不自觉地全身微微颤了下,如果不是那场大雨,绣衣卫那么多高手怕是都要葬身火海了。

    “有,大雨救了我们的命。”

    董仲初立即笑得像只偷到蛋的狐狸。

    “那就对咯,我记得当时咱们赌得是一人十两黄金吧,高巩的赌资你也出了,那就抹个零,一共二十两黄金。”

    一旁默默偷听的高巩立即炸了毛:“姓董的!你抢钱啊!”

    倒是“兔爷”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反唇相讥道:“呵呵,你不是说咱们是生死兄弟了吗?怎么,兄弟的钱也想赚,你不怕被别人笑话吗?”

    “诶!”董仲初拖了个长音,“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

    “兔爷”并没有回答,只是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时而机智、时而贪婪的男人。

    “有句话叫做:亲兄弟,明算账。您看是一次性银货两讫,还是打个白条赊账呢?”

    “兔八哥”竟然就这么一言不发,直接掏了二十两递给董仲初。

    这可把董仲初嘴巴都笑歪了,不愧是我心中的第二大腿,爽气大气豪气!

    “哈哈哈,你看,这不是又成就一段佳话吗?”

    摸着沉甸甸的袖带,董仲初美得冒泡。装不下了,真的装不下了。

    见他们闹够了,李弘传才一抖披风:“上马,前往赵巷。”

    “大人,就您自己有马,其他兄弟都从骑兵改步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