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

    “你给我再说一遍试试？”

    董仲初突然的发作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吓懵了，谁也没想到这个一直微笑有礼的年轻人竟然会突然暴起，双眼血红青筋凸起，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滚烫浓郁的煞气。

    那小吏更是被吓得不知所措，他不明白董仲初究竟抓到什么漏洞了，直接发了那么大的火气。

    “好，你问我还要不要卷宗，我现在要，你倒是给啊？

    我一直尊重你们刑部的规矩在办事，结果你们怎么对我的？

    明明知道我有圣旨，结果还把我晾在一边，你们晾的可不是我，而是陛下的圣旨。”

    虽然知道董仲初在借题发挥，可他语言里还真没什么漏洞可以捕捉的，林德辅面色尴尬，只能陪着笑假意安慰：“董大人想必是误会了，我等确实没什么好办法，若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也就为了陛下，想办法为董大人从中斡旋了。”

    装作眼前一亮，董仲初一把拽过林德辅，这一下极用力，老家伙瞬间脸色都青了：“此话当真？林大人可不要戏弄我。”

    林德辅疼得直搓牙花子：“我哪敢戏弄董大人啊。”

    “好！”董仲初一拍桌案，“只要你不是故意来戏弄我的，这事就好办了，话说，林大人你真不是来戏弄我的？”

    林德辅也听出了董仲初言语中挖下的坑，可话赶着话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只能捏鼻子承认了。

    看到他点头，董仲初脸色大为改善：“看来是下官错怪林大人了，那么我就把我的设想原原本本拿出来给林大人汇报一下。

    钱我们出的起，可那代表身份的玉牌，我才来都城我短时间上哪儿找去，不如这样林大人，您用您的令牌作为抵押，我们破解案子后立即将案卷奉还。”

    这馊主意把林德辅难过得犯恶心：“这，不好吧。”

    “不好？哈哈哈哈哈。”董仲初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玩笑般，“你是说这圣旨不好，还是陛下的口谕不好。”

    这话再次把林德辅的心脏踹到了嗓子眼，急忙将手挥出残影：“我可没这么说过啊。”

    “那你的意思就是好咯？”

    林德辅顿感不妙，似乎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再也顾不得脸上做作的笑容，直接脸红脖子粗地吼道：“岂有此理！姓董的你简直欺人太甚！”

    董仲初自然不甘示弱：“欺人太甚的是你们，一会儿说不是戏弄我，一会儿我给你办法，你却不愿意用。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确实不是戏弄我，你这是在戏弄圣旨呢！”

    谁都看得出董仲初是在给他扣帽子，可这些事情被董仲初串联起来说出口，竟然真有几分道理。

    这句话有没有道理不重要，重要的是被陛下听见后会不会产生作用。林德辅反复心中计较，最后是越想越心惊。

    董仲初看他这样子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立即趁胜追击：“罢了，我会把这里的事情原原本本禀报给陛下的。这案子本属刑部份内事，现在绣衣卫愿意帮忙，而刑部却只顾戏耍绣衣卫，丝毫不顾及陛下圣旨及社稷安危。这番话你猜陛下会如何想呢？

    告辞！”

    几乎在告辞两次脱口的瞬间，董仲初就拂袖欲走，那毫不拖泥带水的样子似乎完全发自内心。

    林德辅越想心中越是没把握，眼神变幻了数十次，终于在董仲初那声“告辞”之下意志彻底崩溃，直接一步拉住董仲初的衣袖：“董大人不要走！”

    此时此刻董仲初岂会不知道，这老灯已经被搞定了，后面就是顺利成章地查案去了，看着林德辅嗫嚅着犹豫不决的嘴唇，董仲初决心速战速决：“林大人，绣衣卫很忙，刑部也很忙，若是没事就别再拽着下官了，不然于您的官声不好。”

    林德辅脸色通红，三角眼狠狠闭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那样。

    “好吧，那就......”

    “慢着！”

    正当董仲初以为顺利拿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进屋那人肤色无比苍白，除了王公肆还能有谁？

    这一下可给董仲初气够呛。

    本来他等的人确实是王公肆，想要用他的到来制造转机。但现在自己已经搞定了林德辅，眼看着临门一脚就能进球了，结果王公肆这时候跑出来把球给收走了。

    你早不来晚不来，原来玛德在等抄底啊。

    这令董仲初气恼不已，本已煮熟的鸭子都能跑没影子了。

    王公肆的突然到来也令林德辅大感意外，以至于他想都没想就从嘴里出了一句：“王大人，您来做什么？

    这话带着点挑衅，王公肆毫不放纵：“怎么，我不能来？倒是你林德辅怎么在这里，我记得我可从未给你职权做这事情啊。”

    官大一级压死人，王公肆三言两语便将林德辅怼进了墙角，对于林一直以来想取代自己的心思，老王心里清清楚楚，可眼下董仲初的事情才是必须先解决的。

    想到这里，他正了正衣冠，坐到这偏堂的上手座，小吏立即过来为他斟上一杯热茶。

    热水冲泡下，细小的茶叶立即在茶杯中翻滚、胀大，浓郁的茶香伴着大量蒸汽腾上半空，将那张惨白的“死人脸”包裹其中，令人看不真切。

    “不知道董大人的事情办到哪一步了？”

    林德辅挥手阻止了一边的小吏，自己把茶杯端到了王公肆的下手座，就这么站着回答：“董大人已经找到了卷宗，目前在办登记手续，只是，”

    卷宗外借历来都有一道登记手续，这点王公肆自然是知道的。

    他轻轻点头：“好事啊，董大人年轻有为，能够那么快找到卷宗，料来很快就能把陛下的事情办得妥妥帖帖，那还有什么好只是的？我们都是在为陛下办事，难道官职有高低就不办了？”

    董仲初就静静地在一边品茶，也不吭声。

    他要先看看这两个老东西想要玩什么鬼把戏。

    林德辅倒是明确感受到了王公肆话里话外在点自己，可自己刚刚才被姓董的小子挑下马来，现在为了挽回面子也只能先巴结着王公肆了。

    “王大人说的是，就算官职有高低，该办的自然也得办。但现在遇到了个问题，还请王大人定夺。”

    王公肆扬扬下巴，示意对方说下去。

    “陛下曾有口谕，要求我等严格落实登记制度，而要登记就需要身份腰牌和银两，董大人年少多金，银两是不缺的，可这身份腰牌......”

    林德辅拖长了声音，隐晦地看了王公肆一眼，王公肆如何不懂他的意思，当即也颇为惋惜一点头：“这倒确实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