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我与我
头好疼。
好像被谁打晕了过去。
我从上锁的房间里爬起来,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好像是被刘雨桐关进了卧室里,怎么敲门她也不开,然后突然有个人在我耳边说:“乱叫什么!”
之后就把我打晕了过去。
我是跟头锤过不去了。
门已经被从内部硬生生锤开,这是不是要赔钱的啊,不过到底是谁在我旁边啊。
我捂着头走了出去,客厅里一片血色。
番茄酱。
“刘雨桐!”
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开始大喊起来,我希望能有回应。
“商茗!刘雨桐!”
没有人回答。
大门旁边有一道很深的刻痕,现场打斗痕迹很少。
我希望她们没事,希望。
怎么可能没事!
至少,活着,对吧。
活着就已经是一种奢望了么。
不对,现在要保持冷静,最起码要清醒,要认真思考。
这时,电话响了。
我用颤抖的手拿出了手机,接起了电话。
“莫辰,来。”
“刘雨桐呢。”
对面那个人笑出了声,笑声很刺耳。
“刘雨桐呢!商茗又在哪!”
“别着急嘛,又没死。”
“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让你成长。”
成长?
“你知道吗,人的成长其实分为五个阶段。”
第一阶段,谓之“探求”,须以“无知”而答之。
第二阶段,谓之“度力”,须以“无能”而答之。
第三阶段,谓之“事理”,须以“无畏”而答之。
第四阶段,谓之“情感”,须以“无心”而答之。
第五阶段,谓之“思索”,须以“无想”而答之。
最后,将会完成蜕变,天下无敌。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呆呆地听他说着,然后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我猜,你已经想到了,对吧。”
是的,死亡。
死亡是带给人冲击力最大的事情,如果按照这个人的说法。
我已经完成了两个阶段的成长,在不知不觉中。
铁人带给我这个世界的知识,他死了,所以我现在了解了自己的“无知”,会自己行动去寻找“答案”。
闫离带给我短暂的恐惧,他死了,所以我现在了解了自己的“无能”,会想办法去“保护”身边的人。
他大笑了起来,是悲鸣,是嘲笑,是哀丧。
“世道变了,现在根本就没人愿意给一个年轻人成长的时间与空间。”
刘雨桐和商茗呢?
“但是,我将赐予你第三阶段的成长。”
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为什么会这样?
“我想,你应该知道去哪里找我。”
他挂断了电话,留下了我独自在屋子里看着已经发黑的血迹发呆。
“什么...第三阶段...”
商茗...还是刘雨桐...
不对,不对,全乱了,不对。
一瞬间,我的身体脱力,跪倒在了地上。
要死人了,要说再见了,要说永别了。
无法思考,无法冷静。
我瞪大了眼睛,在房间里寻找着能用的东西。
没有,没有。
只有还在我手里的刘雨桐的枪,和那把美工刀。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像失魂的野鬼,双手撑着地面爬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天已经黑了,下着大雪。
对了,看一眼时间。
我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但手机却从指缝中掉到了地上。
试图捡起来,但是手用不上力气。
终于,我打开了屏幕,现在是八点四十六。
去...
去那个实验室废楼。
去那个实验室废楼!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拼尽全力,能改变这个未来吗?
改变不了,又会怎么样,我会融为这个疯了的世界的一部分么。
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迎面吹过的冷风夹杂着碎雪,像刀子一样刻划着我的脸。
好冷,好冷。
冷到窒息,冷到什么都无法感知。
慢慢挪动着还没穿鞋子的脚,慢慢到雪上。
好冷,冷到我的大脑不能想任何事情,无法思考,无法分析,想不到任何对策。
跑起来吧,赶快跑起来吧,跑起来就不冷了。
跑起来,就不会因为害怕而颤抖,就不会因为懦弱而自责。
跑起来,就什么都想不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
对,笑起来,就感受不到恐惧了。
对,笑起来,就不害怕了。
“我会注视着你,会在阴影中徘徊,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
看,是那个建筑的残骸,它就在前面,我做到了!
狂风中,我如疯子一般,狂笑着翻墙一跃而过。
面前的,是一片瓦砾,一滩烂泥。
“哟,来了,来得真快。”
是一个身穿黑色大衣,带着大衣帽子的人,他旁边绑着身上早已经落满了白雪的刘雨桐。
胸口的鲜红,是一滩血迹。
我想杀了他。
这应该是我来这个世界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想要亲手终结他的生命的感觉。
我大喊着,拔出腰间的手枪,连开五枪。
枪口的烟雾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白,子弹笔直地打到了那个黑衣人的身上。
结束了?
他没有动静。
片刻,他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骗你的!”
他伸出了手,五颗弹头应声落地。
手腕处闪着银白的光,下一刻,我感受到了那种在和闫离对战的时候感受过的压迫感。
仿佛下一秒,我的胸口也会被洞穿,然后失去生命,死去。
他动了,他动了!
速度好快,我根本就看不清!
银色的光在一瞬间就到了眼前,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根本没有时间给我反应。
“快跑!”
商茗出现在了我的身前,张开双臂,我看不到她的脸。
一只沾满了血色的手套从她的背后伸了出来。
“快...”
她吐了一口血,无力地放下了胳膊,随着那只手套的抽出,商茗倒了下去,地上,和黑衣人的胳膊上衣服上,沾满了鲜红。
那人缓缓地脱下了血染的外衣,摘掉了手套。
“哎,穿了这么久还有点舍不得。”
我终于看清了他,看清了这个电话人的样子。
“你好啊,莫辰,我们,终于见面了。”
黑白相间的长发随风飘荡,无神的黑白异瞳,金属制的手臂沾染血色,闪着银白的光芒,满脸的疲惫却笑容肆意。
他,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