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漩涡之风云八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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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节 离别长谈

    经过了一整夜的喧闹,小院直到凌晨才恢复平静,众人带着意犹未尽的疲倦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突如其来的喜悦让这些经历了太长时间的颠沛流离、见过太多鲜血的姐妹突然忘却了苦难,尽情发泄着一直压抑在心头的痛苦抑或悲伤,在喜悦的泪水中寻找一时的忘却。

    当淳于格从千层石上跃下的时候,已近中午。清静的小院之中仅有两名阴兵门弟子安静地收拾着昨晚留下的杯盘,满地的狼藉仍然显示出昨夜的浓烈。看到淳于格出来,一名女子快步走来:“公子,姜长老请您到城外的树林相见,说是有事相商。”

    “好的,我知道了,”淳于格略感意外,然而对于姜修齐他是选择无条件相信的,没有多想,一个纵身向着城外树林掠去。本来他是想要找阿蓉易容的,但想到淳于疾和阿蓉昨夜新婚,想必还未起来,再说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即使不易容,想要避过赢氏宗族的耳目还是不难的。

    不多时,淳于可已经来到了城外树林之中,树林边缘一条小溪静静地流淌,姜修齐端坐在河畔,周身被一股淡淡的白雾笼罩,远远望去犹如端坐云雾之中的一尊真神。

    “你来了,”淳于格刚刚落下身子,姜修齐已经缓缓了睁开双眼,面带微笑地看着淳于格。

    “二长老,晚辈来迟,还望见谅!”淳于格拱手道。

    “不迟,刚刚好!”姜修齐站起身来,安静地看着面前缓缓流淌的小溪,良久之后,轻声说道:“你看这条小溪,长年累月如此静静地流淌,多么惬意、多么自在!”

    淳于格一时没有明白姜修齐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这一年四季川流不息的溪水,他知道姜修齐的话并没有说完,自己该做的就是接着听下去。

    “淳于公子对于当今的形势是如何看待的?”姜修齐突然转身,一脸严肃地问道。

    淳于格略一沉思,似乎突然明白了姜修齐开始时说的话:“赢氏宗族虽然遭到重创,但其一家独大的格局并没有真正改变,其想要一统天下、唯我独尊的想法也不会真正改变,而我姜氏宗族历来讲究与人为善,不对外扩张,却是少了几分锋芒,然而没有锋芒不代表在赢氏宗族眼中没有威胁,赢氏宗族想要灭我之心不死,世无宁日。”

    “其他六大宗族呢?”姜修齐点点头道。

    “其他六大宗族,各有所图,或从中渔利、或浑水摸鱼、或见风使舵、或随风起舞,无外乎想要谋求宗族强大,想要真正结盟,共同进退却是异常艰难,然而六大宗族之中也有理念之上的差别,妘氏宗族不畏强权,一心谋求宗族事务独立,虽然与姜氏宗族走得很近,但也绝不会成为我姜氏宗族的附庸,只可成为共同进退的盟友,而其他五大宗族,则是谁实力强则依附于谁,如何做有利宗族则会如何去做,实在没有一定的定法,如今赢氏宗族受创,其他宗族也一定不会单独挑起战端,然而一旦赢氏宗族准备好下一场战争,那么这几个宗族也一定会再次跟随,整个世界也将再次陷入一场血雨腥风之中,卷入一个更大的嗜血漩涡之中。不知晚辈所见是否正确?”

    “你所见也正是我所想,只是赢氏宗族与姜氏宗族的战争,除了赢氏宗族的野心之外,还有一个更加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文化之争,是功法之争,是内修宗和外附宗的正野之争,”姜修齐身上灵力突然一阵波动,平静流淌的溪面之上突然泛起一阵涟漪,指着溪水道:“你看这涟漪,如同一朵朵盛开的鲜花,虽然随着溪流而去,但却留给人美好的视觉感受,而这些都来自于美好的自然,来自于天地之间的阴阳之力,来自于灵力。”

    姜修齐目视着溪面恢复平静,接着说道:“内修宗与外附宗就像这个世界上两把不同的钥匙,一把通向强大的内心,一把通向强悍的躯体,而到底是应该寻求强大的内心还是应该锻造强悍的躯体,亦或者是在强大的内心之上锻造出强悍的躯体,对灵力修习、功法修习不同理念之间的差异才是真正的根源所在。”

    “我曾听师父说过,200余年我的师尊空灵世祖就是一个能将内修与外附两宗功法完美融合的修习者。按二长老所说,两者融合才是真正解决世间争端的办法,才是真正让人心走向一起的办法,只有心灵相通,才能够真正的消除世间的杀戮,”淳于格说完,静静地看着姜修齐。

    “你所说的确实是一种最完美的解决之法,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不同的修习方式之后是两种不同的人生,赢氏宗族、姜氏宗族分别掌握着不同修习方式的技法,这是一种生存优势,也是权势根源所在,虽然我姜氏宗族无意与赢氏宗族争锋,但怀壁其罪,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姜氏宗族的发展壮大在其他宗族眼中是一种榜样,是一种修习方式的选择,而在赢氏宗族眼中这就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威胁,是不能容忍的存在,”姜修齐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姜长老所说,在我以前的经历之中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赢氏宗族,甚至是妫氏宗族、姞氏宗族等修习外附宗的宗族,均是自觉不自觉地表现出了一种优越感,而这大概也是源自于内心对于强悍躯体的追求和自信吧。”

    “这也难怪,外附宗功法修习主要借助于自然之力,天地万物均可为我所用,易于见到修习成效,而我姜氏宗族的内修宗则注重内心,向内而寻,对于人的要求也就更高,如果一旦修习有成,实力并不会比外附宗差,甚至会强于外附宗,但效果显现却要慢得多,许多人是没有这个耐心的。”

    “长老所言甚是,内修宗修习若是没有际遇,到得化圣灵界之后再向上就要付出较外附宗修习数倍的辛苦和汗水才能得到,这也是赢氏宗族整体实力较为强盛,而我姜氏宗族虽然族人众多,实力上却是稍逊一筹的原因所在了。”

    “嗯,赢氏宗族历时数十年准备,本想要将我姜氏宗族一举拿下,却因为你的出现而遭受重创,若再次开战必将会更加凶残,甚至可能会孤注一掷,那时恐怕姜氏宗族就要吃大亏了,放眼整个世界,能够真正在危急关头消弭战火的,恐怕也就只有淳于公子了,你就如同我姜氏宗族的一把利器,让赢氏宗族敬畏的利器,公子肩头担子很重呀!”

    “晚辈何德何能,怎敢如此去想!”

    “你不要推迟,八大宗族之中,任何一个宗族都不可能将另外一个宗族真正消灭、完全消灭,这个世界处于一个动态的平衡之中,若是淳于公子明白了这一点,必能够将战火消弭。”

    淳于格想了一想:“晚辈对于长老所说,现在还并不能够真正理解,但只要晚辈能做的,长老有命,晚辈一定竭尽全力。”

    “老夫今天请你来,除了说这些之外,还有一事要请教,”姜修齐转身看着淳于格,接着说道:“你昨日送给淳于疾的可是真正的地心炎泉?”

    “正是!”淳于格说道:“那是我在一处地底深处所得,与我师父所记载的一致,能够确信那就是地心炎泉。只可惜不知道如何才能够吸收其中的能量!”

    “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的话,你淳于家族祖上也曾得到过地心炎泉,并借此跻身强者之列,而今你机缘巧合再次得到这地心炎泉,看到淳于家族复兴在即!”姜修齐话锋一转,问道:“你可知阴门主的爆体丹如何解?”

    “需要与我共修融合秘法,并辅以至刚至阳之物……”淳于格话未说完,猛然意识到这地心炎泉之中就蕴含着天地之间至刚至阳的能量,惊喜之余竟然愣住了。

    “这地心炎泉虽然蕴含着至刚至阳的精纯能量,但其所含能量极为强大,如果没有导入吸收之法,恐怕会适得其反,而且对于阴门主来说,地心炎泉的效果虽好,却是太过危险,远不及至刚至阳的凶兽内丹,只是这种内丹却是需要长年吸取地心炎泉能量的凶兽体内才有,淳于公子既然知道地心炎泉位置所在,不妨前去一试。”

    听到姜修齐的话,淳于格一下子想到了地洞之中的远古巨蟒,若是能够取得它的内丹,相信效果一定会更好的,阴姬一定会没事的。

    “二长老恩情晚辈永记在心!”淳于格拱身就要下拜。

    “公子客气了,还有一件50年前的江湖趣事,不知对你是否会有帮助,”姜修齐说着,满脸沉重地陷入深思之中:“在赢氏别院之中出现的独行尊者你可还记得?”

    “晚辈不会忘记,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我想我们是救不回小姬的!”

    “不错,独行尊者当天确实没有下杀手,要不然我和暗影使者在其手下不可能坚持两招,”姜修齐顿了顿,再次说道:“50多年前,独行尊者有一个结义兄弟,人称空空怪客,虽然脾气古怪,却也是一身正气、除强扶弱,两人一同行侠仗义、除强扶弱,一时之间传为美谈,然而不知为何,两人突然由友成敌,空空怪客三次挑战均不敌独行尊者,而后竟隐世不出。”

    “这倒有些让人想不通。”淳于格摇了摇头道。

    “50年前独行尊者也是突然之间消失在世间,空空怪客放出消息,若是谁能够击败独行尊者,以独行尊者视若珍宝的翻天神掌技法为凭,他将会为对方办三件事情,”姜修齐看着淳于格道:“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其实是想告诉你空空怪客喜欢搜集天下奇珍异宝,据说其中就有地心炎泉的能量吸收使用之法,你若是想要到地心炎泉之中猎杀凶兽,恐怕还需要这个心法来避免被地心炎泉灼伤。据我姜氏宗族密探探知,这空空怪客就在赢城东南700余里之外的连天峰之上隐居。”

    “晚辈明白了,若想要取得内丹,就必须得到心法,若要得到心法,必须击败独行尊者,取得他的翻天神掌法,”淳于格笑笑道:“晚辈知道如何做了。”

    “你如今实力已达至尊灵界四阶,而独行尊者实力为至尊灵界五阶,虽然仍有一些差距,但是以你前面几次表现出来的实战经验,以及你精妙无双的战技,相信与独行尊者一战还是有可能取胜的,”姜修齐轻轻拍了拍淳于格的肩膀:“老夫是过来人,能看得出阴门主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若是她的事情解决不好,你也不会安心的。”

    “淳于格代阴姬感谢二长老提点之恩!”

    “赢氏宗族对姜氏宗族虽然休战,然而这只是解决了燃眉之急,姜氏宗族大会还有不到半年时间,宗族各分支家族将会按计划到临城之中参会,恐怕这一路之上的血腥杀戮是再所难免了,到时我希望你能够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参加宗族大会,共同保宗族安宁,还世间太平。”

    “晚辈一定谨记长老吩咐,尽快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参加宗族大会。”

    “好!老夫在宗族大会上等你!”

    淳于格迟疑了一会,咬了咬牙,对姜修齐道:“二长老,据晚辈所知,宗族之内似乎有赢氏宗族的人,妘氏宗族多次派人向宗族传递消息,皆无果而终,且传递消息之人均被杀。”

    “这个你从何处得知?”

    “晚辈有幸得见妘氏宗族大长老妘天元,从他那里得知的。”

    “我也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赢氏宗族对各个家族的截杀都选择了最合适的时机、最合适的对象,似乎对我姜氏宗族各分支家族的分布、实力、动态了如指掌一般,只是一直没有头绪,”姜修齐顿了顿,笑着道:“希望我们能够在宗族大会上将这个内奸揪出来,让族人得以安宁。”

    “他手上沾满了族人鲜血,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淳于兄弟,我出来太久了,也该回族内去处理一些事务了,后会有期!”

    “长老保重!”

    看着姜修齐脚尖在溪流之上轻点,身形顺着溪流转眼而逝,淳于格心头怅然良久。转过身来,淳于格从灵域之中取出一瓶地心炎泉,出神地看着,喃喃道:“小姬,你放心,我一定会取回远古巨蟒的内丹为你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