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突然快速转黑。

    白色的云粒在高空相互汇聚，隆隆风声如同山呼海啸，景象就像是误闯神话的灾难禁区。

    缓缓旋转的云气在远方不断扭转乾坤，从四面八方招引来更多的雨雾。虽然缓慢但却沉重，似要把天地拧成一线。

    而后雷光重锤，天昏地暗！

    仿佛整片天空都在随着乌云而沉坠。天空随着雷光而左右交替闪动，紫电直捣黄龙，伴随有刺目的电蛇倾巢而出。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千里奔袭，压抑的气氛化作从身后黑暗潜出的魔爪，攫击着每个人的心脏和灵魂。

    有一瞬间，人们忘记了呼吸，觉得自己的心跳像是消失了，彻底淹没迷失在前方狂卷的雷与风暴中。

    耳不闻声，口不能言。

    “我们遇上高空风暴了！各位快进船舱躲避，避免遭遇突发雷击！”

    直到楼船空手们大声呼号，击碎了恐惧，人们仿佛才突然从窒息的高空回落，切实地感受到脚踩甲板的安心感，还有急促凌乱的呼吸。

    经验丰富的船员们定期观测气象，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突然的风灾。所以空手们都觉得这次的风暴来得离奇，透着些刻意的气息。

    “怎么回事，今天不应该是天晴才对吗？”张景在掌舵室找到了正在采取有效回避措施的船长。

    张景虽然不是专业的船员，但他也有相当丰富的高空出航经验。

    “大管事，这场风暴我们都觉得不合理。您觉得——”年纪和张景相仿的船长欲言又止。

    在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情这艘船上的人当然都知道。

    张景虽然对徐帆说的时候满不在意的样子，当时的雷霆震怒可是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虽然平时总是笑脸相待，百宝斋驻黑水城的大管事，气场威名可不是说说而已。

    “说！这种时候还犹豫什么，明确气象起因有利于做出正确的回避措施，保证乘客和楼船才是最第一位的事情！其他的对与错一并日后再论。”

    “会不会是那艘船，真的是传说中的幽灵船？”船长开口，中间哆嗦了一下。

    这次张景却没能第一时间反驳其正确性了，不管是不是神鬼莫测的船，至少它确确实实出现在了眼前。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幽灵船就是以雷暴作为开幕前行，这等阵势，超出了正常思路能理解的范畴。

    张景动了动嘴，下意识想问“半仙，你怎么看”。

    乘风破浪的楼船头部，几乎所有乘客都一窝蜂散去，只有徐帆和另外一个身影还完全不动身。

    “好兄弟，还继续赏景吗？”徐帆看着风暴越来越近，身边的轮椅已经开始摇摇晃晃，随时都要散架的样子。

    轮椅上坐着一名相貌柔美但阳光的男人，年纪比徐帆稍微大些，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柳扶风。

    “半仙，你愿和我一起观赏我很乐意，但我得提醒你，我已经结丹有些时日了。”柳扶风并不在意这个明显是假名的名字。

    他有这个境界徐帆并不出奇，坐着轮椅也并不代表虚弱。虽然柳扶风确实经常咳嗽和哮喘，却在第一次见面后，成功记住了半仙这个名字。

    真名则是不行。

    徐帆并没有刻意要让他记住的想法，但这个人似乎天生就很擅长分辨特征，灵感方面很强大。

    柳扶风和徐帆的相遇源自于一场激烈的争吵。

    那时候刚开船没多久，柳扶风和几位年轻的家族弟子关于“远航船是否需要定时补给”的话题开启无休止争论。

    话题爆炸到旁观者要开盘猜测哪一方能最终获得胜利的程度，徐帆被动静吸引上甲板，了解到了情况。

    想要和大家族的公子小姐们交朋友可不容易，所以徐帆选择了站在柳扶风这个阵营，和他们吵了一架，也能照样互通姓名。

    徐帆没有什么图谋，所以这是独辟蹊径，而非不择手段。

    这时候就只剩他们在船头了。

    有大拔海术在身，突破了形体重量级的约束，这种程度剧烈的狂风根本吹不动徐帆。别说是站着，翻跟头都不是问题。

    “真不走？如果情况不妙我可就撤退了，你这没问题吧？”徐帆指着远处的闪电，它们像是一道道树叉坠落而下。

    “嘘，船要来了！”柳扶风神秘一笑，表情像是个宣扬歪理的神棍。

    徐帆愣住了一下。

    被这样一提醒，他忽然觉得雷声就不是多么大了。响动始终雄浑震撼，但落下的雷却并非很多，仅仅像是乌云聚起时自然摩擦产生的一点雷电。

    更多的更像是——

    巨型的海上巨舰开到极速的时候该有的轰鸣！

    下一刻，光明刺破了黑暗，锋利的剑从风暴中破云而出。

    那是舰船的龙头剑，在云中劈斩出一条霸气独行的航道，锋芒毕露，无惧一切阻碍！

    黑云破散，它开始暴露完整的形态，像是翱翔云端的巨型鲸鲨，锋利的独角高高扬起，船头周围部位都是锋利狰狞的铁刺。

    乍一看去，果真如同地狱中恐怖微笑的杀人鲸撕裂虚空闯入现实。

    没有人会怀疑，它能咬碎一切悖逆之物。

    相比于幽灵船本身的恐怖外形，船上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祥瑞温润。距离越来越近，船上的一切也如同古老的画卷般徐徐展开。

    每个人都看见了难以拒绝的东西。

    天街、花灯、坊市、花房。

    大道伦音在钟鼎管乐中悠悠鸣响，道场坐落在雄伟的楼宇中央，处处都是神圣的殿堂……

    宛如仙境的光景足以掩盖船本身的莫名恐怖，就连后方的天地气象都是如此，上方风光霁月，下方黑风狂吼。

    主观视觉是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明明其实什么也没变，画卷中同时有仙人的时候，魔神是魔神，只有神魔的时候，就是幽冥恶鬼了。

    幽灵船还没有彻底靠近，但不断洒落的氤氲紫气已经被吹到了百宝斋楼船的甲板上，将躲在船舱里的修士们纷纷吸引出来。

    船长正拼了命去操纵楼船避让，但令人担心的碰撞时间并没有发生。

    巨大的幽灵船全身下沉着凉而甘甜的雾气，徐徐停靠在楼船旁边，双方的护栏高度正好齐平！

    船员们都倒吸凉气，这种精准的操控，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船长舵手就能做到的。

    “幽灵船真的存在！通往海外仙境的奇遇是真实存在的！”都在震撼的沉默中，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他明明语无伦次，可表达的意思又非常明了。

    以此为引，揭开了争先恐后的登船狂潮。

    他们不是没有警惕心，只是船上的东西根本无法拒绝。

    那种光阴岁月的陈旧感，那种柔柔而动的灵韵气息，时光在这里像是宁静的水，永不流走。人们只是靠近都觉得身心空灵，不是仙境又能是什么！

    要不要上去似乎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谁都想要快人一步。

    张景的建议完全成了空谈，没有人听他说话，似乎楼船在一瞬间都空掉了。

    人们疯狂而喜悦地欢呼庆祝，似乎修行已经臻至大道尽头，即将成为永恒。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大家族弟子，雀跃地蜂拥而去，像是催化众人情绪的毒药。

    “这么多人一起，有什么好担心的！”因为他们的行动，许多犹疑的人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至于言夕，她很早就提着那只巨大的箱子过去了，身上的伤甚至都没有彻底痊愈。

    徐帆看着这一切，感觉一切喧闹和欲念都隔了一层无形的玻璃。

    他的情绪安静得像是死水。

    最开始是他和柳扶风站在船头，而现在，或许就只剩他们两个乘客还在船头了。

    张景面色挣扎地看向了幽灵船，又看向了徐帆，再看向翘首期待的船员空手们。

    “你们自己决定吧，百宝斋回归的船不等人，不去的就和我回去百宝斋。”他长叹一声，走走停停地回到了船舱。

    中途看了好几眼幽灵船上的风景，他其实是想去的，但牵挂太多，又不再年轻气盛。

    又有几人动身了，安静的甲板上只有徐帆和柳扶风。

    “你能不能帮我推一下？”船舷高出船头甲板许多，这一道坎仿佛称为了阻拦柳扶风的无情天堑。

    “你不问问我要不要上去？”

    柳扶风呆住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可能。

    “你可以再回来。的确，我也建议你不要上船，天上来的从没有馅饼，只有飞来横祸。”

    “那你真相信幽灵船是真的？”

    “船都在眼前了，本身肯定是真的。但真正的渡船，应该航行在海上，所以它是假的。但我得去一趟，我想知道它‘永不落地的秘密’。”

    “什么是渡船？”

    “在这种上船的时候，时机上不太适合告诉你吧？”

    “那我不听了。”

    徐帆轻松地将柳扶风扛起，隔着护栏放到了另一边，准备给这位大概很强的朋友送行。

    这一别，也许不会再见面了。

    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你在干什么？”柳扶风眼神古怪。

    此时此刻，徐帆站在幽灵船中，而柳扶风还在原地。

    “这事情太古怪了。”徐帆喃喃自语。

    他将柳扶风抬进幽灵船，彼此确认已经成功送达之后，又自己跨回去——

    然后两人表情就愣住了。

    依然是徐帆在幽灵船里，柳扶风在楼船中。记忆和现实发生了严重的割裂，行动和结果完全错乱！

    “见鬼了！老柳，发生什么你看清楚没有？”徐帆问柳扶风。

    “没有！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在开玩笑的。”

    “就这开始闹仙啦？我再试试看能不能行……”徐帆干脆不搬动柳扶风了，自己跨回来，然后两人发现彼此都在幽灵船上。

    问题太大了。

    “你想怎么办？”柳扶风表情很严肃。

    “我好像被特别邀请了耶。”徐帆在栏杆左右反复横跳，在落地之前，看见的永远是幽灵船上的景致。

    “在你看来，我刚在在干什么？”

    “你跃上栏杆，然后做一种循环旋转跳跃的神奇动作。”柳扶风的表情很是精彩，大概是憋着笑容。

    徐帆想了想自己的动作，然后想试着主动做一遍这个高难度行为艺术。

    然后他失手了。

    也失足了。

    偏偏这时候楼船开始离去，徐帆单指挂在船舷外，动作惊险。

    脚下就是遥远的大地、激烈的风暴，和火树银花般的雷击。

    光是想想都手抖。

    “你这是准备走不正常的逃生路吗？”柳扶风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搭把手呗，快掉下去了。”

    坐着的柳扶风把徐帆抓了回来，彼此对视，在那一握手之中都确认到了对方某种程度的力量。

    两人在船舷上目送楼船远去，脚下是濡濡湿润的浓郁仙气，感觉肌肤的毛孔在轻轻舒张。

    “有一套啊幽灵船，这就叫一锅端，估计就只有百宝斋的部分员工回去了……”

    “嗯啊。”

    徐帆推着轮椅静立着，结果身后有郁闷的声音传来。

    “半仙啊，这次总是失算了吧？你是指的我吗。”对于送上门的仙缘，张景和一众船员空手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沮丧。

    徐帆再看向楼船的眼神不太对劲了。

    风帆正在展开，火光明亮，甚至还亮起了准备快速降低高度和转弯的指示灯。明明是一座空船，那么遵纪守法，还开得有模有样……

    “你们的普通楼船还有自动巡航功能吗？”徐帆真忍不住吐槽。

    “你在说什么？”张景和船员一头雾水。

    比起巨大的幽灵船，百宝斋楼船确实就如一粒芝麻般不起眼。

    这里的甲板和长廊长得看不见尽头，各种建筑玲琅满目地排开，像是一座真实的雄城拔地而起。

    徐帆和柳扶风原本以为会有意外的危险之类的东西，可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幽灵船上明明到处都是生活气息，偏偏就只是杳无人烟。

    就连先前那些上船的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我们就先一起走吧？”徐帆和其他人达成了一致的想法。

    张景和那些想回去的船员能抵抗住诱惑，性格态度本就偏向谨慎，自然没有意见。

    可任他们怎么前进，始终没能看见任何人影，一切都静悄悄的。

    十里长街的两侧挂满了彩色灯笼也掩盖不住萧瑟的风，路上没有任何赏灯之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扶风被徐帆推着，被这种静谧的气氛搞得有点心里发毛。

    他一扭头，发现周围居然只剩下徐帆正在推着他。

    “他们人呢？”柳扶风惊了。

    徐帆就不说了，他清楚自己的实力远超张景和船员，那些人的消失不应该那么无声息才对！

    也正是这时候，柳扶风才看见身后之景。

    蓦然回首，竟一改灯火阑珊！

    “这是怎么回事！”柳扶风只觉得一切都鲜活了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欢腾喧闹的声音，热闹的街市上全都是游人！

    人潮涌动，车水马龙，每个人脸上都是愉悦的笑容，眉目生春色。

    之前根本不存在的声音像是潮水般灌入了耳朵，一时间让柳扶风有些恍惚走神。

    也有清凉美貌的年轻女子看见徐帆和柳扶风的组合，对着他们害羞地笑着打招呼，目光很是烦恼地不知道看哪边。

    柳扶风置若罔闻，他觉得打击太大了！

    “不可能啊！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明明前面还是荒——”

    柳扶风还没说完，徐帆就有预知能力般地将他转了回去。

    前方哪还是之前的冷清模样！

    宫廷曼舞，君子舞剑。美人浅笑，浪子千盏。

    人，人，人……到处都是笑容洋溢的人们！

    柳扶风感觉每个人的笑容在他视野里扭曲成了怪物，龇牙咧嘴，强行想要钻进他脑子和思维中。

    徐帆拍了拍他，及时让他从这种不良的反应中恢复。

    “冷静点。现实就是如此。那些人一路上都进入了想去的地方，画廊、茶室、酒馆……我叫不住他们。”

    “那你呢？”

    “我不得推着你？到处都是人，还挺拥挤的。而且我还抱着万一的心思，希望你能成为那个不一样的人，看到和我们不一样的人。”

    “但我们都沦陷了，甚至不知道究竟哪边才是真相。”柳扶风话语中全是自责，他完全没有感受到变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但我们至少依然认为这是有问题的。你上来的时候原本是想要做什么来着，还记得初心吗？”

    “永不落地的秘密。”两人像是在对暗号一般。

    “是的，既然是虚假的世界，就总会找到破绽。所以我们要做的也很明朗……”

    “你说的对！我请！”

    徐帆和柳扶风对视，会心一笑，彼此的友情都在这时升华了一般。

    然后他们义无反顾地朝着前方精致装潢的门店而去，黄金与玉器的牌匾上写着，繁花楼。

    在那梦幻之地遍地都是芬芳繁花，娇柔而灿烂地盛开着……

    名为王树的力士首领娴熟地快步疾行，他对这里的一切轻车熟路，在走上长街没多远后就掉转方向，绕路，穿过蛛网般的小路朝着幽灵船最深最高处前进。

    另外几人没有资格和他一起，而是朝着其他方向离开。

    王树登上装点辉煌的帝王居，一路没有碰上任何阻碍，最终敲门后见到了幽灵船的幕后主人。

    宽大的殿内很昏暗，长长的红毯像是浸泡过鲜血，左右两边点燃着篝火，房顶上挂着狼兽的头骨和惨白的皮，一滴滴的白油落在圣坛中，成为火焰的一部分。

    “既见王，为何不跪拜？”满是铜锈的王座上坐着一道威严的身影。

    人类的上半身被火光映照得泛青，身体和手臂上玲琅满目的全是银器，珠串项链由趾骨制成，做什么表情都像是青面獠牙的恶鬼。

    更吓人的是下半身，完全是诡异跳动的幽森火焰，绕到身后，又化作了巨大的骷髅头骨啃咬在左肩。

    幽灵船之主，轮回王！

    每个船上的乘客都会恐惧而铭记着，在这条幽灵船上，他就是主宰生死轮回的至高君王！

    王树表情端庄，深深吸气——

    “你这个‘轮回王’位置坐着应该很是舒服吧？香车宝马，美人环伺，到哪都是最上宾的待遇。我就是到处跑的命苦命。”

    “别提了，这个王当太久了，人都要发霉了！你要真想我们能换换啊，反正我们相貌他们也分不出来，就是被发现后肯定很惨。”

    “算了吧，那种不可一世的王之霸气，只有你能演得完美，我们谁都不行。”

    王森从轮回王的服饰中艰难地挣脱出来，幽灵船上这么多人绝不会想到，那身衣服另有玄机，中间有隔板，他竟是盘坐在里面的！

    巨大骷髅咬在左肩头也是假象，不过是胳膊巧妙地卡进骷髅的牙槽里，所以，王森为了把手臂拔出来费了很是一番功夫。

    离开那个座位，那身衣服，那种气氛，僵硬地活动双腿的王森和王树确实更加神似了。

    肤色一黑一白，掩盖了很多原本一目了然的事情。

    “你好久都没来我这里了。王看着光鲜，基本都是我一个人关在这鬼地方和坐牢一样，我也想去花街醉生梦死。”王森叹息。

    “最近真的忙。要不是担心出问题，这次也不一定回来找你。”

    “超巨肉猪的畜养顺利吗？”

    超巨魔是一种强大异魔，他们的特征就是体型庞大。

    混入饕餮血的目的就是产生徐帆曾经感受到过的饥饿感。

    “还可以。化石中抽取的饕餮血适应得挺好的，从八十公斤长到了一千八百多公斤，估计吃了很多人吧。如果不是这种偏僻的地方，大门派的修士根本不可能让这么放养。”

    “那三百多人都弄来船上了，根据你给的数目，没有漏掉人。”

    “好，为防万一，全弄死。尤其是其中一个……”王树努力回想，可就是想不起来那个擦地板的祸害，“算了，反正全都弄死。”

    “没问题，虽然要花点力气就是了。不过终究比自己动手轻松很多。肉分我一块吧，我或许有用。”

    “这次的质量很高。这点人就算是修士，二两肉足够了。”

    “要那么多量？那得有将近——”

    “三百万人。”

    “南方的百万人城可不多吧？”

    “不少了！”王树鬼气森森气笑，“巨鹿、霖城……”

    两人又稍微聊了会，然后王树急匆匆地离开。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眼看着就要去东大陆南方城市了。

    “幽灵船上现在还剩下一艘小船可以用，正好你离开用吧。”

    “好的。”

    王树收起脸上的笑容，变回原本那个木讷的表情。

    而王森也回到王座，重新变成那个不可一世的嚣狂轮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