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在永安宫门口踌躇一阵后，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便准备回顾宅，刚没走两步，就看到远处修明远急匆匆走来。

    修明远走近还未开口，顾恒便问道“找我何事？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段殷死了！”

    闻言，顾恒有些讶异，虽然很是不喜段殷，可骤然听到他的死讯，有些惊讶，昨天还是耀武扬威的监天司主事，今天怎么就死了。

    顾恒问道：“怎么死的？”

    修明远道：“初步确认是自杀。”

    监天司，皇权特许，不受任何部门辖制，而监天司主事，在郢都也算得上大人物了，这样的大人物自杀？顾恒只觉不可思议。

    如今看来，这件案子真的牵连甚广，顾恒现在倒也没有远离此案的打算，他明白他查案的能力不说存疑，应该是毫无经验，自然也没有跟修明远讨论案子的打算。

    “修大人着急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修明远当即便道：“我还没去看过，只是听了汇报就先来找你了，打算跟你一起去看看，毕竟你的眼力是我接触过最厉害的。”

    顾恒听到这话，眼皮直跳。

    两人在郢城街上走着，也不搭话，修明远对于这位年轻的监察御史，可是好奇的紧，年纪轻轻，修为不俗，还入了天子眼中，最主要的是，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这位的来历，就偏头看了几眼顾恒，发现顾恒周身隐隐有道元波动。

    修明远一脸愕然，这家伙居然在修行。

    “就这一小段路程都要修行，是不是太刻苦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卷的吗？这难道就是天才的日常。”修明远心道。

    转念一想，貌似他也才二十八岁，也算年轻人，可是让自己每天大部分时间都修行，那种生活，修明远想想就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他的世界不能只有修炼，还要有美酒、美人、美景……

    “顾大人！”修明远迟疑开口。

    顾恒歪头疑惑：“嗯？”身上的道元波动并未散去。

    修明远见此，张了张嘴，登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在下冒昧了。”

    顾恒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现在却感觉气氛有些怪异。

    顾恒索性停止修行随便扯了个话题道：“你昨天不是说段殷是被你们监天司司主叫去了。”

    修明远道：“监天司本就不应该与各方有太多的牵扯，段殷他最近太过张扬了，司主该是想借段殷敲打一下监天司内部躁动的苗头，不过段殷并未回监天司，他昨天径直回了家里，昨晚被人发现死在家中。”

    “那我们不需要先去他家看看现场吗？”顾恒疑惑道。

    修明远回道：“不用，我们先去验尸。”

    顾恒：“……”

    ……

    城西停尸房内，虽然此刻正值午时，顾恒还是感觉有些阴冷。

    房间里只有修明远跟顾恒两人，其余差役都在屋外等候，停尸台上段殷直挺挺躺着，脸色稍微有些泛青。

    顾恒见修明远半天没有动静，刚要开口，就见修明远转过身道：“看出什么了吗？”

    顾恒一时有些尴尬，原来两人都在等着对方，不过想到不用再看血淋淋的画面，顾恒倒是稍微松了口气，上前一步，开始仔细端详起段殷的尸体。

    段殷外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外伤，额头有一道掌印，看样子是他自裁时留下的，眼中紫芒闪过，顾恒开启破妄眼又扫视了一遍，突然发现段殷体内经脉里留存着些许道元，这是不应该的，人死魂灭，道元散，身体朽，段殷只是先天三境修为，身体只是气血稍微强大，远远达不到道躯锁元的地步，而且那些残留的道元还掺杂着一丝粉色。

    顾恒瞬间便想到了醉春楼沈心奴散发出的粉色能量，可是当时顾恒验证过，那能量与本体断开联系就会消散，而且顾恒也查过书籍，那能量是一种天赋意境所散发的魅意。

    顾恒并指为剑，指尖显化道芒三寸，指尖前探，将段殷经脉内残留的道元包裹并引出体外，将那粉色物质掬在手心仔细端详。

    修明远看到这粉色物质就惊呼出声：“妖气！”

    顾恒转头道：“这是妖气？”

    修明远脸色凝重道：“没错！”随后抬脚出门。

    “我们去醉春楼。”

    顾恒此时也明白了，连忙跟上：“沈心奴是妖？”

    修明远脚步未停，扭头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也对，你这眼睛肯定一眼就发现她不是人，不过她应该算是半妖，在监天司留过命牌的。”

    顾恒挠了挠后脑，他并没有发现沈心奴不是人，随即问道：“命牌是什么？”

    “这世间除了人族，还有魔、妖、鬼、怪、精、灵。魔族是完全不允许出现在大楚境内的，其他种族修炼耗时太久，也不是太过强大，便被允许在人族地界行走，但是必须分出一缕命魂在监天司制作成命牌，命牌可掌握他们的生死。”修明远边走边为顾恒解释。

    “所以沈心奴便是允许在郢城行走的妖族，嗯……半妖。”

    两人在街上人异样的目光下堂而皇之地进了醉春楼。

    大白天就逛青楼，属实有些惹眼，这个时辰，楼里的莺莺燕燕恐怕还在歇息，楼里也确实有些寂静，稀稀两两几个小厮正在打扫卫生。

    修明远倒是不觉有异，进门就高声道：“人呢，都死哪去了？”端是一个熟门熟路，一点也不见外。

    顾恒默默地向旁边移了几尺，这人看样子不像好人。

    片刻后，一个风韵犹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走了出来，看见修明远顿时双眼放光，脚步轻快地跑至近前，一把抱住修明远手臂：“呀，修公子，您可终于来了，可想死奴家了。”

    配合着娇嗔，眼睛还就真个就泛起晶莹泪光，修明远两句安慰调笑又让她笑的花枝乱颤，全身叮叮当当一阵响。

    这场景可真让顾恒涨了见识。

    顾恒心想：“这女人情绪变化真大，长期如此对脏腑可不好，而且身上带太多暗器干什么，防身么？也对，这里鱼龙混杂，一个没有修为在身的女子要学会保护自己。”

    修明远见顾恒在一旁发愣，连忙把顾恒拉过来，对老鸨道：“这是我兄弟，下次他来可给我照顾好了。”

    顾恒一下挣脱跳开：“你怎可凭空污人清白，我怎么可能来这里。”又想到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来醉春楼了，瞬间脸红，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然后想起来这的目的，脸色一正。

    “修大人，我们是来查案的。”

    听到查案二字，老鸨有些慌神，她可是知道修明远是监天司里的，她身后虽有些靠山，可是绝对管不到监天司这个地方。

    “修公子，修大人，您知道的，我们这可都是良善之人。”

    修明远面色有些挂不住：“咳！良不良善查过就知道了，带我们去找沈心奴。”

    老鸨只能听命前往。

    沈心奴是这次的花魁，身价已经涨到了异常夸张的地步，如今千金难见一面，居住的也是独门独院。

    到了门口，修明远就叫老鸨先离开等候结果，老鸨虽然面上极不情愿，倒也是个明事理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泫然欲泣的回望修明远。

    顾恒古怪地瞥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修明远：“……”

    一把将院门推开，就见院子里有座软榻，一个娇美如花，魅意天成的女子正靠坐在软榻之上。

    修明远一步上前，极其威武霸气道：“沈心奴，你的事儿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