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笼罩在山峰顶端的厚厚云雾被从天而降的金黄色光芒直直刺穿，像一滴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般，云雾一圈接着一圈向外扩散，最后化为片片烟尘。被刚好到来的春风拂过，烟尘下湛蓝色的天空露出面容。

    不亏被称为翠霞三宝之一。

    乔野站在院中，不由看得痴了。

    任由金黄色的光芒洒在他身上，待暖意升起，身体才渐渐动起来。

    恰巧这时，李清序如昨日所说般，准时而至。

    李清序迎风而来，宛如千树花开。眉宇舒朗，唇红齿白，轮廓精雕细刻，没有一丝赘余。黑曜石般的眼睛，眼神清亮，湛湛星河。桀然一笑，露出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明朗中带着一分腼腆。

    “乔师弟昨日睡得可好，初来还习惯吗？”

    乔野笑道：“习惯，都习惯”

    李清序也跟着笑道：“习惯就好，若是有住得不安实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劳烦师兄了”

    也不知怎么，进入内院后乔野不由自主变得拘谨，一点不像在百灵峰时那般随意。而且，李清序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这一嘴师兄叫起来倒是顺口。好在询问后，才知道他已经三十有余，在这天玄宗修炼过十载。

    李清序带着乔野，二人沿着白玉石阶一路向西。途径不知多少叫不出名字的楼阁，最后在一处石壁前停下。

    石壁上只有一个“无”字，看上去像是利刃所写，字锋间犀利无比，棱角分明。一共四画，每一画间仿佛有无穷的变幻一般。只这么定定看了一息的功夫，眼前竟然有些恍惚。面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转动，化成一个个凌乱的碎片。再一抬头，眩晕感瞬间占据脑海，差一点没站稳向后摔倒。

    “哎呀，我忘了说了。乔师弟可千万不要盯着这石壁一直看，会走火入魔，神智涣散的”

    李清序托住乔野的后背，将他身形稳住后说道。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乔野喘了一口气，觉得舒服些才问道。

    “此字乃聊苍祖师所写，蕴含无上剑意。只有修为高深之人才能品出其中奥秘，若是修为不够，便是有害无益”

    见乔野无事，李清序才放心说道。

    乔野左手按住太阳穴，不断揉压。

    刚刚那压迫感真有要人性命的感觉，从头到脚，身体仿佛被外来的力量瞬间占据。而且眼前变幻的景象，好像脑中所有思绪都被抽空一样。

    现在想来，不禁有些后怕。

    既然这石壁这么厉害，只有修为高深之人才能观看，不是应该放在类似于祖师祠堂处更加合适么？那里静谧，又只有宗门位居高位之人才能进入。此处显眼，路过之人众多繁杂。若是放在此处，被路过弟子不经意间看见，真真发生李清序所说的走火入魔神智涣散之事，岂不是麻烦？

    乔野说出心中疑问。

    李清序解释道：“师弟有所不知，每一位进入内院的弟子都需在此石壁前静坐三天。待此事完成，才能进行内院拜师，正式成为天玄宗弟子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明明知道此石壁不能面观，又非要新入院的弟子面壁三天。初过内院试炼，都是些刚开气脉不久的毛头小子，难道新入院的弟子能有修为高深的人不成？而且听李清序的意思，必须完成面壁之事，才是正式的天玄宗弟子。

    宗门规矩，可真是麻烦。

    本以为古剑试炼是内院门槛，其实真正的内院试炼，是这石壁。

    李清序知乔野难以理解，其实他也一样。

    想当年，自己也差点因为这石壁，丢了性命。

    不过，既然宗门规定，就只能照做。

    “师兄，是否即刻开始？”

    不成想乔野调整的如此之快，往年新入院的弟子都需回房再调整上三两日，这石壁给予的冲击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消除。

    李清序颇感意外道：“师弟若准备好了，就可开始”，准备离开前又怕乔野有什么问题，特意问道：

    “师弟可还有什么问题？”

    “听闻天玄宗内院有一处山水云阁，里面宝册书籍无数，我想去见识见识，李师兄可知道其位置？”

    李清序没想到乔野会问到山水云阁，面露惊讶。

    山水云阁算得上天玄宗秘辛，不要说外人，就算是内院弟子也很少知道。他还是因为师傅缘故，跟随其进入过一次，才知道内院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乔野昨日才进入内院，怎么会知道山水云阁？

    李清序本就是喜形于色之人，藏不住事。此时神色变幻，早就被乔野看在眼里。

    这处楼阁应该不是寻常人能进入，且看李清序的表现，甚至是天玄宗秘辛都说不定。现在一想，乔野也转过这个弯。既然是收录宝册书籍，包罗万象之地，自然不会轻易让人进入。否则的话，岂不是人人都能窥探天机，指点一二。

    已然冒失发问，只能找个借口圆一下了。

    不过，乔野还没想好，就听李清序说道：

    “山水云阁除了宗门长老之外，唯有携带刻印之人才能进入。不过，我来天玄宗十余年，还从未听说过有弟子得到过山水云阁的刻印”

    乔野简单“嗯”了一声，果然和自己所料一致。

    看来想拿到山水云阁的刻印，宛若登天。

    见乔野愁眉不展，李清序安慰道：“师弟也别灰心，宗门内每年大事无数，若是师弟在此期间有过人的表现，师傅说不定会将山水云阁的刻印作为赏赐呢！”

    虽然不知道乔野是怎么知道的山水云阁，也不知他到底有何目的。

    李清序依旧将自己所知如实拖出，没有一丝隐瞒。

    既然能过了灵渊古剑的试炼，就是被聊苍祖师认可之人。自己有何缘由去怀疑聊苍祖师认可之人呢，况且既为师兄弟，自然是要相互帮助的。

    乔野仰天长叹，道宗路途漫漫呀。

    心中暗道：“楼弃与褚胤可别死了！定要活得好好的！”

    重新整理好心绪后，乔野恢复如常。刚才听李清序说到“师傅”二字，突然想到一件事，他问道：“对了，若我过了这三日面壁，李师兄可知道我的师傅是谁？”

    李清序灿烂笑道：“我们的师傅可是天玄宗内数一数二的高手！”

    “江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