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姬远峰回到了家里，一切如旧，自己的工作现在是家里的头等大事，姬远峰主动给爸爸妈妈说了自己签约的那家公司情况，当然姬远峰只能是把公司招聘海报上的资料给爸爸复述了一遍，那家公司真实情况是否如宣传的一样姬远峰根本无从知道。爸爸沉思了一会，对姬远峰说道，“你找的这家单位虽然城市和单位名声都不错，但工作性质却不适合你。你从小到大只知道学习，性格安静，言语稀少，也很少喝酒，一喝就醉，频繁出差根本无法照顾家里，我当时在XJ当兵的时间你妈妈一个人在家里带着你们兄妹几个艰辛备尝，你回到学校了看有更合适的单位换一家单位吧，开学的时间多带几千块钱，要交违约金交就行了，不要心疼钱，工作重要。”

    姬远峰虽然有点不愿意放弃百万富翁的梦想，但想到爸爸说的有道理，自己本来不想做销售工作，只是一冲动和那个处长较起真来了，弄到最后只能将错就错了，现在既然爸爸支持自己换工作，违约金已经有着落了，那回到学校后自己就换一家单位吧。

    “你云南同学给你写信说的那个叫岳欣芙的卜魁的女孩子工作找到哪了？”爸爸突然问姬远峰这么一句。

    姬远峰一愣，两年半了，自从大一暑假回家爸爸问过一次岳欣芙的情况外，自己跟爸爸妈妈再也没有说起过岳欣芙的话题，爸爸竟然连岳欣芙的名字都记住了，“她没有找工作。”姬远峰回答道。

    “她怎么没有找工作？”爸爸有点吃惊地问道。

    “她保送研究生了。”姬远峰说道。

    “哦……，看来那个女孩子学习比你还好了！”

    “嗯。”姬远峰明白爸爸这句话的意思，在爸爸的心目中男的找媳妇最好找一个学习和工作能力比男的差一点的女生，家庭结构才稳定，爸爸和姬远峰聊天的时间也曾多次说过类似的话，所以爸爸才说这么一句话。但在姬远峰的心目中，自己在大学里只是没有认真学习而已，虽然岳欣芙的确很优秀，但并不是自己就比岳欣芙差，但姬远峰不敢给爸爸说自己没有认真学习的话。而且姬远峰不乐意和爸爸继续岳欣芙的话题，只要提起岳欣芙，姬远峰心里就难受，他想让爸爸尽快结束关于岳欣芙的谈话。

    “你那时间想考研究生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孩子保送研究生了才想考的？”爸爸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想考的，我想考研究生是在我们系保送研究生结果出来之前，而且我想考的是华北电力大学电力系统专业的研究生，毕业了好进入电力局工作，和我卜魁的那个女同学不是同一个学校。”

    “能保送研究生肯定平时学习就比较好，能不能保送平时都应该知道的吧！”爸爸说道。

    “嗯。”

    “你和那个女孩子还在一起吗？一起上大学都三年半了，也快毕业了，感觉好的话就带回来见见你妈妈和我，不过你刚才说了那个女孩子上研究生了，还要上两年学，毕业了不知道能不能和你在同一个城市，而且人家上学的档次也比你要高似的。”爸爸说道。

    “爸爸，我两早就不在一起了。”姬远峰知道自己和岳欣芙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但爸爸这样说，他顺着爸爸的话就说下来了，他不想自己说的话和爸爸用的词语不一样，免得爸爸发现什么破绽，问起他和岳欣芙之间的详情来，姬远峰只想尽快结束和爸爸关于岳欣芙的谈话。爸爸虽然只上过初中，后来当兵，转业后一直在乡ZF工作，呆在西北的农村几十年了，对一些新事物不了解，但爸爸人极聪明，经常能从对方的话中听出弦外之音。爸爸问别人一些话的时间其实是想知道其他事，就是通常所说的旁敲侧击、声东击西，并且很容易抓住别人说话中的漏洞。爸爸人也很严肃，平常不和孩子们说很多话，说话都是说一些正经事，姬远峰和爸爸每次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漏嘴了被爸爸抓住把柄。

    “你是不是因为人家保送研究生了而你没有考研究生才不和人家在一起的？爸爸知道你的性格。”爸爸说道。

    “没有，爸爸，大一暑假爸爸您就问过，那时间我两就不在一起了。”

    “我还以为你两一直在一起呢，只是不愿意给家里说而已，当时你刚上大学，我对你谈对象并不反对，但并不想让你把女孩子太早带回来见你妈妈和我，怕你们时间长了合不来又分开，让村子里人知道你谈个对象换来换去的，影响不好。我原来想说现在已经开始找工作了，如果你两还在一起就尽量把工作找到一个城市，两地分居不好，那个女孩子已经上研究生了，你两已经不在一起了那就算了。”

    听了爸爸这话姬远峰明白了，原来爸爸怕自己过早把岳欣芙带回家见爸爸妈妈才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其实两年多了爸爸心中一直记着这件事情，“爸爸，我两早就不在一起了。”姬远峰说道。

    “既然没有认识的女孩也好，在学校里认识的女孩毕业时分配不到一个城市也很麻烦，你马上就毕业工作了，毕业时也二十二岁了，虚岁都二十三了，年龄不小了，到工作的城市该谈对象就谈，谈一两年结婚也已经二十三四了，你哥哥姐姐都这个年龄结婚的，你不能太晚。”姬远峰知道爸爸说话的习惯，他所说的认识女孩就是谈女朋友的意思，爸爸老一辈人从不会说交女朋友这类话，最多说谈对象，在一起之类的。

    “哦，知道了。”姬远峰回应道，但心里却想，要是自己现在和岳欣芙在一起多好啊，爸爸已经主动要求自己带岳欣芙回家见爸爸妈妈了，现在大四第一个学期已经结束了，岳欣芙也已经保送研究生了，不知道岳欣芙还记得她曾经说过的大三大四再开始的话不。

    岳欣芙这个寒假里心事重重，在家里呆的百无聊赖，保送上了研究生虽然令她很高兴，但她早知道自己会被保送的，一点也不惊喜了。姬远峰和杨如菡一起拉着行李箱回家的镜头怎么也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分专业已经一年半了，她和姬远峰不是一个专业，她和姬远峰碰面的机会比以前少多了，但同宿舍和姬远峰一个专业的三个女生从来没有说起过姬远峰和杨如菡谈朋友的事，自己也从来没有见到过姬远峰和其他女生在一起的情景。但正如自己和姬远峰一样，或许姬远峰和杨如菡的感情也是偷偷地在地下运行，同学们之间的感情在正式公布之前都是这样长时间进行的，这令她尤其烦躁不安。她给爸爸妈妈说准备毕业设计的事，提前几天返回了学校。

    岳欣芙时不时注意着相邻不远的杨如菡是否也返回了学校，她每次经过杨如菡宿舍的时间只要门开着都忍不住向里看一眼，甚至没什么事也要不经意地走过杨如菡的宿舍门口，看看杨如菡是否返回了学校。晚饭后她再次经过杨如菡宿舍的时间看到杨如菡正背对着身整理床铺和行李，岳欣芙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看到几盒陜西特产和那本熟悉的《围城》放在桌子上，可能时间太长了，精装书的腰封已经不见了。

    “如菡，你回来顺利吗？你一个人回来的吗？”岳欣芙边说边翻看了一眼那本《围城》，她想确认那本书是否是姬远峰的，但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那熟悉的字迹，这让她有点不舒服。

    听到有人和她说话，杨如菡回过头，看见了岳欣芙，说道，“你早回学校啦！我回来路上挺顺利的，我和姬远峰一起回来的。”看到岳欣芙翻看那本《围城》，杨如菡接着说，“这本书也是小峰的，在我家和特产一起装到行李箱里面了，不方便拿，没有还给小峰，一会吃饭我一起送给他，特产还有，你拿一盒吧！”杨如菡接着低头整理自己的床铺。

    听到杨如菡亲切的称姬远峰为小峰，岳欣芙有点泛酸了，听到我家二字时岳欣芙心中咯噔一下，姬远峰去了杨如菡家？见过了杨如菡的爸爸妈妈？她的思绪有点紧张了，“姬远峰去你家玩了吗？”岳欣芙问道。

    “去了，我妹妹觉得小峰的卷发很好玩，也挺喜欢他的卷发，只想长到她自己头上。”杨如菡低着头边整理床铺边说。

    岳欣芙再也没有心情继续说下去了，“你忙吧，一会食堂要关门了，我走了。”岳欣芙说道。

    “没关系，一会我们去小饭店吃，你带盒特产吧！”杨如菡说道。

    “不了，谢谢，你留给你们宿舍室友吧！”岳欣芙边说边走出了宿舍。杨如菡看着岳欣芙出了自己的宿舍，她隐约觉得岳欣芙很关注姬远峰。

    回到宿舍，岳欣芙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周围一片黯淡，抬头看到姬远峰送她的那个闹表在书架上嘀嗒嘀嗒不紧不慢地走着，她拿起闹表想扔进垃圾筐，可却舍不得，又放回了书架。她的心绪很乱，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拉开了被子躺下了，走廊里有脚步的声音，那可能是杨如菡出去和姬远峰吃饭去了。

    姬远峰吃完饭带着杨如菡给他的西安特产回到宿舍，隐隐觉得有点不安，自己并没有想起来给杨如菡带特产，而杨如菡则带了特产给自己。杨如菡和他亲近的感觉有点超越了同学间的关系，虽然他不反感杨如菡和他亲近，还有点喜欢，但总觉得不安。也许自己想多了，自己只是一起和杨如菡顺道回了一趟家而已，这是男女同学间常有的事。杨如菡爸爸妈妈都是大学老师，杨如菡一向心气很高，和她们宿舍的女生很少一起行动，都是独来独往。自己学校的女生这么少，三年半了不可能没有男生追求她，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她和其他男生在一起过，她喜欢自己哪点呢？自己和她也只是分专业后在一个小班了才逐渐熟悉起来了，快毕业了，杨如菡考了研究生，路上也说过即使考不上也没有工作的打算，而自己已经找定了工作，自己和杨如菡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杨如菡自己也明白这点，自己想多了而已，想到这姬远峰有点释然了。

    连续几天岳欣芙心绪乱极了，毕业设计已经开始了，但她没有心思去做，她终于想明白了，姬远峰一定和杨如菡发展到一定阶段了，只是隐瞒着同学而已。西安的同学那么多，同一个系的女生也有好几个，杨如菡怎么单独和姬远峰同去同来呢，还带特产给姬远峰。虽然她不知道姬远峰是否给杨如菡带特产了没有，但自己只有在大一寒假给姬远峰带了特产，从来没有给班里其他男生带过。想到这，更坚定了姬远峰和杨如菡两走到一起的想法了，她有点怨艾了，三年多时间了自己一直等着姬远峰，婉拒了好几个男生的好感，信守着自己的话，没想到结果竟然会这样，她觉得自己有些傻，太傻了，自己为他信守着什么呢，值得吗。

    岳欣芙也不想去教室，她什么也不想做，一个人独自呆在宿舍里。电话铃声响了，她接了起来，是找她的，是那个男生熟悉的声音，说他从家里带了特产给她，问能送给她吗。岳欣芙知道那个男生喜欢她很久了，大二第一学期就问过她的生日，她没有告诉，约她吃饭送她东西已经好多次了，但她都没有接受，找各种理由婉拒了。这次她没有拒绝，她在电话里明显地听出了那个男生惊喜的语气，她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出了宿舍门等着，一会那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满脸的笑容像小孩子一样可爱。说他本来带着特产去了教室，还以为你在教室做毕业设计呢，看到你不在教室，猜你在宿舍就打了电话过来，果然在宿舍。岳欣芙觉得有点心酸，接过了特产，冲他说笑了笑，说了声谢谢，说自己还有点事，那个男生高兴地走了，岳欣芙带着特产进了宿舍，把特产锁进了自己的柜子里，她还不想让室友知道有人送她特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