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爸是公安局的，所以我能了解到一些内幕。”裴毅然站起身，“据我所知，那名肇事司机最后被定为醉酒驾驶致人死亡。”

    “可抛开他从未有过酒驾行为不谈，我听我爸说，那个司机这三个月的支付记录里并没有任何一条与酒相关，行动轨迹也显示这三个月从未去过酒吧或者饭店之类的场所。”

    “最诡异的是，案件发生的第二天，警方查案的过程中，那个司机趁机跳楼自杀了。”

    裴毅然越说越激动，甚至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立刻疼得呲牙咧嘴：“嘶——这帮王八蛋下手还挺狠。”

    “他们动刀子了？”沈幽立刻扶住他，语气中流露出些许担忧。“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去校医室看看。”

    “没动刀子，是磨过的钢笔。”裴毅然捂着胳膊，“他们哪敢带刀，万一被搜管制刀具的搜出来就麻烦大了。”

    “我没什么事，伤口不深，也没有碰到要害。”他坚定地看着沈幽：“还是阿凌的事情重要……警方最后的态度和说法也很奇怪：他们认为那个司机是因为愧疚自杀的，而且立刻将整个案件判定为意外事故，拒绝深入调查。”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唔……”

    几滴血顺着袖管滑落到裴毅然的指尖，他赶紧冲到洗手池旁洗了一下胳膊。

    看着那条好几厘米长的伤口，沈幽眉头一皱：“这真是钢笔划出来的？那得用多大力啊……我这就带你去校医室！”

    “不能去，”裴毅然拒绝道，“去了校医室，老师会知道的。我不想卷进这些麻烦事……”

    “沈幽，我知道这可能有些过分，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吧，我考虑一下。”

    “既然你是阿凌的男朋友……和我一起查出阿凌的案件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吗？”

    沈幽沉默了，其实他已经想到警方拒绝继续调查的原因了。

    多半是牵扯到了视实者。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做的。”沈幽叹了口气，“我去给你买包纱布，你先回班去吧。”

    看着裴毅然离开，沈幽的表情再次阴沉下来。

    穿着一身鲜红嫁衣的阿凌从走廊的另一头飘了过来，刚刚沈幽让她去吓唬了一下那些学生，算是给他们一个小教训吧。

    其实他蛮害怕和那些人打起来的，倒不是他怂，而是一旦他受到伤害，阿凌就会不受他控制地去攻击那些伤害他的人。

    在对上端木钥和红子的时候，他就下令让阿凌去跟红子过招，但那个时候端木钥对他进行了攻击，于是阿凌便不受控制地回来拦截。

    也是那个时候，沈幽才察觉了阿凌的这一特殊性。

    刚才那么说，也只是为了增强气势，好让那些人看不出自己在说谎罢了。

    他害怕阿凌会把那些人杀光。

    “另有隐情吗……”想到方才裴毅然对他说的那些话，沈幽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那个司机多半是受到了某种能力的控制，才去撞死了阿凌。

    如果是［现实］做的，那么便缺少一定的动机。［现实］攻击普通人的动机，无非是为了吸食恐惧，但这种突然的意外事故很显然不能让受害者的恐惧最大化。

    但如果是视实者做的，那么这就是一场谋杀。

    沈幽想不明白，身为阿凌的男朋友，他很确信阿凌生前只是一个普通女孩，究竟有什么价值能让一个视实者如此大费周章地去杀她。

    ……

    离江市，猎魔人协会。

    “所以你就在寒假期间来这里蹲我？”端木钥无语地看着沈幽，“可是视实者杀人的案件按理说是归守卫者管的，我们这么做就相当于……”

    “相当于私家侦探越过警方去查案。”红子及时补充道。

    “对对！”端木钥刚愁找不到合适的比喻，红子就帮他补上了。“这下你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了吧？在守卫者那边发放关于此案的委托之前，我们对此案进行调查就是违法的。”

    “但是……”沈幽支支吾吾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你还没有觉醒灵域吧？”端木钥问道。

    “是的……而且我也没有任何途径可以学后天灵技，也没有任何先天灵技。”沈幽无奈道。

    “如果你想调查这件事，那么不管怎么说，你自身的实力一定要合格，所以我建议你先把时间花在强大自己上，然后再去查这件案子。”

    “您能协助我查案吗？拜托了！”沈幽深深地鞠了一躬，“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诶诶诶你可别这样，”端木钥赶紧把他扶起来，“我先前说过了，这是违法的。而我们是猎魔人，说白了就是赏金猎人，是要看钱办事的。”

    “虽然我的意思不是让你给我钱，但你至少要展现出让我为你跨越法律的价值。”

    沈幽沉默半晌，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谢谢前辈。”

    说罢，他转身快步离开，每一步都走得很沉稳，很坚定。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红子看着端木钥的脸，好奇问道。

    “当然是……假的。”端木钥故意拉了个长音，他注意到红子似乎松了一口气，“等等，你不会真的觉得我是那么冷漠的人吧？”

    “那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端木钥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成为视实者后，便再也不可能踏入普通人的梦世界。”

    “而在现实中，他必须要有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但他还沉溺于过去的梦中，所以我只是给他找了一个变强的动机，一个让他面对［现实］的动机。”

    “虽然有些残忍，但梦，早就该醒了。”

    红子突然笑了起来。

    端木钥有些恼怒道：“你笑什么？这是一个前辈该做的事！”

    “是啊，你终于有一个前辈的样子了，但我很庆幸你还是你，并没有改变。”红子抓住他的手，那笑容令端木钥无比醉心。

    当初，白玉风应该也为自己这样操心过吧……

    端木钥突然想到了白玉风，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怀念。

    一阵寒风吹过，为大厅里带来了一丝冷意。

    端木钥看向窗外的天空，即使猎魔人大厅中人们摩肩接踵，外面的风依然能够插着空隙吹进来。

    他现在…又在护佑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