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赫蒂的抉择
第五天,马鲁纳斯王城举办国葬。
同时泰岚和赖特迈尔二人带领军队正在赶往伦邓堡,身穿一身铠甲的泰岚骑着巴旦尼亚矮种马在路途中却发现伊凡一个在城墙上望着天空发呆起来。
似乎只有伊凡没有前去参加利欧的国葬。
“我的大人。”,在旁的布鲁轻声呼唤着泰岚。
泰岚对着布鲁问道:“怎么了布鲁?”
布鲁犹豫片刻,然后问道:“大人有几分把握劝说赫蒂小姐?”
泰岚老实回答:“没有把握。”
随即坚决继续说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若是你还没有准备好的话,可以先去陪伊凡阁下。”
布鲁慌张地低头回答:“小的不敢!”
泰岚正色说道:“那就给我把那些不必要的情感给我抹杀掉。”
此时布鲁坚定看着泰岚回答:“明白,我的大人。”
泰岚随即对着布鲁命令:“现在准备疾行,天黑之前一定要达到伦邓堡!”
“等等!我有异议!”
一道洪亮的声音正在否定泰岚。
一位披头散发红发男人,额头上留下一道引人瞩目的疤痕,是赖特迈尔封臣,瓦底尔·芬·毕鲁纳斯猎首。
布鲁脸色有些不悦地看向瓦底尔斥责:“你算什么狗东西,竟敢反驳泰岚大人的命令!”
瓦底尔丝毫没有理会布鲁,然后质问:“带兵在雪地上疾行到伦邓堡属于不智的行为,到时军队都疲惫不堪了如何攻下伦邓堡?”
布鲁正要拔剑的时候,却被泰岚制止,然后对着瓦底尔说道:“我自有分寸,你们只需听从军令便可。”
瓦底尔不屑笑道:“哼。哪有这么简单,难道泰岚大人难不成真的打算用舌头劝说你的姐姐献城投降,真是笑话。”
赖特迈尔随即呵斥:“瓦底尔不得无礼,现在的统帅泰岚阁下,容不得你放肆!”
随即赖特迈尔对着泰岚歉然说道:“真是非常抱歉,我的人实在过于无礼,请泰岚阁下不要放在心上。”
泰岚不在意地简短说道:“没关系。”
瓦底尔转身离开的时候故意讽刺说道:“不过只是利用自己姐姐的男人命来换成巴旦尼亚王国第一勇士,浪图虚名。”
布鲁顿时气得面红耳赤,要不是泰岚阻拦下,早就一剑剁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泰岚脸色不禁阴沉起来,然后继续号令:“开拔!”
一千人军队正在朝向伦邓堡疾行而来。
。。。
伦邓堡主人房。
昨晚送走潘恩和安格斯离开之后,赫蒂泰然自若地梳洗打扮起来,旁边的侍女正在梳理赫蒂的头发。
赫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倒影,然后问道:“奈娅,妳侍奉我多少年了?”
奈娅侍女可说是当中资历最为资深的侍女。
奈娅一边细心地梳理赫蒂的头发,一边回答:“从小侍奉夫人至今,大概快要三十年了。”
赫蒂劝说道:“妳也该离开这里,不要继续牵扯进去。”
奈娅摇头坚定回答:“小的不想离开,也绝对不会离开。侍奉夫人是我唯一的归属,否则苟延残喘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赫蒂感慨万千地说道:“奈娅,谢谢妳。”
奈娅随即低头恭敬地回答:“侍奉夫人是我最大的荣幸。”
突然间房门外传出急促地敲门声。
赫蒂随即眼神示意奈娅,奈娅对着房门外唤道:“进来吧。”
管家洛伊打开房门后,脸色有些慌张地说道:“请原谅我方才的失态,因为事态紧急。泰岚大人带着一千大军包围整个伦邓堡!”
赫蒂似乎早已预料之中,然后对着洛伊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待会我会去看看情况如何,你先暂避一会。”
洛伊随即恭敬回答:“是的,夫人。”,洛伊重新关上房门,然后离开这里。
赫蒂对着奈娅说道:“奈娅,帮我更衣。”
“好的”,奈娅回答。
。。。
泰岚军团从马鲁纳斯疾行至邓格拉尼斯,虽然达到目的地,但士气非常低落和疲惫不堪,泰岚依旧指挥士兵们包围着邓格拉尼斯。
伦邓堡的守卫们镇守此地,提防着泰岚的大军攻城。
此时赫蒂身穿正装来到城墙上俯视着包围伦邓堡的大军,在众多的旗帜中见到马斯拉法尔家族旗帜。
赫蒂确定之后,脸色没有丝毫畏惧地大声问道:“泰岚·芬·马斯拉法尔在哪里?”
不久之后,泰岚一人独自豪不防备的走在军队前头,丝毫不畏惧对方可能发出冷箭的泰岚平静地看向赫蒂回答:“我在这里。”
赫蒂看向泰岚问道:“泰岚你这是什么意思?”
泰岚回答:“莱恩·芬·登吉尔刺杀大君,所以...”
赫蒂直接打断泰岚的话,然后厉声问道:“你知道我这不是我要的回答。”
泰岚顿时沉默不语。
赫蒂发觉自己的弟弟极为陌生,然后选择平静地问道:“你难道不能放过你的外甥?”
泰岚闭上眼睛酝酿心中的情绪。
片刻间泰岚睁开眼睛随即回答:“他姓登吉尔,不是马斯拉法尔。”
这便是泰岚的答案。
赫蒂不禁闭上自己的双眼,世道人心果然容易变,泰岚的话语让赫蒂心如刀绞。
泰岚劝说:“姐,投降吧。妳不是姓登吉尔,妳是属于马斯拉法尔,为了自己的家族,不要为了登吉尔家族而白白失去性命。”
赫蒂不禁冷笑一声,选择活下去又是如何,最终被沦为自己家族政治联姻的一个筹码和最后价值。
赫蒂随即冰冷喝道:“谁是你姐?”
赖特迈尔不禁感到意外,虽然知道赫蒂不会轻易投降,但没想到赫蒂如此果决和不留泰岚分毫颜面。
赫蒂接着严正言辞说道:“我的丈夫莱恩·芬·登吉尔刺杀大君?简直就是大笑话!我深知我丈夫的人品,他是我看过这世上最为重情义的男人,而这份情义也害死了他。”
这番话无形之中在触碰泰岚心中的刺,泰岚只能默不作声。
赫蒂继续说道:“我以我的丈夫为荣,以登吉尔家族为荣。
我乃是莱恩·芬·登吉尔的正妻,赫蒂·芬·登吉尔。与自私自利、吃里扒外的马斯拉法尔家族根本毫无关系。
我宁愿死在伦邓堡也宁可不要对着阴险之人低头!”
这些话表明了赫蒂的立场,若是投降那便是承认自己的丈夫是个弑君者。同时也在表明自己与泰岚和马斯拉法尔家族断绝关系。
赫蒂威严地说道:“有本事的话,自己过来取吧。”
说完之后,赫蒂随即头也不回地消失城外众人的视野里。
赫蒂即便死都要守护登吉尔家族名誉的决心,围城的众人都不禁为之动容和敬重起来。
相反在泰岚的军团里不少人心中都对泰岚轻视起来。
泰岚沉着脸拔出长剑发出号令:“全军听令,攻城!”
虽然伦邓堡里头还有三百余守卫,但凭着伦邓堡是巴旦尼亚王国王城第二重镇,可说是易守难攻,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拿下。
至于赫蒂再次回到主人房里头,不禁叹息说道:“这就是生为贵族的宿命吗?”
身旁的奈娅正要打算安慰的时候,忽然洛伊带着十位守卫闯进来,这群人都带着斧头和利剑,极为不友善的盯着赫蒂。
奈娅用身子挡在赫蒂前面,怒道:“洛伊你想怎么样?难道你想造反?”
洛伊冷着脸对着赫蒂说道:“夫人放弃吧,我们已经打开城门让泰岚进城,伦邓堡已经沦陷,请您投降吧。”
没有想到管家洛伊居然也背叛登吉尔家族,赫蒂问道:“没想到连你也是泰岚的内应?”
泰岚暗插眼线在伦邓堡,让赫蒂不禁细思极恐,难道他早就想背叛莱恩了吗?
奈娅大声呵斥:“洛伊你难道良心被狗吃了,居然如此对主母如此不敬。”
“一切都是为了马斯拉法尔家族的兴荣,快把她们生擒下来。”,一声令下,十位守卫朝着赫蒂过来。
奈娅见状便扑上其中一个守卫,然后对着赫蒂喊道:“快跑!夫人!”
话音未落,只见那名守卫的长剑刺进奈娅的心口,赫蒂不禁惊呼:“奈娅!”
然后那名守卫直接推开已经没有任何生息的奈娅一旁,然后嫌弃地吐了一个口水说道:“麻烦的东西杀了,生擒夫人,回过头泰岚大人会好好奖赏我们的。”
突然之间,那名守卫的颈项感到寒芒刺进自己的喉咙,这才反应自己被一把匕首刺入喉咙,而发动突袭的人便是赫蒂。
赫蒂不动声色拔出匕首,全然不顾那名守卫痛苦地倒下地上的情况,只是冷眼扫视这些叛徒们。
洛伊和守卫们都被赫蒂眼中的杀意吓退一步。
赫蒂冷道:“你们好像已经忘记我曾经也是一名巴旦尼亚战士,现在我可以身体力行让你们好好回想起来。”
洛伊见状,不禁冷汗淋漓,紧张吞下口水,巴旦尼亚女人生起气来,可是连男人都要站在一旁的。
。。。
泰岚得到伦邓堡内应帮助下,成功攻入伦邓堡。
只不过一道火光吸引泰岚的目光,正是赫蒂所在的主人房。
泰岚见状不禁呆滞起来,然后立马对着布鲁命令说道:“布鲁快带人去灭火!”
“是的大人!”,布鲁迅速带人去灭火。
可是火势一发不可收拾,一桶一桶水的泼洒收效其微,直到太阳下山之后,火势才得以渐渐熄灭。
最后,泰岚看着被大火烧焦的一群焦尸,然后停留在其中一具焦尸,那具焦尸早已认不清模样,只能形容为乌黑的尸体,可左手的无名指戴着与莱恩一样的婚戒,自然便是赫蒂本人。
剩下泰岚一人痴痴地看着这具焦尸,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却只是失神地死盯着那具焦尸。
此时身后一位不速之客,瓦底尔用讥讽语气赞道:“泰岚大人果然好手段。之前在比武审判上赢了自己的姐夫,成为了巴旦尼亚王国第一勇士。现在逼死自己姐姐,夺下伦邓堡,真是大功一件。”
见到泰岚默不作声,瓦底尔得寸进尺地继续笑道:“泰岚大人如此大义灭亲正是让人大开眼界,能够如此迅速名利双收,想必泰岚大人是巴旦尼亚王国第一人了。”
话音刚落,瓦底尔忽然感到一股杀意刺进自己的心脏,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只见泰岚并没有转身,但右手已经开始握住剑柄。
此时赖特迈尔大声唤道:“瓦底尔你在那干什么?”
瓦底尔见状,连忙对着赖特迈尔恭敬回答:“我的大人,小的只是与泰岚大人聊天而已。”
赖特迈尔本就是人精,自然明白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心中对着这种白目的属下早已怒骂对方十八代祖宗几百遍。
赖特迈尔立刻呵斥:“我有事找你,马上跟我来。”
之后,赖特迈尔再次歉然地对着泰岚说道:“真是抱歉,我的不争气属下是个大老粗,说话没头没脑,先前可气死我不少次。
请泰岚阁下不要放在心上。我先带这家伙先行离开。”
“先等等。”
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泰岚却叫着赖特迈尔。
顿时间,就连赖特迈尔心中不禁冰冷起来。
赖特迈尔接着强颜欢笑地问道:“请问泰岚阁下还有什么吩咐?”
泰岚依旧看着焦尸不移半分,只是冷道:“赖特迈尔你我之间交易便是你要权,而我要兵。我们之间可取所需,互不侵犯的约定,还记得吧?”
赖特迈尔回答:“那是自然。”
泰岚冰冷地说道:“若是阁下不遵守约定的话,否则先前在比武审判的事,我会一并好好跟你清算。”
赖特迈尔在比武审判下毒陷害莱恩的事情,自然也是瞒不了泰岚,本想以自己的本事来取得胜利,却被赖特迈尔从中做出下九流的事情,对于巴旦尼亚战士来说根本就是侮辱。
瓦底尔正要发怒回嘴的时候,只见好好先生的赖特迈尔罕见怒视着瓦底尔,瓦底尔这才闭上嘴巴。
赖特迈尔连忙附和回答:“自然自然,我会一直铭记在心,那么我先告辞。”
赖特迈尔便强制带着瓦底尔离开。
走远之后,瓦底尔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领主是在忌讳什么,忍不住问道:“大人,你到底在害怕那家伙什么?根本就不需要...”
只见赖特迈尔一个巴掌直接打在瓦底尔的左脸,力量之大直接让瓦底尔蛮子的脸上留下赤红的掌印。
赖特迈尔忍不住怒骂:“给我闭嘴,你这个蛮子!”
瓦底尔脸色有些错愕,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赖特迈尔如此愤怒的样子。
赖特迈尔随即冷静下来说道:“蛮子你给我记住,最后收起你那该死的傲气,否则你就给我乖乖滚回你的领地去。”
“大人,这人根本靠不住,为啥还要跟他继续合作?”,瓦底尔有些埋怨地问道。
赖特迈尔随即反问:“真是个好问题,那么以后你来带兵对抗外敌,那些比我们还要强的安纳拉人。如果你有本事做到的话,那我就让你代替他,你能办到吗?”
瓦底尔有些为难,要是让他掠夺他人或者剿灭绿林强盗的话,倒是能够凭着武勇来解决问题,可对抗他国外敌就可是需要脑子的。
瓦底尔心中依旧不服气,他可看不起一个为了到达目的而背叛自己领主的家伙。
赖特迈尔看着瓦底尔脸上依然是不服气的神情,然后说道:“不服气对吧?好,你现在陪泰岚一同南下,看他如何处置那帮安纳拉人,到时候你还是去招惹他的话,别怪我保不住你。”
瓦底尔心中顿时傲气升起,然后应答:“去就去,我还怕他?”
赖特迈尔不禁感到头疼起来。
“很好,我有事先回马鲁纳斯,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之后,赖特迈尔便气匆匆丢下瓦底尔离开了。
。。。
同时,泰岚随即呼唤布鲁过来,然后问道:“布鲁,找到安格斯的尸首没有?”
布鲁摇头回答:“没有。已经搜寻全部伦邓堡每处角落,都没有安格斯的下落,恐怕已经离开伦邓堡。”
泰岚已经猜想安格斯可能已经投靠亚道夫避难去了。
泰岚接着对布鲁说道:“我会先南下去卡班塞斯,你带人现在便去克拉格堡搜寻安格斯的下落。”
布鲁有些为难地说道:“亚道夫在自己领地上深得民心,恐怕不会让我们如此逞心如意。”
泰岚回答:“放心吧,那里也有我的内应,到时候会有人找个机会控制亚道夫,你只要全心全意去寻找安格斯的踪迹就行。”
布鲁为难地问道:“若是找到安格斯,大人如何处置?”
泰岚别过头看着一具焦尸,然后回答:“不要让他太痛苦,利落些。”
“是。”,布鲁随即欲言又止。
泰岚察觉布鲁的异样,然后问道:“怎么了?说吧。”
布鲁再次问道:“那个私生子该怎么处理?”
泰岚自然知道布鲁空中的私生子是潘恩,泰岚迟疑片刻,然后回到:“若是成为我们的威胁的话,立马除掉。”
布鲁再无言语,然后带兵离开伦邓堡继续北上搜寻安格斯的踪迹。
泰岚看着一具焦尸,然后喃喃自语说道:“对不起,一切都回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