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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得加钱

    “Cut!Cut!Cut!”梁国冠脸色十分难看,大声问道,“小刀,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前几天明明演得很好,怎么今天演成这个样子?表演水平急剧下降啊!”

    赵小刀很想说,以前方大学霸每天给我详细分析每场戏,告诉我具体该怎么演,现在没人像他那样教我了,他虽然把剧本留给了我,上面有他对陆贞有分析和标注,可看笔记跟手把手教是两回事呢!

    这些话终究没有说出来,她咬了咬嘴唇:“对不起导演。”

    梁国冠见赵小刀道歉,也没有再为难她:“我们重来一遍。”

    拍摄很快重新开始,赵小刀台词没说两句,梁国冠就又喊“Cut”了。

    现在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都有些无奈地看着赵小刀。赵小刀这是怎么了,前些天演得好好的,每个镜头基本上都是一两条就过,三条都很少,今天怎么状态全无呢?不会是因为帅哥文替走了,她的心也跟着走了吧?

    梁国冠脸上十分难看,把赵小刀叫了过来,有些恼火地道:“我已反复说过了!内心!内心!我要看到陆贞的内心,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对不起,导演,是我没演好。”赵小刀听到梁国冠的训斥,眉头微蹙,不禁想起半个月前,梁国冠也是这么训斥自己,是方致远站出来,帮自己解围,可惜他已经走了。她微微叹了口气,要是他还在剧组就好了,会帮我分析,告诉我该怎么演。

    梁国冠见赵小刀神情悲伤,看起来快哭了,便压下心中的不满,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难过,每个人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你好好找好感觉,肯定能演出来的!”他对着现场工作人员拍拍手,大声喊道:“我们再来一次。”

    第十次拍摄很快开始,赵小刀表演依然糟糕,完全达不到想要的效果。其实跟《陆贞传奇》刚拍的时候比,赵小刀演得还不错。可最近这段时间在方致远带动下,赵小刀呈现了极为精彩的表现。现在她的表演突然打回原形,梁国冠无法接受。

    看到赵小刀那糟糕的表现,梁国冠彻底火了。他大声喊“Cut”,然后将手中的步话机往桌子重重一摔,指着赵小刀骂道:“你演的什么鬼!不就是方致远走了嘛!就要死要活的,就这么缺男人啊?没男人就演不了戏吗?就你这样,还是别做演员了,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还做什么演员?”

    赵小刀没想到梁国冠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心里委屈万分。她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导演不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能演好,是因为方致远帮我分析角色,告诉我怎么演。我不是故意演不好的!”

    赵小刀知道梁国冠不喜欢方致远,而于征很欣赏方致远,也许他能让方致远回来。她咬了咬牙,鼓足勇气对于征道:“于总,能不能让方致远回来,让他继续指导我表演?”

    与此同时,方致远和朱逸群、陆云深正在长征博览城当鬼子。

    方致远昨天离开《陆贞传奇》剧组后,没有接到特约,今天早上到老公会门口捡鸽子。正好朱逸群和陆云深所在的剧组有两个群演没来,他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拍到十一点,剧组开始放饭。方致远他们领了盒饭,找了个空地蹲着。

    负责方致远他们这片拍摄区域的人不知道是吃饭去了,还是干别的去了,总之片场大门没有看守,游客们哗啦哗啦地涌进拍摄现场围观。

    游客们大多没见过拍戏,对剧组的一切都充满好奇,纷纷拿出相机和摄影机对着方致远他们猛拍。有个老大爷还专门跑过来看方致远他们的盒饭怎么样。见盒饭是两荤两素,他笑呵呵地道:“你们伙食还可以啊!”

    方致远笑着点点头:“横店这边比较规范,剧组不敢轻易克扣大家的伙食,吃得还可以。其他地方伙食就不行,经常是白水炒菜叶子,连猪食都不如。”

    吃完午饭,方致远和朱逸群他们两个到在片场闲逛,发现几个女游客在拉着一个演东瀛鬼子的小帅哥合影。那个小帅哥十八九岁,被一群女人拉来拉去,看起来十分窘迫。

    陆云深见状,冲小帅哥喊道:“李俊!你不敢扑花姑娘也就算了,怎么合个影脸都红成这样啊,也太给我们大东瀛皇军丢脸了吧!”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游客看到方致远眼睛一亮,对同行的小姐妹道:“你们看,那个东瀛鬼子长得真帅啊!”小姐妹定睛一看,也纷纷点头:“那个东瀛鬼子真的挺帅的。”

    她们便端着相机走了过来:“帅哥跟我们合个影吧。”有个女旅游夸方致远的长相:“帅哥你扮相不错啊,真的挺像东瀛鬼子的。”

    方致远简直哭笑不得,什么叫真的挺像东瀛鬼子啊,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他将枪端在手里,拉了拉枪栓,用周星驰的口气道:“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跟游客合完影,在片场逛了一圈,方致远他们找了个地方闲聊。

    陆云深看着四周打牌、闲聊、玩手机的群演,颇为感慨地道:“在来之前,我听人家说这里是东方好莱坞,以为这里聚集着大量的追梦人,是理想主义者的天堂,到了这里,发现跟想象的不一样,像你们这样有梦想的太少,大部分都是懒汉。这些人整天把梦想挂在嘴上,实际上根本不用心,甚至特别懒。”

    方致远微微点头:“你说得没错。横漂中懒汉特别多,在片场不是睡觉聊天,就是打扑克,等到导演叫他们过来拍摄,经常说了几遍了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一遍遍NG。他们不检讨自己,还总怪副导演没说好。如果真的想在影视圈发展,导演说主演说戏的时候,你就应该在旁边听,这样轮到自己的时候起码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些横漂到了片场,直接躲起来睡觉,巴不得到了剧组就开饭,吃完饭就收工,什么也不用干。这些人都做着相同的梦,幻想自己在片场蹲在着,某个导演从身边路过,定睛一看,哎哟,这不就我梦寐以求的男主角嘛!导演马上走过来,对他说,赶紧跟我去拍戏,你当男主角,女主角范彬彬。典型的做白日梦!”

    朱逸群叹了口气道:“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懒。很多人刚到横店的时候,是有梦想的,也非常努力。只不过日复一日的龙套生活,让他们心中的梦想逐渐湮灭,人也就变得越来越懒散了。到横店来的人就三种结局,带着满心失望离开;从此混吃等死,变成混子;还有就是变成神经病,整个人神神叨叨的。”

    方致远拍了拍陆云深的肩膀:“猪头说得没错,这个地方特别消磨人的意志。你是上戏的,在这边体验一段时间,就赶紧离开吧!毕业后直接去北平。横店没有出头的机会,剧组来横店之前,角色在北平已经定完,在这边只要龙套。”

    陆云深问道:“你长得这么帅,演技又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北平呢?”

    方致远耸耸肩膀:“主要是攒钱,在横店肯定饿不死,实在没饭吃,还可以去大智禅寺吃免费的斋饭。北平不一样,北平没有演员工会,群头的压榨和盘剥特别狠,剧组给群头五十块一天,你能拿到手就二十块,甚至一分钱拿不到。北漂这个群体可比横漂大多了,北平的竞争也比横店惨烈得多。要是没有一笔钱防身,真的有可能饿死。

    王保强自传看过吗?王保强在演《盲井》之前,是一边在工地打工,一边到剧组递资料,这样才坚持下来的,不然根本活不下来。那还是十年前,现在北平物价比当初高多了,而群演薪水根本没有涨多少。没有两三万块钱,真的活不下来的。”

    “没想到你对北平的情况这么了解!”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下午五点五十分,剧组宣布正式收工。群众演员们见到手的免费晚餐飞走了,心里非常不爽,纷纷骂剧组抠门,这么点小钱都要省;骂导演制片有钱包二奶,却克扣群众演员的盒饭,简直不是人养的。

    坐在回城的大巴车里,方致远盘算着找个机会,把特约一群的经纪人请出来吃饭。在影视圈没有人脉关系很难混,而维系关系网吃喝娱乐是必须的。

    但凡横店混的比较出色的中特、大特,收入的很大部分都会用于各类应酬。很多人在横店混几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只能拿出买火车票钱,就是这个原因。

    正想着,方致远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柯德平打来的。他感觉有特约找自己,当即接通电话:“柯导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特约给我啊?”

    “你跑哪儿去了?中午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柯德平抱怨了一句,开始讲自己的目的,“不是特约,是让你回来继续做文替,做到杀青为止。”

    “为什么啊?陈骁不是回来了嘛!”

    “你做文替的时候不是经常指导赵小刀演戏嘛,你走了之后,赵小刀没人指导,表演水准大幅下滑。于总希望你回来做文替,继续指导赵小刀表演。”

    “指导赵小刀表演?也就是说剧组请我回去不是做文替,是让我做表演指导。表演指导跟文替可不是一个价格啊。”方致远翘起二郎腿,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你们这种情况,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