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别想影响我做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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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图一个花好月圆

    叶家音音。

    叶筠音第一次见有人这般亲昵称呼自己,虽知他是来解围,可隔着一定距离四目相对,她依旧心房一颤,耳畔嗡得一声。

    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堂哥们不认识来人,只看他青衫布衣简朴至极,还以为是哪个犄角旮旯来的无名小卒,当即啐了口。

    “我管你家里排行第二还是第六,就你?不知道哪个村儿来的,就惦记我妹妹那点钱吧?想飞上枝头,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这话说得也忒难听了,叶筠音蹙眉斥道:“叶康!”

    随即对苏连仲歉意道:“抱歉,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方才家兄的那些话做不得数,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我代他向你赔罪了。”

    索性他并无异色,显然没将跳梁小丑的话放在心上。

    生起气来竟是连堂哥都不叫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面子不给,叶康脸都绿了。

    他指着叶筠音:“是,我说的话做不得数,你说得话就做得了数了是吧?”

    叶筠音抬起下巴,直面他指着鼻尖的手指。

    “是又如何?嫁谁不是嫁?左右都是豺狼虎豹,惦记着我手里那点肉,我不如选个自己看着称心如意的,不然我又图什么?”

    “好!好得很!”叶康气得手抖。

    下一瞬,那只颤抖的手被人握住用力折下,叶康一吃痛,侧目狠狠瞪想那人,随即又想到什么,得意地看回叶筠音。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一年半之后拿不出孩子的话家产可就得是我的了?”

    叶筠音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到时候领养一个不也是自己的孩子?

    现下朱唇弯弯,“是,你可以期待一下。”

    叶康又上下瞧了一下苏连仲,家境看着就不咋样,瞧着还比叶筠音大不少岁,也就模样还不错了。

    但男人要脸有何用?就这,就算他们今天就成婚也很难就马上造出个孩子。

    到时候这家产万贯还不是手到擒来?

    如此想来,叶康只觉甚好甚妙,巴不得早起回家将此时说与母亲也听才好。

    叶筠音瞧他一会儿变一下的表情就知他在打什么算盘,冷眼瞧着。

    看得出来心情很好,叶康看向苏连仲的表情甚至还带了几分类似欣慰的情绪,“欸,这位公子,不知你现在以何谋生,家居何处,我也好回去有个交代,快点让人筹备着。”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这妹子急着出嫁,就是你家拿不出聘礼她也是不在意的,甚至还能反过来给你下聘,你说好不好玩?”

    “欸对了,”叶康看了看他的下身,“话说阁下今年年岁几何,我妹急着要孩子,不知你……”

    口口声声称是公子,言语间毫无半分尊重可言。

    叶筠音眉头越皱越深,赶在她出口前,苏连仲面色不改,退后一步作揖。

    “鄙人不才,也就刚入翰林府而已。”

    叶康了然一笑,仿佛志在必得似的,“我就说嘛,翰林府而已——”

    戛然而止,他顿时一惊,两眼睁大。

    “翰林府!?”

    人群再次沸腾起来,原本方才自报家门就有人将他与上京城名门望族苏家联想,可见他穿着打扮着实简单,便就此打住。

    但若再加一个翰林府,那他们就知道了呀。

    官拜翰林府,又姓苏的,当今世上不就唯苏氏二公子一人吗!?

    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当即乌压压跪下一片,“草民拜见首辅大人!”

    首辅?

    叶筠音一愣,怔怔看向一旁的男子,方才提到翰林院已让人震惊了一下,现在直接首辅了?

    她看了他一眼,一下也不觉得年纪大了。

    拜托,首辅欸?比起往年的那些首辅来那他可不要太年轻了!

    作为首辅,苏连仲甚少以这种身份出现在百姓眼中,都是以寻常市民的姿态游走期间,也唯有这样才更好的担民生,访民忧。

    现下这般自报家门显然违背了一直以来坚守的古训和原则,但他不后悔。

    人群一阵哄闹。

    苏连仲请起众人,道:“各位不必客气,我本无心以身份压之,奈何……”

    说罢叹了口气。

    众人很懂,毕竟方才叶康这般逼人太甚瞧不起人,纷纷责怪地看过去。

    叶康:“……???”

    他一脸置疑:“他说他是首辅你们就信啊?我还说我是皇帝呢,你们怎么不信?”

    就他这样,皇帝?路人嗤之以鼻。

    苏连仲沉下脸,“还请慎言,君上岂非我等能编排的?再者,我方才的话句句属实,并无虚言,若你实在不信,我明日便带着族人亲自来贵府下聘——”

    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拉了拉,对上女子震惊慌乱的眼眸,他嗓音温和,“怎么了?”

    叶筠音瞪他:你来真的!?

    苏连仲眨了眨眼:不然是假的吗?

    两人的眼神交流自然没逃得过叶康的注视,他越发置疑:“若你是假的,必定图钱财美色,若你是真的,我倒要真要琢磨一下你的目的了。你不会真的不行吧?还是需要找个年轻姑娘冲喜?”

    “叶康!”

    第二次了,第二次直呼他大名,但叶筠音忍无可忍。说她可以,毕竟是他们的事,与旁人何干?还一次又一次言语中伤他。

    “你若是实在闲的无事不如回家将你和你爹乌烟瘴气的后院处理了,寻那么多女子来也没见生出一个来,也该想想是不是自己身上哪里不好使了吧?省得你整天找别人要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后继无人了呢。”

    苏连仲方才那样都没什么表情,比起朝堂之上的争执,这些于他而言不过毛毛雨。

    不过不得不说,被维护的感觉真好。

    他不客气地扑哧笑得出来。

    叶康再次怒指,一张脸通红:“叶筠音!你一个姑娘家说什么呢!?这么多人都在也这般不知羞,恬不知耻!”

    叶筠音冷哼一声,嗤道:“事实还不让人说啦?自己不行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跟你一样啊?你不是一口一个商户女,从前还说有娘生没娘养,这会儿知道我说话不好听啦?忍着!”

    “首辅大人,听见了吗?如此女子你娶了也是德不配位,终究连累你成为上京城笑柄!”

    苏连仲淡道:“我相信上京城的人明事理辩是非,并非阁下所言那般。至于其他,阁下多虑了,古言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也不过是对令妹心生爱慕,若说图谋。”

    他看向早已傻掉的叶筠音,眉眼含笑。

    “求娶叶家音音,只图一个花好月圆罢了,还请成全。”

    心下却好笑,方才还大刀阔斧怒怼回去的女子这会儿已然呆呆愣愣,有种别样的反差。

    后面叶康是怎么走的叶筠音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得知他来此的本意原是取货,遣散人群拉着他进了内室,将制好的成品连物带盒交于他。

    告诉他今日所言之事不过是玩笑话,还请不要当真。

    他却反问:“是吗?可我从头到尾都是真心话,还请姑娘务必当真,考虑考虑在下。”

    对上那双非黑即白镇定又认真的眼眸,那是一双经历过世事也早已沉淀的眼睛。

    叶筠音彻底懵了。

    她不可置信,“你来真的啊!?”

    “这句话方才已经问过一遍了,我的答案依旧不改。”

    他再次郑重一揖,唯有这般,文人风骨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下苏连仲诚心求娶叶姑娘。”

    抬眼正色注视着她。

    叶筠音也从起初的不敢相信到后来的难以相信,但即便对方贵为首辅,她亦不会自轻自贱。

    她冷静下来,坐进藤椅里,道:“但你我不过见过两面而已,婚姻于我而言可有可无,也并非只大人你一个选择,用什么才能说服我答应你?”

    自信,有张力,又不会让人感到唐突。

    所有,都让苏连仲心动不已。

    “这个简单。”他道。

    叶筠音询问地看着他,只见他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个孩子。”

    “?”

    他继续说道:“鄙人家宅和睦,父母开明,平时最古板的可能就是我了,正是如此,若我难得提出一个要求他们必定会答应。而且你很好,嫁过来不必担心受人冷言冷语,入朝后我是一个人在御赐的宅子里居住,也不用担心会向父母晨昏定省。俸禄全上交,你若想管家中的账便管,没时间或太累我会帮着料理,但依旧在你名下。后院空置,从不曾有过姬妾,你所需要的孩子我也有现成的。”

    观察着女子的脸色,苏连仲循循善诱。

    “你需要一个婚事,最好是能支持你出来经商干出一番事业的人,能让你没有后续之忧的人,好让你名正言顺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和一直以来在做的事,这些我都可以满足你。”

    长篇大论砸得叶筠音咂舌,这哪里是娶亲啊?他都快把自己打包卖给她了好吗?

    “只一个我是真心觉得对不住你,要姑娘大好年华来做我的续弦,我实在问心有愧。”他看着她,“所以以上是我的真心,小姐只管考虑,我也只管表现,最后到底成与不成还是由小姐自己做主。”

    这底气尊重与脸面他都给足了。

    叶筠音深深端详他良久,才道:“其实……”

    苏连仲眉头微扬,仿佛在说:什么?

    她也没有扭捏太久。

    “其实也不止一个,比如你年纪也挺大的。”

    “?”

    苏连仲:???

    苏家下聘的那天和苏氏首辅叶氏商会东家成婚那天同样隆重,喜队敲敲打打,带着长如龙身的聘礼和嫁妆,在烟火和满天红瓣中绕了上京城整整三圈,仿佛要闹得人尽皆知才算完。

    那日叶筠音凤冠霞帔坐在花轿里,听着外面的贺喜声,敲锣打鼓和爆竹炸开的声音。

    脸上洋溢着如愿以偿的笑容的。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其实早就见过苏连仲了。

    在她刚出来以女子身份营商时,在经历过无数次诋毁和打压,她也曾灰心失意过,更对男子产生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厌恶感。

    直到在一次去店里的路上,她浑浑噩噩地走着,突然听到身旁的对话。

    是一位郎君带着自己夫人出来看首饰,夫人是个娴静性子,看了好久终于挑选到自己中意的,一问价格后又放下了。

    郎君问:明明很喜欢为何要放下?

    夫人回:家中训诫女子要勤俭持家,方为贤妻。

    她听后想冷笑,世人古籍都对女子百般苛求,可凭什么男儿郎可以千奇百怪,女子就只能一种模样?

    谁知郎君反问:即便确有此事,那也是别人家的道理,现在你已经嫁到苏家,苏家并没有这张规矩。所以,老板把这个包起来吧,我要了。

    那天,叶筠音愣愣回过头,看是哪家的夫人这般好运,一看原是认识的,她记得她,曾经有一个心上人。

    目光再移到夫人对面的郎君身上。

    ……可惜了,不是他。

    看样子两人举止亲密不足客气有余,看来只是奉命行婚的两个人。

    可……奉命成婚却也遇到了良人,哪里轮得到自己来可怜他们呢?

    叶筠音笑笑,摇着头着两人身边路过了。

    那两位郎君夫人便是早几年的苏连仲和他的发妻。

    在几年后他来到那家店时得知夫人已然亡故,叶筠音的心里是茫然的,有种时事境迁之感。

    就连成婚的此刻亦是。

    有朝一日,竟也轮到她好运了。

    他是极好的,她从很早就知道了。

    大婚那日,甚至当今君上和皇后都亲自来观礼了。

    从一个盛大的婚礼到后来出来看铺子都要跟着,上京城人人都说叶筠音嫁了个好夫婿,婚后事业家庭两手抓,如此成就一段佳话。

    但在花轿前方骑在高头大马,觉得中状元都不出比此刻风光人生得意的苏连仲并不知晓,有人早在他第一次到店里转身离去时,就已经回过头来定睛注视着他了。

    但对两人而言,永远都不算迟,他们有大好的光阴。

    从那一句,女子亦能干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或妥善料理家宅,或其他任何家业起,从两人都各自独身后。

    他们注定都是要在一起的。

    叶家音音和苏氏二公子,注定要如愿以偿,花好月圆。

    ------题外话------

    父母爱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