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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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庖丁解牛

    后面人群一挤,旁边一位妇女手中牵着的,五六岁小男孩被挤了出去,扑倒在了道中央。

    “小虎!”那女人惊叫一声,便要冲出去,却被旁边之人拉住。秦国骑兵已经冲了上来,却对地上的小孩视而不见,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现在跑出去,也只不过是多加一条人命罢了。

    我放开马缰,抢身扑了上去,抱起地上的小孩,极力向旁边闪去,却还是晚了一步,一股大力传来,我的身子被撞了出去,肩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幸好的是怀中的小孩没受到什么伤害。

    “谢谢,谢谢!”那妇女赶过来接过孩子,对着被众人扶起来的我连声道谢。我摆摆手,肩头的疼痛还在持续,不过还好,只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向前面看去,刚才气势汹汹的秦兵们已经停了下来,把一个背剑的青年围在了中央。

    “大胆匪徒,竟然敢公然违抗秦法,携带凶器,还不快快束手就擒?”秦兵领头的小头目对着那青年喝道。青年也是一身古装,不过脸上却比四周的人多了些灵气,应该是玩家吧!只是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很茫然,真的很茫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秦兵会莫名其妙的围住自己。

    唉,这家伙肯定是当初在学校没有好好学习历史。秦统一六国后,为了天下稳定,便收缴天下兵器,铸成十二座铜人,同时规定民间不许私藏兵器。这家伙倒好,竟公然背着剑满大街的乱跑,不被当做典型才怪。

    突然被几名秦兵围住,青年几乎是下意识的抽出背上的长剑进行防御。不过这一个动作却又让秦兵误解,那小头目喝道:“大胆匪徒,竟然还敢反抗,来啊,给我拿下!”话音落,四周的秦兵齐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冲了上去。

    青年无奈,只得迎战,以一敌六,却也丝毫不落下风。

    青年的剑法出招犀利,角度大气,和我所修习的儒家剑法截然相反,但是威力却比儒家剑法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同时面对六个全副武装且身手不弱的秦兵,青年渐渐处于下风。

    眼看着青年就要不敌被擒,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人,黑巾遮面,手中一柄长剑,杀入战圈,轻松几剑逼退了那几名秦兵,拉着那青年,向一边跑去。

    “给将军发信号,其他人跟我追!”那秦兵头目吩咐了一声,便带头追了上去。

    四周的人们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渐渐的散了开去,我接过旁边人给我递过来的马缰,向市中心行去,心里却在想着刚才冲出来的那个人。

    高手,绝对的高手,起码我不是他的对手。我从刚进游戏开始,便成为了儒家弟子,更是有幸拜颜路为师,起点比别人高了许多,经过两个月的辛苦修炼,却还是比不上他,真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奇遇。

    “哟,这不是子叶少侠吗?”前面一个人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抬头,面前站着一个体积是平常人两倍多的大胖子,身上一身牛皮衣服,腰间挂着一把厨刀。在他的旁边,跟着一个清清秀秀的瘦弱少年,手里提着一盒便当。

    “丁掌柜,石兰!”我道。没错,眼前这两人,便是有间客栈的掌柜丁胖子和小伙计石兰。“子叶少侠,此刻你不是应该在小圣贤庄修习早课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丁胖子挠着头问道。

    “师父派我出去办件事。”我笑道。丁胖子拍拍脑袋,大笑道:“对了,你们儒家弟子修习有成的时候,都要出去游历天下的。不过子叶少侠你两个月前才进入儒家,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取得游历天下的资格,倒是叫丁胖子我吃惊的很。”

    “丁掌柜误解了。我只是临时出去办一件事情,并非出去游历。”我道。儒家确实有这么一条规矩,现在儒家所有的四代弟子都是由伏念,颜路和张良三位教导,便是因为和我同为儒家三代弟子的很多人,都已经外出历练了。

    “这样啊!”丁胖子拍拍自己的头,心里却不觉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儒家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如果眼前这位真的能在两个月内取得游历天下的资格,那么也就太可怕了些。

    “子叶少侠,难得出来一趟,去我的客栈坐坐吧,顺便尝尝我丁胖子的手艺。”丁胖子豪爽的大笑。“丁掌柜客气了,我正好也有事想求教丁掌柜呢。”我拱手道。丁胖子愣了下,点头道:“那正好。”然后又转头对身边的石兰道:“石兰,这些糕点你先送去小圣贤庄吧!”

    石兰颔首领命,便提起食盒向小圣贤庄行去,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子叶少侠,请!”丁胖子在前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丁掌柜请!”我回礼,然后便跟着丁胖子一起向有间客栈行去。

    进到客栈里面,丁胖子把我领到了楼上的雅间,坐定后丁胖子对我道:“子叶少侠,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看他一副郑重的样子,倒是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丁掌柜,其实在下找你,只是为了一件私人的小事情而已,丁掌柜也不必这般郑重其事。”我对着丁胖子笑道。丁胖子挠挠头,笑道:“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子叶少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顿顿又好奇的问道:“倒不知道子叶少侠找我何事?”

    “实不相瞒,在下想向丁掌柜学习厨艺。”我道。这个想法倒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打算。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游戏里,除过医术外,厨艺我也是比较感兴趣的。而此刻有丁掌柜这样一个特级大厨在,我自是不会白白放过这样的机会了。

    “什么?学习厨艺?”丁掌柜瞪大了眼,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我。

    “有什么问题吗?”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弱弱的问道。“你们儒家不是一向讲究‘君子远庖厨’的吗?子叶少侠你怎么反而要学习厨艺呢?”丁胖子用着一种异样的音调问我。

    他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记得当初在原动画中,丁胖子和天明少羽一起给儒家送早点时,便说过同样的话,当时他还自嘲自己这给儒家做菜的反而成了小人。似乎,眼前这位丁掌柜,对于这件事一直有些耿耿于怀呢!

    “丁掌柜误解了!”我道,“儒家所说的‘君子远庖厨’,只是祖师爷怕我等因为其他的杂事分心,不能一心一意的做学问,并没有看不起厨师的意思。天生万物本来就是平等的,没有贵贱之分,更何况是职业呢?就好比皇帝陛下和丁掌柜你,皇帝要管理好整个天下,而丁掌柜你要管理好整间客栈,都要尽心尽力。如果丁掌柜你不尽心,那么这间客栈怕是无法维持下去了,同样的,如果皇帝不尽心,那么这个江山也就保不住了。这其中有什么区别吗?没有,只是分工不同了。所以,谁规定读书的就一定是君子,而做饭的就一定是小人了呢?”

    丁胖子愣在了那里,应该是被我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给惊住了吧?虽然他也是反秦势力的一员,但是毕竟是两千多年前的人,思想上和我相比还是差了整整两千多年,要他一下子接受我这个现代人的叛逆思想,当然不可能。我也不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品味着桌子上由丁胖子亲手做的糕点,不得不承认,真的很好吃。

    正当我沉浸在美味中时,眼前的丁胖子却是突然起身,对我郑重的行了一礼,道:“多谢子叶少侠,解开了困扰我心头多年的一个问题。”“丁掌柜客气了!”我连忙还礼道。

    丁胖子看着我,道:“子叶少侠,丁胖子我没有什么别的长处,只有这一身厨艺还算可以,既然子叶少侠有兴趣,丁胖子我愿意倾囊相授。”

    “谢谢丁掌柜!”我向他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拜师礼。

    “子叶少侠,你这是干什么?”丁胖子忙把我扶起来说道,“你这礼可折杀我了!”我摇摇头道:“丁掌柜,你莫要推辞,我这一礼,拜的不仅仅是丁掌柜,也是一种传承。厨艺和学问,武功,医术等一样,都是一种传承,都值得去尊敬。况且,我们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所以这一礼,无论怎样说,丁掌柜都受得起。”

    丁胖子愣了愣,看着我道:“子叶,你和其他的儒家弟子,不,你和当下很多有识之士都不一样。”我摇摇头道:“子叶只是一名儒家的普通弟子罢了。”

    “如果儒家的每位弟子都像你这样,那么儒家早就成为当今天下第一大门派了。”丁胖子道,说着摆手阻止了要说话的我,道:“子叶少侠,既然你把厨艺当做一门传承,那么我便传给你这一种传承的真正精髓所在吧!你跟我来。”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我带着些疑惑,跟着丁胖子来到了后院,却见后面有一个牛棚,里面养了不少的牛。丁胖子站在牛棚前,看着牛棚里面的牛,沉声问我:“子叶少侠,你可知道我丁家最有名的是什么吗?”“庖丁解牛。”我脱口而出。

    “不错,是解牛之术。当年老祖宗在替梁惠王解牛之后,这门技术便很少在外人面前出现过了。我当初练习这门技术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但愿今日不要弱了老祖宗的名头。“丁胖子说着,走进牛棚牵出了一头公牛,在院子里站定,双眼盯着那头牛。

    时间似乎就在那一瞬间停止了下来,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了丁胖子和那头牛。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很久,只见原本静止的画面突然动了起来,一片华丽的刀光泛起,丁胖子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尖刀,刺向了那头牛。

    那是怎样的一种刀法啊,似乎很快,快的无法看出他出刀的角度,却又似乎很慢,慢的可以看清每一刀割在牛身上的轨迹。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自己所看到的,只知道自己深深地沉入到了那绚丽的刀光中。

    当我从沉迷中清醒时,眼前已经不见了那头牛,只有一堆收拾好的牛肉和一堆牛骨,以及站在一边神定气闲,身上没有沾上一丝血迹的丁胖子。

    “庖丁解牛,神乎其技!”我喃喃的说出了这八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