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十四年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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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日军震慑行动

    挂弦月,云遮星羞,落雪无声。

    芦苇荡,寒风呼啸,一大群人等到半夜,冻成狗,全部把自己能穿的都穿了,能戴的都戴了。

    “有钱啊,把那破枪别抱怀里了吧……”

    “……”

    “乖,过来,跟长官一起披军大衣,手套带好了。”

    我把军大衣脱下来,给两个人包上。

    太冷了,军令喊枪毙都制止不了人跺脚,人都挤着取暖,不时有人蹲的脚发麻,站起来动两步。

    据说有日军会过来侦查,不是站岗放哨的也跟来看热闹。

    在严防死守和避免冲突相左的命令里,还在考虑能不能开枪。

    这个日军侦查小队,过来的人肯定更不多,这要是扑过去活捉,那肯定是头功一件,立功领现大洋。

    摩拳擦掌……

    不是热血激动,而是天太冷冻的。

    “来了……终于来了……别发出声音……”

    突然,太子爷传命令,日军来了。

    细微的划水声,小皮艇逐渐在河面现了个轮廓。

    “别拉枪栓,不许拉枪栓……上了膛的打开保险……还有,轻机枪没命令不许射击……”

    除了我们,全体愕然,这是要开枪,要命了,军令里没说允许开枪啊,这不算什么,完犊子了,破马张飞的子弹没先上膛才是要了老命。

    “……”

    拉着我,好有钱指着自己的枪快死了,无声的哭诉。

    “用长官的……记得啊,别乱开枪,等长官先开枪,你再开,知道吗?”小小声的交代。

    “嗯……”好有钱脱了一只手套准备,都是栓动步枪,一个样,反正也别想多准,凑个热闹。

    我咬咬牙,下了很大决心,把驳壳枪抽出来,抽个20发弹匣把10发弹匣换下来,轻轻的把枪机拉好,一声轻响,又慢慢把枪机放回去,太子爷看是身边的我,没说什么。

    小皮艇下来三个日军,伍长带了两个老兵,踩着冰凌,慢手慢脚的把小皮艇拉浅滩上。

    日军伍长是老军人,没向对岸发信号,也没让上刺刀,怕刺刀会反光。

    隐约见三名日军模糊的轮廓,不怕死的向我们摸了过来,慢慢靠近。

    日军临近芦苇荡,能见日军持枪向前,枪可以见根棍子模样。

    枪影子好像对准了我,那没得商量,撸火没得商量,反正太子爷教的就是,先杀了再说,后面的事情后面办,自己小命先捡着。

    已经经历过几场,一点不慌,打3连发,打到第三个3连射,才枪声四起,咔咔拉枪栓声音一片。

    “停……停……”

    太子爷扶额,没抓到活的可惜。

    这群兵,喊停了还有开枪的,有感觉自己没打中,围过去,对躺着的尸体再来一枪。

    确定打中,这就心里有底了,以后和人吹嘘,可以安安心心的大嗓门,鏖战几十会合,日军还是被自己英勇的击毙,在枪口下死挺挺的。

    “好了,叫后面的人过来,去河里下拒马……不许有火光,不许大声说话,小心对面打黑枪。”

    太子爷想了想,又命令:“把日军连尸体带装备全丢河道里去,把小皮艇也刺破,压石头沉了。”

    万幸那些兵不像我们,命令虽然下来了,还是没马上执行,没舍立即刺破小皮艇,都在浅滩上排队坐下小皮艇过过瘾。

    后面陆续抬上来很多小拒马,小拒马齐腰满半胸刚好。

    小皮艇一次装一个,探着水深浅放好小拒马。

    有了小皮艇不用下那冰冷刺骨的河水,真好,长官下的什么狗屁命令。

    太子爷不管那些,只管下命令就好,士兵只要执行,怎么完成是士兵的事情,最后再不按命令沉掉小皮艇,就会连累很多人。

    “怎么办啊,长官,怎么解释啊……”

    连长在求救,没招了。

    “解释什么?”

    “……”

    “晚上巡逻,遇到熊瞎子下河抓鱼吃,被我军士兵英勇击杀……就这么解释……”

    “啊……”

    大深夜里的右翼连长,感受着那碎雪飘,那耳边听到士兵干活踩冰凌的声音,怀疑人生。

    “现在去让传令兵,把日军携带准备发信号的手电筒带去给你团长,别把筒头的红布拿掉,去告诉你团长实情……对外面来探消息的统一就是遇到熊瞎子……懂了吗?”

    “哦……”没太懂,不懂也不好再问啊。

    右翼连长去让传令兵提着马灯去团部汇报。

    不多久,有几波士兵来探消息,统一回复,遇上熊瞎子在河里摸鱼吃,被我英勇的士兵击杀,没有人受伤,感谢友军关心,可惜把熊瞎子送去给团长了,不然请弟兄现在就开荤,可惜了啦,云云。

    熬了一宿,把准备的小拒马全布置到河里,芦苇荡里沿着浅滩,隐蔽的密密麻麻布置绊脚玲。

    日军与小皮艇早沉到了河里。

    人困马乏,除了哨兵,全部吃好喝好,去呼呼大睡。

    ……

    日军小分队长回去哭诉,三个英勇的士兵,去河对岸刺探情报,准备顺便摸个哨兵回来,可是被埋伏了,辽十三的枪声响了好一阵。

    更过分的是对面还窸窸窣窣,庆祝了一晚上,这不能忍。

    “八嘎……”

    滨本大佐携第二步兵大队,在夜里已经从泰来乘火车,来了嫩江南岸的江桥车站。

    “让知久八万炮兵大队,快点布置好野炮,做好瞄准。我要还以颜色……”

    “嗨……”

    “传令,飞行中队准备好,等我命令……”

    “嗨……”

    “八嘎,欺人太甚……”

    滨本气伤了,我这么强,你不老实投降,还敢还手,杀害我英勇的大日本帝国军人,不能忍。

    临近午时,我们呼呼大睡中被不远处炮火惊醒,慌的起身,开始装挂武器。

    右翼阵地藏在芦苇荡里,没摸清状况方位的日军没有浪费火力,所以没有被炮击。

    右翼阵地的有防守职责,只能派一、两个士兵远远的探下情况。

    我们是来帮忙的战地护士,行动自由,这边没战事,懒的理,带着我们去寻了个高点的地方,太子爷用望远镜四下观察。

    “趴下隐蔽,日军飞机,你娘的,对付一个小阵地,这么下血本,飞机都有1、2、3……4……5……6……7……”

    “注意隐蔽,别乱动啊……”

    “打这么猛的炮火,见鬼……”

    “10厘米野炮,这得有十几门野炮,这都轰了一刻钟了吧。”

    “可惜了,那些兵也不知道听没听我去后面建新的隐蔽防炮洞,没听就麻烦了……”

    太子爷翻过身,把望远镜递给少校道:“给你,看清楚日军飞机、火炮、士兵怎么配合的,到时候回去你需要出总结报告的。”

    “……”

    少校默默的去用望远镜观察。

    一刻钟的猛烈炮击后,炮弹轰鸣戛然而止,硝烟弥漫,中路阵地一片死寂。

    “我们过去近点看看吗?”少校问道。

    “过去个屁,飞机航空炸弹都没丢,还在乱飞吓唬人,马上轮到飞机了……”

    风吹散笼罩战地的硝烟,飞机也开始一架架俯冲,陆续投了两颗炸弹,可能认为不存在轰炸价值。

    没危险的飞行表演,又接着向省城方向飞去侦查。

    “还有炮击,别想急着过去……”

    “还有……”

    太子爷望着天,说到:“日军应该从铁路桥强行过去士兵了吧……”

    “嗯,快一个小队了,现在在修桥了……妈的,还有装甲车在那边等着参战。”

    装甲车,不是防炮洞……

    炮击开始时,士兵们陪着连长还在谈笑风生……

    这安排连长非常得意,阵地上就留了一个班,由正副班长各带一半士兵,在两翼隐蔽工事碉堡观察敌情。

    等日军打过几炮,停了炮击,队伍就顺着隐蔽战壕去阵地防御杀敌。

    炮声一直没停,连长开始暗自皱眉心。

    不间断的炮击,让这不远的防炮洞也震的顶棚噗噗落沙泥,一根枝丫在圆木缝隙间滑了出头,连长的眼神盯着那枝丫发愣。

    持续的炮击,晃荡不停的枝丫,完全不存在诗意,连长心里烦躁的想扯掉,狠狠的折断,丢地上狠狠……狠狠的踩……

    中路连长还是坐着不敢动,怕自己起身会引起连锁反应,会炸营,慢慢的,盯着枝丫的眼睛,瞪的开始泛红……

    还在忍受炮击,硝烟漫过来,与防炮洞里飘浮的尘土,混杂成一种死亡的窒息,恐惧把所有人包围。

    在雾气里副营长摔了进来,万幸的是在炸营前,喊道:“呼呼……没……事,呼……没情……况,呼呼……别……别……动,呼呼……大伙……呼……别动……”

    洞口的士兵把副营长扶起,大声问:“营长,什么情况啦?”

    “呼副……呼的……副……的,喊副……营长……”副营长强大的习惯下还是先这么回应,捂着脑壳大声安抚这里的士兵道:“还在炮……呃……击……阵地上看不清了,别慌……别慌……等炮停……再去一个排……看看情况……”

    副营长,年纪不算大,是老泥鳅,从士兵混上去的。

    士兵都要喊营长,不然就要吃瓜捞,虽然天天嘴上很谦虚,也知道士兵背后的腹议,还是很享受不准备改。

    昨天连夜在阵地后面建起的隐蔽战壕通道和抢建好的防炮洞,副营长还是不安心,不安稳。

    怕炮击时,莫名其妙就埋了,还担心有日军随时冲上来,一种要死也要死个明白的念头,最后是那做长官带来的一点点责任感,副营长勇敢的守在了瞭望点。

    八面玲珑的副营长,有望远镜显摆,也是被派来中路的原因,这点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简陋的瞭望点左右观望,时刻提心吊胆的以为烟雾里会冲出一群日军。

    扬下的沙土,时时,阵阵,不知哪飞来的碎石崩飞了副营长的毛皮军帽,脑袋上马上鼓起一个大包。

    万分的惊惧带眩晕感都成功克服了几分,一个踉跄下还知道拽下望远镜,给瞭望点的警卫员和传令兵,要死也死个明白,是何等的执念。

    不自觉的喃喃:“要死了,要死了……”身体本能的驱使,跑进隐蔽战壕,连滚带爬的窜入防炮洞。

    ……

    两翼隐蔽碉堡,硬壳工事挡不住死亡,没有士兵敢站到射击孔观望,全部蹲地上,抱着脑袋胡喊。

    哭爹喊娘的都算很勇敢,跪了喊菩萨保佑尿透裤子,这时候也没人会笑话。

    “班长……班长……咋办啊……跑吧……救命啊……班长……”十余分钟的炮击已经彻底让士兵崩断了弹簧,逼疯了,魔障了。

    同样蹲着抱头,喃着祖宗保佑的班长,感觉有人喊,头卡齿轮般转一点方向,眼神空洞……迷茫……

    炮声停了……

    不地震了……

    慢慢耳朵可以听到熟悉的嗡嗡声,那讨厌的日军飞机,这段时间老是从这边飞过去,满省城溜达……

    哪怕炮击停了,心里知道敌人应该会上来,身体还是宁愿蹲着抱头,没有一个人肯去射击孔,包括那个平常牛气冲天的班长。

    死就死吧,死了算逑,太折磨人了,碉堡里几个士兵精神垮塌,魔障里做鹌鹑,能舒服一会就活一会,不折腾了,快死掉吧……

    嗡嗡声连着尖啸,尖啸一声又一声……

    飞机的俯冲投弹,前沿这个中路阵地,一翼的碉堡只炸掉隐蔽,幸运又顽强的存在成为目标,一个精确的弧线命中,轰的炸毁,接着又一颗炸弹轰的在硝烟里闪起光亮……

    防炮洞……

    惊魂未定的人群,在庆幸昨晚一晚上的辛苦没有白费。

    中路连长一把扯掉视线里的枝丫,狠狠的惯在地上,踩,一直踩……

    副营长本来准备做伤员,让战地护士包扎下,就让个士兵架自己去远处担架队,伤这么严重,需要去住院。

    眼见那二愣子连长在和一根小枝丫斗气,排长在陪着士兵发抖,暗叹完犊子。

    越是怕死的,在死亡跑不掉的时候,就要做明白鬼,副营长喊到:“这里二排的,所有人跟我上……快,快……起来啊……”

    “平常不是都是能人吗?麻答这个,麻答那个,天王老子都看不上,现在软爬啦……带卵子的跟老子上……没卵子的不来的记下,回头枪毙……”副营长多说话,说话时间在给自己打气,给自己做视死如归的心理建设。

    颤颤巍巍的带个头,在垮塌的隐蔽战壕路线磨蹭,隐蔽战壕都不叫战壕了,不时滑落的沙石都会惊的一群人瞄准。

    “啊……”的一声痛呼,一个士兵的脚掌被修工事的大码钉扎对穿。

    副营长黑着脸回头看了看,对着那捂着脚的士兵就是一枪,骂道:“这玩意能把长筒皮靴扎对穿?哄鬼啊……逃兵枪毙……”

    “跟上我,快点的,别磨蹭……呃……把那死鬼给他记阵亡……下不为例……”

    嘴里喊着赶快的副营长,在前面磨蹭,没有士兵走在前面,让互相乱想不去害怕的副营长冒出一个词,那什么易水寒,真他娘的寒,寒心……

    这段时间长官、大佬们道别都喜欢念叨几句,副营长也感触颇深,到时候万一不行了,就喊那几句,豪气,留个名声也可以有的说道……

    几百米走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完全被摧毁的阵地,如深耕又翻过的地,弹坑密密麻麻,硝烟痕迹,阵地里战壕炸成沟壑,防炮洞都不见了,碉堡已被砸烂。

    一排人扑下沟壑,慌张的摆弄着辽十三,看着不远处桥头集结的日军发愣,寒风吹拂过,一排脑袋,冷汗变成冰滴。

    日军一个小队,在架着机枪,防御阵型,半数士兵在麻袋灌着没冻结的泥沙,叠着防御工事,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后面更多的日本人在修着嫩江桥。

    “打不打……”终于有不怕死的问了很多人想问的问题。

    被彻底无视了,叔能忍婶也不能忍,以后被家乡人说成没卵子的货,一家人还活不活……

    泥人都三分火性,这是看不起谁?

    副营长骂道:“打你妈啊,炮弹没吃够是吧,都不许先开枪……”

    看到日军态势,副营长算看出点门道,灵光的爆表,喊过传令兵,把大众说辞选了好的一套,命令道:“你现在回去汇报,我部阵地受日军炮击,落弹万千,又遭到日军飞机投弹轰炸还有扫射。我军英勇抗击,誓与阵地共存亡,现与……”

    望远镜向前面看了又看接着道:“现在与日军千余人对峙……精忠报国……”

    没词了,想了想,一下发生的事情太多,浆糊了。

    “算了……就去汇报这么多……”

    一个排,顶礼膜拜大神,难怪他是营长,我们是大头兵。

    我们被日军好一通欺负,一个班都埋的不见人影,营长的骚操作,看样子让大伙还有大洋领……

    坦克,太子爷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