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十四年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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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军旗与军旗

    军旗烈烈翻红浪,军号声声穿云霄。

    中方军旗又飘了起来。

    一双胳膊举着短旗杆的军旗,在战壕里又竖立起来。

    滨本大佐的副官鼻子都气歪,命令继续打旗杆、打那碍眼的胳膊,大佐给了副官命令,军令必须完成,副官可不想因为完不成这点小事被同僚嘲笑,受那屈辱那不得切腹谢罪啊,切腹看着就好痛的,有点怕,很怕。

    日军精准射手,刚接令去瞄准,一颗中方阵地飞来的子弹,击中肩膀,穿入肺部,打进身下的地面,精准射手身体震了一下后,生死未知。

    滨本大佐副官,暗叹:该死的流弹,把大日本帝国皇军这么优秀的精准射手误杀,实在是可惜……还好自己就怕这样的意外,还有精准射手可用,呦西。

    见长官向自己看过来,做双保险的日军精准射手,认真瞄准射击,一枪打断了一条胳膊,中方军旗在大幅度摇晃欲坠。

    战壕里举起三只胳膊,五只胳膊,最后四只胳膊和半个脑袋。

    精准射手,拉枪栓子弹上膛,纠结了一下,是继续打胳膊还是该瞄准旗杆?

    一颗子弹突兀击断手臂,散碎骨与肉伴着一些泥沙,糊了一脸,碎骨嵌入脸皮,连带击瞎一只眼,剧烈的疼痛,武士道都不好使,带着扭曲的手臂蜷缩身体,颤抖着嚎叫。

    “神仙啊,啧啧,厉害……道爷你好残忍,我好喜欢……”

    道爷有些脸色发白,对我道:“看清楚那被我打中肩膀的鬼子死了没?不会死了吧?别死啊……”

    我才不在乎那鬼子死活,望远镜顺带又看了看,安慰道:“没死,没死……打的肩膀,怎么会死,刚还看到动了一下,应该是疼晕了,没事,等下鬼子自己人会去救,别担心……”

    我们这里地势偏高一点,斜着向下射击的,结果堪忧啊,就算现在没有马上断气,激烈的战场没任何救治,活不了一会的,流血都能马上流死。

    “……”

    见道爷还是皱眉,我转头去拎捷克式轻机枪,狠狠的道:“真的还没死,不骗你……我现在再给他一梭子,先说好了啊,这人头要全算我的,你先打伤的不算数。”

    一个弹匣20发子弹送给一个鬼子尸体,难得我冒死奋勇的射击,也算全了兄弟情谊。

    “呼呼……打完收工,道爷不用谢。”

    “……”

    日军火力全开,开始冲锋,我们中方军队已经开始玩命的丢手榴弹,这时候双方没人在意弹药消耗。

    太子爷的大檐军帽都被崩飞,缩着身子打的猥琐无比,挡弹钢板怪叫连连,旁边那操作仿日式三八式重机枪机枪手轮过一茬,连带着马克沁重机枪组的都死伤数位。

    这个火力点,被特别针对,激烈到我头都不敢冒一点了。

    鬼子老兵鬼精,时间长了,猜到是我们这里出了个变态射手,专打胳膊手,鬼子步枪兵,得空就顺手给我们来一枪。

    这还是鬼子步枪,大正十一式轻机枪组就更恼火,深仇大恨,一个隐蔽火力点,配两挺重机枪,专门射击轻机枪组,点射、扫射的还算正常,一个居然秀枪法打单发你能信?

    在日军士兵冲锋的时候,一时没有射界的大正十一式轻机枪,抬起枪口就对那万恶的隐蔽火力点突突。

    只有道爷神秘强大的第六感,能跟着时不时抬枪到射击口打一枪,道爷被我喊去打鬼子枪法贼拉准的,以为我是想让他去保护下军旗,道爷就只找对着军旗下手的鬼子招呼,打到后来鬼子回过味,都不搭理中方军旗。

    日军的冲锋也不是盲目的,前面在对射时候,用一个小分队先向前逼近,把中方阵地很多轻机枪火力点情况摸通透,掷弹筒在疯狂发威,先尽量打哑中方火力点,攻击有侧重,激烈的佯攻,让老五团疲于应付,极少的预备队被调了上去。

    李青山的老五团,边防军装备精良,可是人数不占优,不是防守有地利工事,也挡不住这伙饿狼。

    日军一个中队,在中队长大尉官长的带领下,挺着带刺刀的三八步枪,主攻冲锋了,顶着弹雨,快速杀近中方战壕。

    危急,危急……

    危机时刻,李青山倒是松了口气,对攻的伤亡让大团长心碎,牙都要咬碎了,等的就是这时候,军号吹起,发出攻击信号。

    中方迫击炮连,隐蔽在后面憋的火气终于发泄出去,早已设好炸点,接到信号就是急速射。

    迫击炮急速射,炸在日军冲锋队的中段,又开始向前延伸轰炸,日军前部留给阵地守军用手榴弹和排枪招呼,迫击炮的乍然反击很成功,日军的这次进攻彻底失利。

    日军大尉当场被轰上了天,联队参谋长本来看形势一片大好,想跟进混军功,挥舞军刀带兵冲击中方阵地,被中方手榴弹和排枪阻击,后又是迫击炮阻断,进退失据,终被中方士兵一枪打倒,主攻的日军后退了。

    滨本大佐虽失望,可也松了口气,感觉中方潜力尽出,指挥迫击炮冒死去对战,等待炮阵的弹道调整,一举消灭中方可笑的重火力。

    “啊,累死我了……太子爷,鬼子被我打退了……”

    隐蔽处射击口比外面战壕危险多了,刚才去战壕浪了一波,换着位置打了两、三个弹匣,现在不自觉回隐蔽处,感觉回这里心里才安稳。

    “哦……厉害……”

    太子爷看着长虫有点担心,这货还是昏迷的。

    “长虫没事,道爷说死不了……”

    “嗯……迫击炮怎么还在打?不对,不对……这里去个人,快去让迫击炮隐蔽,日军要重炮轰炸了,快,快……”

    “啊?”

    “……”

    “快……快……”

    一个轻伤员冲了出去。

    “是哦,鬼子大炮厉害的……鬼子不会这么快打炮吧,才刚被打退啊……”

    “呵呵……不会?不会你怎么就马上躲进来了?”

    “我?我是进来躲炮的吗?”

    “呵呵,不是吗?”

    “是吗?”

    “……”

    这段时间的经历,也算半个老兵,我说不出个所以然,单纯算老兵趋利避害直觉。

    ……

    太子爷传信,和李青山团长的传令兵,在冲去迫击炮连阵地……

    迫击炮连,在重大战果下没有被冲昏头脑,可是被迫击炮对战打出火气,总感觉抓紧一点时间击败日军迫击炮没问题,还能有时间撤去隐蔽防炮。

    滨本大佐用迫击炮去对战中方迫击炮,迫击炮使用一直不是日军强项,劣势也死战去卖,为重炮的调整抢时间。

    迫击炮连,在下决心隐蔽的时候,日军重炮轰炸呼啸过来了,把连长和迫击炮连埋在炮火里,唯有临近防炮隐蔽处的两门迫击炮被士兵冒死保了下来,连长好胜之心,一点侥幸的疏忽,把自己和迫击炮连葬送。

    那指挥迫击炮的该枪毙,是太子爷在忍耐炮击时想的。

    日军的进攻是连续的,主攻失利被迫撤退到离中国阵地400米到600米的地方修整和寻机会射击,佯攻的退回200米到400米的地方做进攻准备,等待炮击结束。

    滨本大佐不会给中方修整的机会,在滨本大佐眼中,中方军队若鱼游釜中,喘息须臾之间耳。

    日军炮火洗过中方阵地,原来佯攻的那一边为主攻,猪突冲锋,抓住中方避炮的空隙,攻入中方阵地,在战壕里对射、互丢手榴弹、白刃战、肉搏……

    又一面中方军旗在阵地后冲进阵地……

    “八嘎……”

    八嘎啊,滨本大佐痛苦的嚎叫……

    ……

    孤独一掷,就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榔头,那样最后结果会是惨剧。

    滨本大佐把手上能动用的所有兵力压进骰盅。

    老五团的军旗同样被日军炸毁,滨本大佐没来的急高兴,中方阵地再来一面军旗,此刻,滨本大佐也想到自己的联队旗,油然而生大恐怖。

    军旗,又叫战旗,作为一支军队的识别标志,后来成了军队灵魂和精神的象征。

    日军的军旗真正来说是联队旗,日军的联队旗是由天皇亲自授予的,所以显得格外的珍贵,犹如天皇御驾亲征,意义非凡。

    因为旗面不是天皇亲自授予的,所以远不如天皇亲自授予的旗杆、旗冠和流苏珍贵。

    在日军中,有这样的规定,旗子在,联队在,若旗子被缴获,那么联队也将消失,编制撤销不再重建。

    所以日军把联队旗看的格外贵重,都成立了专门的护旗小队或中队来保护旗子,由最优秀的少尉军官任护旗队长。

    中方一支生力军加入战场,残酷的白刃战,肉搏生死。

    这支队伍虽然只有一个营,可战力强悍,武义高强,尤其是这样近身肉搏很有优势。

    中方军队士气大振,来的是熟人,老长官马占山的近卫营,近卫营的来支援,不言而喻。

    马占山满身土灰,腰配双枪,后面跟着提枪的副官张凤岐、卫士长杜海山数人,李青山团长见老长官亲临,大吃一惊:“总指挥,这枪林弹雨的,你怎么可以到这里来。”

    马占山道:“不放心,来一线巡查督战,知道你这里在激战,先过来看看,怎么样?压力大吗?”

    李青山叭的立正,回道:“坚决不给总指挥丢脸!”

    立正是态度,战场不是行军礼的地方,这种小错误不存在。

    马占山问:“少峰,怎的你脸色不对?”李青山,字少峰。

    眼前是强敌日军,脚下是阵亡弟兄,这个时候谁能面色正常?

    可马占山说的脸色不对,却是在这之外。

    马占山看出,李青山眼神里除了激昂、愤怒、苦恼,又有惭愧、悔恨、惶恐。

    “……”

    见李青山不答,马占山知道定有异常,追问:“少峰,我给你的可是老五团,有什么话,可不许瞒着我。”

    李团长身边的连长李瑞福伤痛道:“迫击炮连为扩大战果,未按要求及时隐蔽,被日军重炮轰炸,损失殆尽……”

    马占山惊闻,脸色也不好了,道:“指挥的连长直接枪毙,没有什么纠结的。”

    “那迫击炮连连长已经阵亡……”连长李瑞福只好明说:“刘德胜营长,让团长正法了呀。”

    “啊……”马占山大惊失色道:“刘营长可是你的连襟呀。”

    “妈的,这小子,被日军重炮吓到,躲掩体里不出来。总指挥,这种人是不是该正法?”李青山苦笑。

    “少峰,该这样。以后你家里问罪,我给你顶着,就说是正法是我的命令。”

    正说着,有一伙日军毫不恋战,穿过纷乱的战场,向这边冲来。

    李青山忙说道:“总指挥,快走,鬼子可能发现你的位置。”

    马占山战意高昂,眼睛上红,拔出枪来,道:“来的正好,让我过过枪瘾。”

    李青山动手推开马占山,喊:“凤岐,海山,快把总指挥架走……李瑞福,现在命令你为二营营长,带这里的警卫排顶上去,快,快……”

    李瑞福营长呐喊挥枪,带警卫排对冲过去。

    日军还是注意到了中方指挥位,这时候还有兵力护卫的肯定有高级指挥官,滨本大佐派出了护卫联队部的亲卫中队,向那边死命冲锋过去,准备活抓中方高级指挥官。

    中方不是没注意日军指挥部,可是没有飞机、没有远程火炮,没有战力优势可擒王杀将,完全看着眼馋,无可奈何。

    李瑞福营长带队对冲抵近射击,想引开日军步兵,可是这群日军不管不顾杀穿混乱的战场后,只是一心朝马占山的方向冲锋,目的明确。

    李瑞福脱掉军装上衣,立起身子喊:“一团长,给我打……二团长掩护……”

    日军一听,以为这人也是大官,杀到这里还有七、八十人,端着刺刀,对三十余人的警卫排扑了上去。

    混乱中,五、六个日军将没有长枪的李瑞福营长包围,准备活抓。

    马占山见状,说:“我走,我走……我这是给人家添乱……”

    刚刚上任没几分钟的李瑞福营长,见马占山已经消失身影,最后一颗子弹自杀殉国,跟随的警卫排弟兄无一生还,这支日军精锐被拼杀过半,作战目标消失,几十残兵已无力在中方阵地中心有所作为,开始退却。

    一阵激战,双方损失都很大。

    这时候滨本喜三郎知道害怕了,数次攻击冲不过去,即使攻过这个中方阵地,残损的部队也冲不过中方与外围日军大军对抗的防线,四周还有不少的中方小队在骚扰消耗,压迫日军生存空间。

    滨本大佐不得不向师团发报,请求师团急令外围外围大军火速重点杀穿防线来接应,也请求师团派兵增援。

    日本军人是不会轻易提出增援要求的,师团长多门二郎接到滨本联队长的电报,从头凉到脚跟,知道滨本可能遇到极大的困难,想不到打成了这样,竟然到了要求增援的地步。

    多门马上去参谋标注好的地图上查看,从滨本的来电看,他的联队部已经被包围的没有出路了。

    滨本大佐冲不出包围,说明敌军战斗力极强。

    多门感觉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他可能要以罪人的名义被记入日本历史,多门中将也想到了军旗,滨本第十六联队联队旗。

    日军联队旗,旗面是陆军御国旗,但是旗面并不是由天皇授予。

    旗冠是镀金三面体,十六瓣菊花御纹章,这是日本皇家的象征,由天皇亲自授予。

    旗杆是黑色烤漆旗杆,旗杆由天皇授予。

    御国旗的外围绣着金线,最外围是紫色的流苏,正规联队为紫色流苏,预备联队为红色流苏,在军旗的右下角绣着白布,白布上面绣着联队的番号。

    多门中将发抖了,如果军旗落入黑long江省之手,那确实是可以载入史册的奇耻大辱。

    即使军旗不被中国军队缴获,即使滨本焚烧了军旗,第二师团的一个联队就要从此消失,那也是史无前例的丑事。

    第二十九联队联队长平田幸弘大佐在听闻自己的大队被滨本大佐带去夜袭中方阵地,又被中方包围,除了问候滨本,只能在日出时就用飞机起飞赶回前线的简易机场,再去到前线代替滨本大佐直接指挥滨本大佐第十六联队为主组建的嫩江支队。

    平田幸弘大佐这时候也放下成见,指挥督促进攻,在忙的焦头烂额,接到多门中将的电报,务必尽快把滨本联队部接应出来,保住联队旗,滨本大佐不需要在意,让他去死好了。

    关东军司令本庄繁,昨夜开始急调第十六联队的1个步兵大队和3个炮兵中队增援来嫩江前线,也刚好抵达,第二十九联队联队长平田幸弘大佐信心大增,紧急部署。

    滨本大佐突围无望,弹药消耗无补给,收缩兵力,构筑临时简易阵地,固守待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