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十四年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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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医生师徒

    昂昂溪,清初形成聚落,清代晚期称昂阿奇屯,后音转今名,昂昂溪是蒙古语“狩猎场”之意。居住着汉、满、回、朝鲜、蒙古、达斡尔等多个民族,还有很多老毛子在这里居住。

    修建中东铁路,俄国的工人和技术人员在火车站附近修建大量的办公和居住建筑,时光荏苒,点点滴滴便汇聚成了罗西亚大街。整条街道长1451米、宽18米,形成以昂昂溪火车站为中心功能完善的建筑群,有火车站、俱乐部、教堂、跑马场、医院以及108栋俄式民居,在罗西亚大街两侧错落有致、风格独特。

    战地医院设置在昂昂溪的最大原因,就是这里有大量俄国人,此俄国人可不是在哈尔滨避难的白俄,日军是不会招惹苏联的,深怕苏联找理由横插一脚,飞机飞过都不带盘旋一圈的。

    战地医院征用了几个大院套,识趣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不舍的家当毁坏不少,老毛子的小医院征用不了,你这治下之民觉悟太低,必须修理。贺福泉院长得知后大骂,丘八做事就是粗暴,暂时忘了自己也是军职,遣人去补偿一二,这事才算完。

    昂昂溪的大院套和常见的不同,习惯的围墙还是两米多高,少了围墙四个角上的小炮楼,这地方用不到,没有胡子来砸窑。

    赶车大哥送过几趟伤员,识途不费事。大院套,院门大开,高门槛早已取下方便骡马车进出,进门口向里面,东西厢房和宽大的正房都是一水青砖大瓦房,豪气的白灰沟砖缝煞是美观。房间护士大姐进出忙碌,有的房间听鬼哭狼嚎,不知是手术还是换药,怼天怼地怼空气,连医护祖宗十八代都不够遭殃,这时候就是最泼辣的护士大姐也没等下多扎一针的心境。

    我问那些步履匆匆没用,现在进这里的都在找医生,开始时候拔枪威胁的常见,现在院门派警卫下武器,我们是胳膊有红十字袖标通行才没有阻拦,护士大姐见我有红十字袖标,虽没个准话,最少没挨骂。

    我在拔枪和踢门找人选择之间,最后在院里大喊:“雅文医生……雅文医生,太子爷受伤啦……雅文医生,太子爷受伤啦……雅文医生……”我大喊大叫丝毫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怒目而视的只当空气,只要缺腿的不拿拐杖打我,我压在枪盒扣的手就不动。

    关闭的正房门开,布帘子后面有护士探个头查看,在我感觉里雅文医生应该就在那里,我跑过去,不理护士的阻拦,撞了进去。映入眼帘刺目闭眼,里面多个大灯泡,亮如白昼,雅文医生和几位护士在手术。

    医生见我进来,又低头手上加紧忙碌器械手术,焦急的大声道:“等两分钟,两分钟就好,别过来……去把太子爷抬进来……”

    身形声音是雅文医生,确认过眼神,心绪大定,我忙去招呼道爷他们把太子爷送手术间。护士拿过来一个担架,我们几个戴红十字袖标的,只有道爷是有用的,护士疑惑我们这些医护兵,连怎么把伤员正确安置到担架都不会,感觉是一群怕死走后门的。

    雅文医生把伤员肚子里肠子改切的切掉、该缝的缝好,现在扫尾再冲洗一遍后,没时间再管了,吩咐赶鸭子上架做助手的护士道:“我有急事,后面你来缝合,包扎好送走。”

    “我缝?”

    雅文语气肯定道:“你缝,我没时间。”转身下台,清理掉手套、手术服,吩咐护士拿一套消毒好的过来穿戴,见助手护士在那纠结比划,迟迟不敢下手缝合,“缝衣服会吗?”

    “会啊,我手巧的很。”

    “就那样分层缝合,你看那么多次该会了,随便缝,只要不漏肠子就行,难道还要你缝朵花啊。”

    “好……”助手护士颤颤巍巍对着伤员肚子上剌开的大口子下手,有枪创的部分医生做过修剪,不规则的缝合难为的护士想哭。

    我们来不及寒暄,雅文医生听道爷描述太子爷情况,边忙着检查,伤情不算重才松了口气,这时候雅文医生徒弟史全胜闻声也跑了过来,医生顺嘴问了一声:“忙完啦?”问的史全胜噤声不语,这怎么回师傅问话,总不能说,伤员腿是锯下来啦,然后呢?护士在缝?护士会使咬骨钳?会修整创口?会拉皮瓣缝合吗?没法回答。

    雅文医生师徒一个德性,手术床上的伤员,刚有点醒麻,隐约听到医生让护士象缝衣服一样随便造,只要不漏肠子就好,感觉自己还不如直接牺牲更痛快,没有了庆幸,改埋怨鬼子不给力,医生开膛破肚,剌个大口子都懒得缝,这是没救了,头一歪,吓晕过去。雅文医生看太子爷也不在乎这一下,助手护士憋得满脸通红实在看不过眼,接过持针器和血管钳,三两下完工,没等彻底忙完,让把伤员抬下地去包扎,手术台消毒做准备。

    护士见又是换手术套装,又是正规消毒手术台做前期准备的,知道是特例,手脚加快。现在医生护士不是血糊一身,一天都不带换装的,没有那条件,没有那些医疗物资。

    雅文医生见史全胜在努力表现,这就怒了,吼道:“碘酒消毒两遍就够了,浪费酒精脱碘干什么,快点包扎。等下你来做助手,快点,别浪费时间。”

    抬动闹醒的伤员,感觉还有人在自己身上折腾,庆幸不是落土为安,清醒点过来又听到医生,这别浪费,那别浪费的,彻底绝望了,不是说运气好只要进了这位医生的手术间,戴眼睛的活菩萨一般就能救活吗?再一次晕死过去前想着,看样子我属于不是那个一般的,祖宗过份了啊,拉夸不保佑,家里日日供奉白瞎了。

    拆绷带,清洗、消毒,把出血点血管钳夹住结扎,继续清洗、消毒,没用麻药,这年月的麻药影响很大,这伤太子爷扛得住。痛醒过来的太子爷让道爷制住,清楚现状后吸着凉气,疼的把手术台抓得嘎嘎怪响。医生师徒吃奶的本领都使了出来,仔细再仔细,力求拆线后美观一点,力求减少感染概率,天气寒冷也帮了大忙。

    我看的不落忍,轻声嘱咐着:“医生,你轻点,轻点……那个谁,小徒弟,别毛手毛脚的,手别乱抖啊,搞痛了我兄弟,小心我揍你……”我这有史以来最差的患者家属,开历史先河,罪过大了去了。

    雅文医生火了,血管钳差点杵我脸上,指向门口,瞪着熬红的兔子眼,淡淡一声:“滚……”

    “……好,好……这就滚……”哪怕医生也是你兄弟,还是该有点敬畏之心,不怕手术少缝一两针的那就百无禁忌。

    “老道留下帮忙,其余的都滚出去。有我在这还能有啥问题,一副死了爹妈的衰样,老子看的来气,快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