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石皱了皱眉头，看了看两边。又问道：“那当时都有谁在场？”

    几人先是异口同声的说道：“我在场！”，然后凌曙补充了句:“不过当时我在靠外面点，具体点的要问他。”说完，他就指了指罗龙。

    程石低头沉思了半响，又转头低声问了下还红着眼眶的余袅渺，“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在得知余袅渺还未成年后，程石就和陈柒星带着罗龙先到笔录室，单独询问他具体情况。

    罗龙进门，先是环顾了下房间，看到墙角的监控探头后，才稍稍收敛了一点四处打量的眼神。

    程石坐到电脑前，在桌上不紧不慢的敲打着手指，眯着眼盯着罗龙。从刚刚短短的接触过程中，程石就注意到罗龙的动作有些不同寻常，这是一个老刑侦的直觉。

    房间里除了主机风扇的呼呼声，就再没其他声响。程石边敲着手指，边打量着罗龙，在看到罗龙手上的小动作后，程石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程石清了下嗓子，开口说道：“说下情况吧，你既然离得近，想必看到的多一点，是吧？”

    罗龙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说道：“警官，不好意思啊，刚喝了酒，人还有点懵，您刚刚是问什么？”

    程石重复了遍问题，“警官，我们是吃完饭后准备去后面唱个歌，那边那人就蹦出来，非说什么我们把他女儿撞到了，那我们肯定没有啊，我们就跟他理论，然后那人吵不过我们，就要冲过来打我，我那朋友看到，就上来护着我，然后就打了起来。”

    程石示意陈柒星把内容都如实记录下来，又问道：“具体点，对方打了你什么部位，有没有用什么东西打你，打了几下。你和你朋友有没有还手，是怎么还手的？”

    罗龙抬头装作思考的样子，在脑海里飞快的核查自己准备好的说辞，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他是想打我头，然后被外面的那个我朋友制止了，然后那人又从店里找了根铁条还是啥的金属物想砸我，然后我躲开了，再就是我去医院的那个朋友和我就上去想把铁条夺过来，中间好像有不小心碰到他。”

    程石听到这，没立即指出罗龙话里的矛盾，示意他接着说。

    罗龙摸了摸后脑勺，说道：“然后我就和他互相抓头发，扯衣服，后面就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互相拉扯。我知道不该打架，但是当时看他拿个东西朝我挥过来，我心里怕啊，拿个铁东西砸过来，我脑袋还不得开花，所以就想着先把他制服，我就是扯他衣服和头发，我可没打人啊！”

    程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对方是怎么受伤的，你朋友是怎么受伤的？”

    罗龙一拍大腿，说道：“哎呀，我那朋友喝的比我多，人都是糊的，他看我和对方滚在一起，就想着过来把我们分开，您也知道，喝醉了动作可能就收不住，所以劝架过程中，碰到对方，他就流了点血。后面对方回店里，我朋友怕他又拿什么东西出来打我们，就想着先把那人制住，在店里两人就推搡了几下。”

    程石眉头又簇成一团，“推搡？”

    “对啊，说来也是巧，我那朋友喝醉了，被对方猛地一推，大概是推到肚子那块，吃的东西就都吐了出来。这地上有了东西，他们一踩就都滑到了，大概是滑到的时候碰到了什么东西，两人就受伤了。”

    陈柒星停下了打字，有些狐疑地看着罗龙，程石发现他的动作，给他了个眼神，示意别轻举妄动。

    罗龙把两人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装作委屈的说道：“警官，您们别不信啊，事情它就是这么巧啊，不都说现实比小说更魔幻嘛！”

    ......

    罗龙签字，捺印后，程石又把凌曙叫过来，但是凌曙当时离得没那么近，能提供的有效内容没那么多。

    一个是很明显的在隐瞒，一个是没什么有效内容，单靠罗龙这边，肯定是问不出什么，而余袅渺那边，只有她一个，还是个未成年人，根据余袅渺描述的伤情，余春风那边估计够得上轻伤标准了。按照刑事诉讼法规定，未成年人询问应该有法定代理人在场见证，笔录肯定一时是没办法问的，现在无疑是陷入了僵局。

    程石叮嘱陈柒星在调解室看好双方，避免冲突后，就上楼和领导汇报情况去了。

    过了会，程石就带着个提包下到一楼，他身后还跟着李为，吴成几人，他对陈柒星解释道：“我让李为他们去趟现场，看看周围监控，王商就留在这盯着他们，你和我去趟医院，在那边给他们做笔录，那个小姑娘可以先回去，留个电话，后面有事再叫她过来。”

    但是余袅渺在知道程石两人要去医院后，就非想跟着一起去，程石只能无奈的同意。

    市立第一医院急诊大楼一楼留观室内，刘箐握着余春风的手，看着自己老公有些晦暗的神色，很是心疼。“老余，别太紧张，你就是在地上坐久了，气血不循环，都是小问题，等会儿检查结果出来你就知道了。”

    余春风紧了紧刘箐的手，虽然光滑不再，可却依旧温暖。他勉强对刘箐笑了笑，他尽可能的避免自己往那方面去想，可是“瘫痪”这两个字始终在眼前若隐若现。

    另一边，李国军病床前就不是那幅温馨的画面。白依流在通知李国军妻子时，背景音里是不断的麻将碰撞声，“知道了，一会儿来...”

    白依流无奈地对李国军笑了下，“老李啊，以后少喝点酒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酒量！”

    李国军也是哭笑回应，“这真是长了个记性，诶，我检查结果出来没，在这待着多少有点不适。”

    白依流看了看护士站方向，“没呢，我刚去问了的，安心休息吧！”

    程石三人停好车，就提着东西往急诊科走，刚走到门口，就碰到护士再喊：“余春风家属在不在？余春风家属在不在？”

    余袅渺跑去拿过诊断结果，看了眼就楞在那了，陈柒星跟过去看了眼，只见最底下一行字写道：“疑似创伤性脊髓缺血损伤，需进一步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