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别去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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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云翼的意图

    “你、你怎么做到的……”

    呆立半晌后,云黛眉如玉般的脸颊上倏而飞起一抹嫣红,显得妩媚异常。

    颜子壹却喜形于色,一桩大事终于尘埃落定,他心里舒坦得长出一口气。

    外面的侍女没得到回应,只能继续候在外面等待着。

    殿内也安静异常,只传来皇后略显急促的呼吸。

    “我就写了个圣旨而已,其它什么也没做啊。”

    颜子壹心情大好,看着皇后激动得酥胸起伏不定,忍不住嬉皮笑脸。

    云黛眉却在此时歪了歪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红晕略微退去,声音也恢复了自信和从容:“那谢简当真一句话没说?”

    “确实没说,放了人就走了。”侍女连忙回答。

    云黛眉脸上又浮起笑容,摇头轻视道:“看来那谢简也是庸才一个,根本没意识到圣旨里面有能为他所用的东西。”

    “至于刚才本宫所策略,虽然暂时用不上了,”她瞪着颜子壹,后者被迫赶紧严肃起来,“但足以让陛下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今后若再遭遇相同的境况也能引以为鉴。”

    颜子壹缩缩脖子,有点难受。

    明明事情都解决了,咋还要教训人呢?

    哪知,皇后话音甫落,外面的侍女又高声道:“啊,婢子该死,那谢简走之前确实没再说任何话,但在虎公公念完旨意后,他反复质问了一句:圣旨怎么可能这么写。”

    一息时间后,云黛眉的笑容僵在脸上,红晕也僵在脸上。

    结合皇后先前给他的分析,颜子壹也听懂了侍女所说的意思:

    人家谢简岂止意识到圣旨可能有破绽,还为这个本该有的破绽却无故消失了而心态崩塌。

    “吭哧……”

    颜子壹忍不住笑出声,但在看到皇后想要刀人的眼神后立即憋了回去。

    “说完了就退下!以后再这么一件小事都支支吾吾说不清,本宫就再送你去大长秋那里好好磨炼磨炼!”

    云黛眉恼羞成怒,逮着外面的侍女一顿输出。

    颜子壹欣赏着皇后的神情,估计她也训斥不出什么了,顿觉食指大动,端起碗来准备干饭。

    云黛眉自己生了会儿闷气,见颜子壹越吃越开心,犹豫着开口:“那圣旨……能念给我听听么?”

    “没什么好听的,我就改了四个字而已。”

    颜子壹嘴里包着饭菜,吐字不清。

    但他很快又注意到皇后那藏不住的眼神,吓得赶紧咽下食物,收回了前面那句话。

    ……

    内城,谢府。

    正堂之上,谢家家主谢君绰端坐太师椅中,品着一盏香茗。

    其右手边,一个外貌与之有七分相似的威严老者却在闭目养神,同时听着从铜驼街归来的谢简述说押送曹元诏一事经过。

    其名为谢君行,乃谢君绰之弟,官居中书令之职,为中书省的实际掌舵人。

    加上谢君绰位居三公之一的司空,在尚书省中一言九鼎,兄弟二人合起力来权倾朝野。谢氏高门之盛,可见一斑。

    白虎幡出现时,谢君行尚未散值回府,也并未在那玄意楼,因而对此事只了解些片段。

    谢简说完经过后,便垂手静立一旁。

    “白虎幡,白虎幡……数百年未曾现世过的镇国之器啊。陛下真是大手笔。”谢君行缓缓睁开眼。

    “嘿,你也以为是那张破幡发的威?”谢君绰突然笑道。

    谢君行微一皱眉,向兄长投去询问的目光。

    后者却对谢简道:“简儿,给你二大爷好好说说当时的感受。”

    谢简遵命道:“孩儿看见白虎幡时,虽然惊慌但并无多少恐惧,因为那东西对我谢家来说算不上什么。可真正令孩儿胆寒的,是天威……”

    “天威?”

    谢君行恍然,当时确实雷电交加、大雨滂沱,是渐漮阴沉了两月有余后,第一次出现这等天象。

    虽然谈不上前所未见,但也足以令常人失色。

    “孩儿只觉得,那白虎幡的震慑、那诏书里的意志,都像有赫赫天威扶持在后。或者说,就是它们本身引动了天象异变……

    “那数息的时间里,孩儿身体和脑海都像不受自己控制,无法做出任何抗拒,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肆虐,那就是……臣服……”

    似乎那是极为痛苦和难以启齿的经历,谢简咬牙切齿才强逼着自己叙述出来。

    堂上陷入死寂。

    身为中书令的谢君行也似对谢简叙述的东西没什么概念,只是喃喃自语:“这与我士脉高品的能力,颇为相似啊……”

    “呵,什么士脉。二弟难道忘了,八脉之外还有一脉,天生便凌驾诸脉之上。”谢君绰言语幽幽。

    “腾”的一下,谢君行从椅子上站起,紧盯其兄:“不可能!自南渡以来,他道统失尽,如何能够重回帝——”

    谢君绰在这时打断道:“简儿,你先退下吧。此事非你之过,即便换作谢氏一门最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恐怕也未必有你做的好。

    “至于凤仪宫来的那人,你安排礼送回去吧。”

    谢简肃然领命,退出正堂。

    待他身影彻底消失后,谢君行踏前几步低声道:“这是你的猜测?”

    谢君绰:“是王祷说的,那老家伙活了一百多岁,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帝脉会拥有这般能力。能在帝脉一途登堂入室的大罗皇帝,怕是和那白虎幡一样,数百年不曾见过了。”

    “所以这天象,是帝脉能力引动的?”

    “极有可能。”谢君绰抿口茶。

    堂上传来谢君行来回踱步的声音,他眉头紧锁不展,似在思索着什么紧要之事。

    “这是大事,更是变局……大哥,王氏那边怎么说?”

    谢君绰放下茶杯,眯起眼睛:“你知道沐绘卿为何突然要上京城来了么?咱们可能得考虑换个盟友,也换个敌人了。”

    ……

    “所以,你只是把钦此改成了什么……此致敬礼?”云黛眉有些无语。

    不过想想也说得通。

    她作为皇后夺权以来,为巩固权威沿用了皇帝诏书那一套,朝野上下都心知肚明所谓圣旨不过是皇后自己的意思,甚至能对皇帝自己使用。

    若诏书里带有皇后烙印的东西丝毫不做改变,谢简便能一口咬死是皇后僭越动用白虎幡,此有违祖制的罪名也够其喝一壶的了。

    岂料什么都加以考虑了,唯独没想到当朝天子突然搞出个“此致敬礼”来。

    谢简就算脸皮再厚,也不能指着那四个字硬说是皇后所写,这个谋划自然就胎死腹中。

    颜子壹敷衍点头。

    他已经前后念了好几遍,皇后才最终相信。

    “所以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云黛眉求知欲很强。

    “呃,没啥意思,你就当跟钦此一样就行。”

    云黛眉闻言脸上重新罩上寒霜,冷哼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便算告一段落。曹元诏你已救下,那虎贲中郎将自然归属于他。

    “而秣陵侯有功于陛下,又被迫让出这个职位,那么陛下应当不会反对本宫重新敕封其为护军将军,掌管右羽林卫吧?”

    “唔,羽林卫是干嘛的?”颜子壹不小心暴露了他对这个世界认知的匮乏。

    云黛眉嘴角挑起:“羽林卫负责皇城的安全和渐漮的防御,是京城规模最大的军队。陛下连这都不知道了?”

    京、京城禁卫军?

    “啪嗒”一声,颜子壹手中的筷子掉落:

    好家伙,云翼你这厮搁这儿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