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风云变色(二)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是呆住的。
直到那颗全垒打球失去光芒落下,打在左外野最上层的石像身上,瞬间将该石像击倒,引发骨牌效应,左外野的石像开始一个接着一个被撞倒,被撞碎。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
一时之间,整个左外野看台上,犹如发生了土石流,山崩地裂,尘土飞扬。
一阵冷风,从左外野往内野吹来。
沙子穿越了捕手面罩的缝隙,飞进辛蒂的眼睛里。
“好痛。”辛蒂脱下捕手面罩,伸手揉了揉眼睛。她愕然地抬起头,往上一看,只见湛蓝的天空里,漫天狂沙,观众石像破碎后的细沙碎土,被这阵冷风吹进了场内,一路从外野,飘到了内野。
洒落在“凯特皇城军”众人的身上。
碎土,还在飘着。
冷风里,碎土难闻的气味,开始刺激着辛蒂的鼻腔。
她宛如一座美丽的玉凋,就算那些碎土细沙已将她的身体佈上了一层灰,她还是一动也不动,呆望着像是发生过严重土石流的左外野看台。
直到在漫天狂沙里,寇比能踏着悠闲的步伐,在她面前踩过本垒板。
踏上本垒板的那一刹那,寇比能像傲慢地轻轻拍落金色鱼鳞铠甲上的灰尘,像在赶走恼人的小虫子。
接着,他张开血盆大口,对辛蒂再次说了那句话。
“朕说过,在这个打席里,你不会接到球。”
那犹如金色王冠的大香菰底下,寇比能.日磾两眼亮得犹如两盏灯笼,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君临天下的霸王气势,威风凛凛,霸气逼人,彷彿在向世人宣告着,君无戏言,朕一开口,承诺必果。
中外野的计分看板上,比数瞬间更动,十比七,这是一隻带着两分打点的全垒打。
随后,这位身高超过两百公分的墨绿色巨汉,缓缓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冷眼横扫了全场观众。
没有一个人敢与他的杀气腾腾的双眼对焦。
“啪!”
寇比能手一扬,与在本垒旁恭候他归来的铁面君击掌,声音清脆且响亮,宛若一条舞动的金鞭,狠狠地抽在全场所有人的心头上。
也狠狠地抽打在辛蒂的心头上。
辛蒂察觉到,自己的身子正在发抖。
好痛。
那不是因为左手的骨折而所引起的疼痛,那是灵魂深处有一部分,正在被寇比能猛力地撕裂着。
碎沙,无情地洒落在她的身上,她淨白的鹅蛋脸,已灰头土脸。
“辛蒂,你该保护的不是姊姊,而是他们。”
望着左外野看台上,那一整片倾倒损毁的石像,失去生命的观众们,头颅与断肢堆积如山,“凯特女王”多莉.诺克拉提斯.芮拉修长的白皙面孔,彷彿是又浮现在辛蒂的眼前。
“没有百姓,就没有我们王族。”
结果,我没有保护住这些百姓——
带着尊贵王冠的姊姊,面孔上尽是一片哀伤的神色。
像是在责备辛蒂,为什麽还是让左外野看台沦为人间炼狱?
喉头一阵哽咽,呼吸道好痛——
复盖在身上的尘土,宛若在嘲讽着辛蒂的无能为力。
接球无能为力。
打击无能为力。
关键时刻,被称为“西疆战神”的她,在攻守两端,却完全没有任何建树。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们惨死在寇比能的黑色巨棒底下。
泪水,终于悄悄地流了下来。
“我真没用……”
因为辛蒂终于发现,在这场棒球战争里,身为“凯特皇城军”主帅的她,根本对一切都无能为力,一点用处也没有。要不是有从天而降的“棒球之神”张英翔,她丝毫没有一丁点能阻止战况改变的可能性。
可是,刚才张英翔却被寇比能击出全垒打了。
辛蒂朝投手丘上的张英翔一望,却见他正转过身去,在漫天风沙里,惊愕地看着像被土石流袭击过的左外野看台。
“不行,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辛蒂急忙用手擦了擦泪水,向石头人主审叫了个暂停,走向投手丘,“我必须赶快安抚投手的情绪。”
“打我一下。”这是张英翔见辛蒂走近后的第一句话,英挺的国字脸,又是惊魂未定,又是茫然失措。
“啪!”
辛蒂依言打了张英翔一个耳光。
“靠!好痛!你干麽打那麽大力?”张英翔痛得摀着脸颊叫道。
“是你叫本帅打的啊。”辛蒂无辜地说。
张英翔揉了揉眼睛,抬头望向变成颓垣废址的左外野,颤声喃喃道:“原来我不是在做梦,刚刚那隻全垒打,真的把左外野看台所有人都石化了,这一切都不是幻觉,那隻全垒打,真的把所有人变成石像了,辛蒂,我该怎麽办……?”
“刚刚你投出来的那球是怎麽回事?”辛蒂在他的身旁问道。她有发现,刚刚那一球,球速只有一百四十五公里,与张英翔先前动辄一百八十公里的球速相比,落差极大。
张英翔不说话了。
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辛蒂,他是刻意想降低球速,想让寇比能击中球,使辛蒂不用再接球,然后拼守备。
投捕两人无言地对望着。
而张英翔再次开口时,却说了一个让辛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的问题。
“辛蒂,这里到底是哪里啊?我到底在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