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侧的布朗宁·乔伊斯开口了，他说道：“我们小队的三个人，正是抱着类似的想法走到一起的志同者。”

    “徐无望，你也和我们一样志同道合吗？”

    徐无望点头，糟糕吊诡的臆想难得出现了美景，他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我果然没看错人，再一次欢迎你加入我们，徐无望。”布朗宁·乔伊斯向他伸出了手。

    将手在衣角便擦拭几下，徐无望抬起胳膊，对着布朗宁·乔伊斯的手握了上去。

    在两只手触碰的顷刻间，一道陌生的嗓音在身前响起。

    “你好啊，无秽之人，方医生应该已经和你提过我了吧？”看起来年龄不超过三十岁的青年人握住徐无望的手，他开玩笑似的甩了几下，道：“初次见面，我是禄存组副组长陈满离。”

    不是布朗宁·乔伊斯，而是背后长着血肉断翅、膝盖宛如人类脊柱的陈满离。

    徐无望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经历数次现实与梦境的切换后，现在的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无缝衔接的变幻。

    于是，徐无望立即回应道：“方医生和我介绍过你了，诡具的事情都由你负责对吗？”

    “是，我这次过来已经把挑好的诡具带在身上了，待会你登记一下身份信息，再做一个测试。”陈满离懒散的伸展着四肢，“测试没有问题的话，这件【众生】诡具就托付给你了。”

    众生？

    是为了众生的意思吗？

    徐无望想了一下，却无法从名字上猜出这个诡具的能力是什么。

    带着困惑，徐无望在陈满离递来的文件上写下名字。

    旋即，陈满离将文件收起，转身从放在地上的漆黑麻袋中取出一柄剑和一块测秽石。

    “你试试一手握住这把剑的剑柄，另一只手捏紧测秽石。”

    徐无望闻言照做，当他握上剑柄时才发现，这把剑居然没有剑格。

    剑身和剑柄间没有护手，这是一把无格剑。

    “无秽之人配无格之剑，听起来就像是一段传说故事的开场白啊。”陈满离调笑着，“拔剑吧，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会被秽影响。”

    将剑鞘置于地上，徐无望握着剑柄的手猛然发力。

    一道寒芒闪耀，出鞘的无格剑奏响狰狞，冷峻的气势在空气中逸散，磅礴的威压令人心悸。

    徐无望的视线停留在剑身上，目睹的画面让他一时凝语无言。

    只因这把剑，不仅是一把无格剑，还是一把断剑。

    如果以剑鞘的大小来衡量剑应有的长度，那么这柄断剑的剑身至少折损了一半。

    并且，只剩一半的剑身上充满了裂痕，支离破碎的罅隙仿若雪上加霜，让本就缺损的断剑更加破败。

    徐无望的表情有些精彩。

    碎裂成如此模板的残废品，还能称得上剑吗？

    一没剑格二没剑锋，甚至就连剑身都是一个个拼接起来的碎片。

    用这柄剑战斗，真的能杀敌和自卫吗？

    徐无望觉得，这把剑不应该叫【众生】，而是应该叫【善良之剑】。

    “这件诡具……”斟酌了一下用词，徐无望开口道：“嗯，有一种一言难尽的美。”

    “别看它破烂不堪，这把剑可是我们禄存组和巨门组费尽心血研究的世上首个人造诡具，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试验品，但只要收集足够多的实验数据，我们未必不能实现诡具的流水线生产。”

    陈满离满怀期待的说道。

    徐无望的眼神微微闪烁，他记得很清楚，王方彪说过，大部分的诡具都是从曾经侵略地球的异世界恶魔身上获得的，其他的诡具则是慈善会从收容的诡异体内窃取而来。

    “——要是我们人类能做到人工制造诡具，那么这些该死的诡异早就被我们杀完了。”

    王方彪曾经提到过这么一句话，而不难听出，在王方彪的认知中，人为制作诡具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然而，此时此刻，地球上的第一件人造诡具就这么被徐无望握在手中，那个王方彪口中只能想象的未来已经正式到来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徐无望想将这件事告诉王方彪。

    因为当时王方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仿佛一个对生日礼物翘首以盼的小男孩。

    不过，由于没有王方彪的联系方式，这个想法自然也就只能日后再议。

    ‘等下次碰到彪叔的时候再告诉他吧，反正现在大家都是同事，总会碰面的。’徐无望小心翼翼的高举众生剑，如此暗想着。

    众生剑的剑身遍布着不规则的裂纹，徐无望连发力挥一下剑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动作一大，这把脆弱的剑就会分崩离析。

    换做别的剑就算了，偏偏这把剑是世界上仅此唯一的人造诡具，光是握在手里，徐无望就感觉象征着人类未来的压力，正劈头盖脸地袭来。

    “这把剑给我用真的没问题吗？”徐无望不自信的说道：“我一没有练习过剑术，二还只是慈善会的新人，既然是史上第一件人造诡具这等重要的试验品，那么交给更靠谱的人使用才合理吧？”

    陈满离一直在盯着徐无望攥着测秽石的左手，听见后者的疑问，他移开视线，用轻佻的语气说道：“本来我也多多少少对组长的决定有疑虑，但现在的话……我认为这把剑交给你的选择很合理。”

    “不，我觉得一点都不合理。”徐无望反驳道。

    陈满离漫不经心的甩甩头，道：“一把剑再好，不能出鞘的话也只不过是破铜烂铁，众生剑是我们研制的第一件人造诡具，虽然它的能力的确超凡脱俗，也克服了使用诡具需要支付代价的难题，但……”

    微微一顿，陈满离伸出双手，先是取走了徐无望左手中毫无反应的测秽石。

    棱形的测秽石被陈满离触碰到了瞬间，就散发出了祥和神圣的金色光晕。

    “看到这团邪恶不详的污秽之气了吗？”陈满离指着测秽石，“黑气越深邃浓厚，就说明缠绕在身上的秽越多。”

    一边说着，陈满离一边从徐无望手中拿过众生剑。

    下一瞬，陈满离掌中的测秽石上，萦绕的圣光绽放出强盛光芒，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壮大。

    并且，在徐无望的眼中，陈满离畸变的脊柱状双腿正在逐渐恢复正常。

    旋即，陈满离将众生剑插入剑鞘之中，等到那破败断裂的剑身彻底归于鞘内时，他手中的测秽石才不再继续闪耀庄严圣洁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