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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这杯酒,我替他喝

    抬起头,徐无望看向来者。

    走来的是一名全身上下超过一半装配义体的壮硕大汉,从他手中盛满酒水的啤酒杯来看,恐怕是一名酒量惊人的老酒鬼。

    不是吧,还要喝吗……

    徐无望的大脑中仿佛有一个施工队在全面开工,钢筋在拉拔、红砖被砸碎,震耳欲聋的巨响徘徊相融,拖拉机轰鸣着推进,将脑髓顶入急速翻滚的洗衣机,宛如黑洞般的漩涡把他的脑浆摇匀,再将刺痛和晕眩当成水泥灌注而入,最终形成了令人生不如死的剧痛。

    ……这到底是什么酒,后劲怎么这么大?

    徐无望伸手想拿起酒瓶翻看一下,但头痛欲裂的大脑早已失去了正常运转的能力,在他的视线中,三个酒瓶正扭曲重叠着。

    “喂,新人,这就不行了?”雪莱·塞西尔活动着自己的金属义手,开口道:“反正醉都醉了,干脆就和我再喝一口呗,来,我先干为敬,你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将啤酒杯中的烈酒吞入口中,雪莱·塞西尔挑衅的目光注视着徐无望。

    威廉·菲德尔斯皱起眉,正准备出声呵斥雪莱·塞西尔。

    然而,在他开口前,一道倩影拦在了徐无望和雪莱·塞西尔的中间。

    “这杯酒,我替他喝。”一直蹲在角落沉默无言,和酒吧内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帕媞娅站了出来。

    “你?”雪莱·塞西尔垂下头,不屑的俯瞰着矮了他一个脑袋的帕媞娅。

    帕媞娅藏在身后的拳头攥紧,因恐惧和不安而颤抖着。

    不过,即使如此,帕媞娅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她的心此时五味杂陈,有恐慌、有迷茫、有无助、也有失去至亲之人的剧痛。

    她不知道父亲所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变成那副让她无比陌生的模样,更不知道为什么军贸集团盯上了她的家族。

    一桩桩糟心事缠绕而来,困扰她,逼迫她,吞噬她,让帕媞娅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她才会一直蹲坐在角落,万念俱灰,丝毫没有加入今晚的夜场狂欢。

    众人的热闹与她毫无关联,或许只有死亡才是她唯一的归宿。

    但,在死之前,帕媞娅还有一件事要完成。

    那就是——

    徐无望是她的救命恩人,而她还没能成功回报徐无望的恩情。

    于是,当看到徐无望已经连酒杯都握不住了,却还有人故意来挑衅时,帕媞娅不假思索的挡在他面前。

    哪怕身前绝非善类的巨汉让她惶恐不安,哪怕大脑中混乱的思绪和窒息般的痛苦在肆意横行,她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恩人陷入困境,用坚定不移的动作和目光表明自己态度。

    威廉·菲德尔斯盯着帕媞娅的侧脸看了一会,在读懂帕媞娅此刻的决意后,他收起视线,放弃了替徐无望出头的打算,并抬手拦下了摩拳擦掌的潘西·卡玛两人。

    “让帕媞娅来解决吧,对现在的她而言,如果不找到一件能够实现自身价值、并值得她坚持的事情,她只会活的生不如死,甚至放弃生命……虽然这种现象在无暮城里随处可见就是了。”

    听完威廉·菲德尔斯的解释,潘西·卡玛虽然心里不爽,但也默默停下了动作,“……雪莱·塞西尔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就凭帕媞娅,能挡住他吗?”

    雪莱·塞西尔,在佣兵界被人称为【暴虐霸主】,做人行事喜怒无常,是出了名的霸道和残暴,他曾经在一次委托任务中被雇主背叛,被卷入两大黑手党之间的争端,小队成员全军覆没。

    唯有雪莱·塞西尔在身中数枪、左臂折断、一只眼睛被弄瞎的情况下,凭借手中的巨斧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靠着自己的双腿一路杀到雇主面前,让其为背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随后再一步一步走到义体医生的面前说自己需要急救。

    在那一夜后,雪莱·塞西尔一举出名,成为了佣兵界中赫赫有名的强者。

    而因为身体遭受重创,雪莱·塞西尔不得不用大量义体更换肉身,全身上下的义体改造程度高达60%。

    义体的改造率越高,或者植入体的能力越强,对精神的侵蚀也就越严重,雪莱·塞西尔的性情也因此逐渐产生了变化。

    他变得越来越暴躁和凶残,做事也愈发反复不定,再加上挥舞大斧时的狂野姿态,所以获得了【暴虐霸主】的称号,并且在目前还活着的佣兵中被一致认为是最有可能变成赛博疯子的将死之人。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狠茬子,找上了徐无望的麻烦。

    没有人回答潘西·卡玛的嘟囔,吧台前只剩下帕媞娅和雪莱·塞西尔无言的对峙着。

    雪莱·塞西尔没有收敛自身的血腥杀气,但帕媞娅却一步不退,这份胆量让前者产生了几分兴趣。

    “有点意思。”雪莱·塞西尔的机械手指张牙舞爪着,他突然轻笑一声,并拢食指和中指,没有一丝犹豫的插入自己的眼眶。

    他的手指在右眼中搅动,疯狂的行为令围观的众人拍手称快。

    紧接着,雪莱·塞西尔似乎找到了目标,收回手指,并顺势从中取出了自己的义眼。

    宛如苍蝇般拥有复眼的义眼躺在手中,他摆出满是恶意的笑容,失去眼珠的黑洞洞的眼眶令帕媞娅恶寒不已,而雪莱·塞西尔本人却不以为意,他抬手将自己的义眼丢进徐无望的酒杯中,“你想替这小子喝,可以,但是你必须要喝这杯酒,喝其他的不能作数。”

    雪莱·塞西尔用手指敲了敲徐无望喝过的高脚杯,不怀好意的如此说道。

    帕媞娅望向酒杯,只见在液面摇荡的杯底处,一颗狰狞的眼珠静静躺着,一动不动的与她对视。

    旁边的徐无望还在和醉意对抗、周围的看客都在起哄、雪莱·塞西尔的脸上则尽是嘲弄。

    如果想帮徐无望的忙,那这杯酒,想必是躲不过了……

    ‘能帮上忙的话,我是不是就算报答了徐无望的恩情?’

    仅剩的执念眼看着就能完成,帕媞娅寻死的念头愈发强盛。

    ‘替他喝完这杯酒后,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去死好了……’

    她的心突然在一瞬间变得平静起来,周遭的喧闹声再也无法对她造成丝毫影响。

    伸出手,心怀死志的帕媞娅握住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