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聂云巧与韩宇一齐躲在一处树荫里,身边有许多的小玩意隐秘身形,而在正前方,也真在经历一场激战。
几名四品的军人集合起来。有一人做诱饵,将一名巡视的修士引了下来,两方就这见起来,只是云层上方的修士通过巡视的修士的眼睛知道了这些的军人的方位,不时有蓄足威势的箭矢落下,刚开始几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凭借这出色的配合还能击伤这个修士,只是箭矢一刻不停,直到一个军人有了破绽,被箭矢一箭击穿胸膛,血溅当场,人心意乱,局势成了一边倒的局面,但这几个军人显然要比旁人有血性得多,死战不退,以命搏命,直将那个修士灭杀,但这几个军人也同样死在了云层落下的箭矢尖下。
几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死去,聂云巧想要救人,但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发红的眼睛殷切的看向韩宇,在这个时候,她寄予希望的人就只有韩宇了。
但很遗憾,韩宇依旧是摇头,道:“阵法一道中,分为两道,一是;术,二是;道,两者都有优劣,而这藏云阵则是居于两者之间,既无阵眼,也无破绽,还搬弄人心,耗费灵石无数,更有七品大王侯压阵,要想破阵难如等天!”
聂云巧心善不假,但不至于没脑子,她清楚的明白凭借自己的力量是没有机会的,上去就只能送死,还可能去牵连到韩宇,所以在韩宇说出缘由后就没有在说话,默默的红着眼,躲在韩宇身边,韩宇也是不想和她说太多,聂云巧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对象,两者交谈更多的是韩宇在为她解惑。
“你觉得这伙人是什么人?”神秘人冒出了头,问道。
韩宇将两人的气息隐藏起来,将神魂力量全部放开,小心的向着刚才打斗的地方移动,回答道:“在人族域内向来是农为三十赋一,商为二十赋一,而在凉城,一十赋一!这笔钱就是有军舰护送也要分作三批送回才能放心,这笔钱太大了,一国年收也不见得有这笔钱多,任何人,任何势力都会心动的,不过这军舰虽然是凉城出钱建的,但挂的是人皇的名号,这样做,是在与人皇为敌,这不像是某一个实力有的底气,应是多个势力联合,可能还会有妖族势力插手。”
“妖?不会吧,就是人族境内争斗不断,时常也有觊觎人皇之位的人出现,但不过一身死而已,通妖击毁人族军舰,这可是叛族罪,是要诛九族、灭三魂的,怎么会?”神秘人说道,在这个崇尚武力的世界,造反都是小罪,甚至说是光荣的,文人写史书的时候还要夸你一句:有登顶之志,惩罚也多是什么断手、断脚、挖眼的,严重的也就是死而已,不过通敌可不一样,这是大罪,最大的罪!莫说要死,还要灭三魂,不能入轮回,还要诛九族的,所以就是人族各势力之间的争斗,斗到头破血流,斗到撕破脸皮,但依旧是少有通敌的事情,韩宇这样一说,不由令人不解。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入玄七品的修士也算是个人物,袭击军舰这不算是小事,他有这份底气的话,要不是背后有人撑腰,要不就是他有优于别人的情报网,大事将近,人皇无心管他,而现今能给他这种底气的就只有妖族。”
“在理,可能就是人皇的意思也说不定呢?毕竟丢了税银凉城也是要担责的,若真的将凉城的城主府、两家压倒,掌握凉城的话……凉城地界好,为商、为政、为军都是绝佳之地,真正的被人皇掌握,界长城还能在前推数千里。”
“不像,这罪名太小了,补齐税银对凉城也不是难事,此举暴露,对人皇也不是易于之事,会寒人心的。”韩宇说着,也接近了修士的尸体,在尸体上慢慢摸索着,看看能不能摸到什么线索,本不抱希望,但一摸,韩宇还真就摸到了一枚令牌,摸出一看,是一枚紫色的令牌,上面赫然写到“紫鼎”两字,反面则是写道“玄武”两字。
“这是什么令牌?”聂云前看韩宇真的摸到了东西,忙将小脸也挤了上来。问道。
“是紫鼎山的身份令牌……”韩宇缓缓说道,只是聂云巧不知这令牌意味着什么,韩宇却是久久沉思,脸上的笑意都淡了许多。
“紫鼎山?那个自称‘侠山’的贼窝?”聂云巧听韩宇一说,发现对这紫鼎山还真有一点印象,在妖域里的人族势力极多,但得上名号的就这么几个,除去富甲天下的凉城,还有的就是这个紫顶山,虽然自称侠山,但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有组织、有目标的贼窝,在人域里混不下去的人很多,凉城有着极高的宗族观念,旁人是极为难加入的,况且凉城做的是正当生意,规矩也多,所以紫顶山就成了这些人的最佳目标,这些人就是一群贪婪、疯狂的罪犯,一直都是恶名昭著。
说来若是这群人袭击军舰,也说的通,不过韩宇却是没有得知‘真相’的开心。将令牌放回原处,整理好尸体的衣衫,带着聂云巧离开。
就在韩宇离开之后,又有一名修士到来,在确定几人都死去后,一把灵火将一切都烧了个干净,离开了这里。
密林中,韩宇看着这一把灵火将之烧了个干净,久久不语,只是在心中不停的想:“不对,不对。”
“怎么不对?不应该吗?还是说,你觉得是嫁祸?”神秘人问道。
“就是这令牌的出现就不合理,一场关乎上万人生死的事件会出现一件证明身份的物件,这本就不对。”
“所以是陷害?”
“没有理由,这座大阵作价上亿的灵石,还有七品的大宗师压阵,其中厉害不是个人意志可以做到的,一定是,某个、或是某几个势力的作为,但……没有道理。就紫顶山那样,一个高山之城,建成上千年,周围的资源都被挖干净了,地处偏离人族的边境又远,地小,建筑密集,运输都成问题,就是现在的主要经济来源还是靠抢,就这个破地,经济模式混乱、政治体系混乱、人文结构混乱、地势建筑不合理,在政治、文化、军事、经济、资源上都没有什么价值,嫁祸紫顶山有意义吗?如果只是想找紫顶山的不痛快,大可揭竿而起,想找紫顶山麻烦的不在少数,但为什么是要嫁祸?”韩宇说道,是的没有理由,对于外界而言,紫顶山就是一个贼窝,拿下它没有任何意义,这就是韩宇疑惑的点。
“在理,所以极有可能是就是一个偶然?紫顶山参与了行动,或是紫顶上主导了行动?令牌只是失误?”神秘人回答道。
韩宇缓缓摇头,道:“偶然是有可能,但……偶然不是我们期望看到的真相,不是吗?”
偶然就是随机事件的发生,缺少了逻辑结构的事件是难以预料未来的方向的,像是韩宇这种‘一无所有’的人来说,只有料敌于先才有利可趁,也就是……投机!
神秘人不可置否,道:“紫顶山的新鲜血液来自于外界的流民、逃犯、疯子……中的人才,本质上就是一个巨大的囚笼,这里能活着的只有那些没有集中意志的恶人群体,不同于凉城的一府、两家等势力,虽说一直在竞争,但本质上还是一个文化、政治、经济上的联盟势力,为了利益,他们可以出卖自己身边的一切。不是所有的势力都像凉城那样,都是‘聪明人’,或许,你得跳出凉城的模式想想看。”
韩宇应是,细细思量,想象着各种可能,以及自己能从其中获得的利益,只是线索有限,想的也有限,反正韩宇不相信是偶然。
夜晚很快来临,屠杀还在继续,不过与韩宇干系不大,现在尚是开始,没有多大的威胁,被发现的也多是些沉不住气的、看不清形势的人。此地相距界长城数万里,界长城还有十几日才能有所反应,这是一场持久战,韩宇还得留足体力应对以后的事。
没有篝火,但在这荒野之地,又有强敌环视,就是修行之人不惧阴寒,但人们还是觉得有些冷意,银月挥洒银辉,人们只道是明月寒了人心……
聂云巧不得不说,真的是心态好,在韩宇说了一句轮流守夜,她就已经倚着树干睡着了,银月银辉透过树叶,洒下银斑点点,没有影响少女的美梦,反是晃动少年的心思。
韩宇收回目光,捡起手边的树枝,借着月光,在地上的砂石上划出一个圆出来,又是几条交叉的线穿插其中。
“这是……那些巡查的修士的行进图?看出什么了吗?”神秘人冒出了头。
慢慢回忆着今早看到的几个巡游修士的行进方向,在圆圈里又画出几道,才道:“此次军舰所运之物,对于他们这些贼子有价值的也不过是钱财和人两样的,钱财!已有财宝、要物、至宝等物,人则是可能是要员,亦或者是掌握知晓重要的知识、信息等,若是我组织这一场行动,我若是欲取物这类死物,这东西可能在任何人的手里,我应是将修士一字排开,细细盘查,防止有所疏漏,只是会将人逼上绝境,反倒是会折损太多的己方力量,但想来他们做出怎么大的阵仗,也不会在乎这些损伤,还有若是要找人,就是将人人打散,随意巡查,慢慢消磨人的精力,这人知晓目标是自己,强敌在前,必定会自乱阵脚,等他自己出来,跟能确保信息的完整。”
“所以,他们是在找人?”
“只是有可能。”韩宇说道,一切都是韩宇的猜测,没有实证的。
“就是不知是什么势力,若是紫顶山的人的话,这人大概是要员,不过就是不知道是何方的势力。”
两人一齐沉默,是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势力,知己知彼,才有校练之力,身份都不知道的话,就谈不得其它。
“倒是可以找找税银,他们的目标是人,钱倒是可以试试。”韩宇道。
“劝你还是不要找。”神秘人打击道。
韩宇疑惑,心念传到神秘人哪里,神秘人解惑道:“我虽是不喜权力斗争的弯弯绕绕,但走的路多了,见到的人也多,其中私欲人情,就知道一些。”
“愿闻其详。”
“呵呵,不说此事过后的结果,也不谈及前因,只谈现在。假如你是那名七品的修士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让你袭击军舰,你会怎么想?”
韩宇想了想,道:“军舰虽是凉城出钱建的,也是凉城和界长城在管,但终究是挂着人皇的名字,事后必会遭受来自人皇的怒火,这番行动风险大于收益,想得多是有人谋害吧?我的话……绝不会出现在这。”
韩宇不会冒不必要的风险,这种事能躲就躲。神秘人不可置否,道:“趋利避害是你的想法,但有的人就是想做疯子,就是想为为了一口吃食与天一搏。”
“一口吃食?你说的是……税银?”
“就是税银!上面的命令是要人,钱是次要的,这钱只要找到,一番手脚,便可将这昧下,你会不想要这笔钱吗?”
“世间君臣,虽说君纲礼常,君是父,臣是子,但说到底天下臣子谁不想当君王,天下王君,谁又不无时无刻的防着臣子呢?一代王庭说是一群文人良才心忧天下、为天下请命,但也不过是一群满腹经纶的小孩子,所作的也不过是为自己争利的事,不过是站的高些,也就做了些好事!朝堂如此,旁的亦是如此!你我的话也一样。”这是韩宇说的,神秘人对人族有着一种可以说成是自私的宽容,他没有韩宇那样的客观,也说不出这句话,即使他明白,也见过。
“团体利益与个人利益相互并进,并不冲突,他们势力的目标是一个人,那七品修士要的是税银!”韩宇道。
“善。就是那人遵守规矩,但少不了这样的心思,你想找这笔钱,就极有可能与这名七品修士遇见。”神秘人继续道:“就你这点斤两,被盯上了,可不是好事。对了,许久没有见你练剑了,《始剑三式》你练到哪里了?”
韩宇摇摇头,《始剑三式》是神秘人一生道行的精华所在,虽就是三招剑式而已,但其中奥妙韩宇绝对不敢说是得悟多少,于是不想再提。
静夜如画,已经是过了丑时,距离韩宇与聂云巧在这休息已经是过了两个时辰了,韩宇并没有叫醒聂云巧,韩宇一睡着就会开始散功,灵力尽散,在这危难时刻可不是好事,与聂云巧说是轮流站岗也不过是说辞而已。
韩宇捡起一支树枝在地上描画,画的依旧是那些修士的行走之路,沉默着看着行径。
神秘人没有沉睡,反而是显化身体(依旧只有韩宇能看见)站在树梢之上,口中喃喃道:“满腹经纶的小孩子?小孩子……在理的。许多时候,那些人都像是失了慧眼,就是天下皆明,但就是他们看不清,倒是真的像些——小孩子。”
思索许久,描画着的树枝一顿,韩宇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将手里的树枝丢下,道:“我要去找这笔税银。”
还没有等到神秘人有所反应,韩宇继续道:“我细细推算了一下,在妖域里有能力发起或组织起一场行动的只有三家:凉城、紫顶山、黑角域,至于在人域里,有界长城阻挡,没有界长城的同意,只有人皇有能力能跨过界长城,伸出触手来,所以基本只有人皇、界长城、凉城、紫顶山、黑角域。
凉城事后还要补上税款,若是凉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仅仅是想洗脱嫌疑,那他们要找的人干系必定重大,现在的我还没有能力掺和。
其次就是紫顶山,最有可能做这件事,但那令牌又让我觉得有些不解。
另外就是黑角域,就那个破地,多是海川,没有集中的政体,还是诸家共同议政,多家制衡,胆小怕事,量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就是界长城,就是勇猛军士,应不会做这些弯弯绕绕。还有人皇,没有理由,军舰的东西本就是他的,若是不想让这个军舰进入人域,也不必大动干戈。所以,现在最大的嫌疑对象便是紫顶山与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