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悬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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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几斤浩然气

    白衣女子站在雨幕后,屋檐上秋雨不知疲倦的落下,她看了一眼吴冰河朝自己砸来的一拳,微微一笑,“你错了,浩气长存牌匾并不是我为了让自己留在这里而赠送给你们收藏家,赠送给赵弄春的。这件事情,你要弄清楚。”

    吴冰河默然,他拳锋一出,心意便一往无前,不管这名来自三教之中的女子读书人到底有什么打算,都要让她在自己这武夫的拳头之下崩碎文格,沦为街边的一条野狗!

    白衣女子右手抬起,朝前平举,中指弯曲贴在大拇指上朝前一弹。

    那一滴从屋檐上落下的雨水正好被她弹中,那滴雨水在被白衣女子弹中的瞬间,就变化成了一枚无柄长剑,朝着吴冰河的拳锋激射而去。

    “哼!离经叛道,竟然还敢用这种东西?难怪活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吴冰河冷眼看着那柄雨水长剑,以拳轰之。

    雨水长剑破碎开来,化为更加细碎的水屑四散飘落。

    白衣女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吴冰河在拦下这一截雨水长剑之后,身躯骤然从那扇打开的院门倒飞了出去,撞在了小巷对面的院墙上,一层散发着清光的波纹扩散而开,抵消了他的冲击力。

    吴冰河举起拳头,指骨上的皮肉龟裂,如汞浆一般的血液从他的拳头上,一滴一滴落下,砸在地面就是一个小水坑。

    “墨池干涸,文地枯萎,如此惨淡的光景,你的浩然气还剩下几斤几两?”吴冰河甩了甩手,将手掌上的血迹甩掉,又将夹在腋下油纸伞朝地上一插,右手拂过伞柄,拔出一柄细长直刀,刀身黝黑,刀刃雪白,刀名秋雨。

    左手负于身后的白衣女子看着吴冰河拔出了秋雨刀,柳眉轻轻一挑,右手成掌朝下一拍。

    在这座院子上空,无数的文字与浩然气凝结在一起,化为了一张巨掌,将这座院落全部覆盖上,随后那只手掌朝下狠狠一落。

    “收藏家别的本事没有,胆子大倒是真的!”

    吴冰河双手握着那柄名为秋雨的细长直刀,神色凝重。

    按道理来说,这个儒教的女子读书人当年身负重伤倒在云溪镇外,一身浩然气根本就没剩下多少。

    要不是阁主想卖给儒教一个面子,这名女子当年也不可能进入到云溪镇这座藏宝地。

    这名女子读书人也因为阁主的救命之恩,便将自身仅剩下的那几斤浩然气全部挥霍,写了“浩气长存”四个字赠与阁主。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这个女子的浩然气为什么如此圆润?吴冰河想不明白,也来不及仔细想了。

    那只巨掌已经落了下来,那些屋舍墙壁,在这只巨掌之下丝毫没有损坏,就连那些雨水都没有丝毫阻碍的直落而下。

    但吴冰河却没有丝毫高兴,神色从肃穆到紧张,再到惊骇!

    这个女子,绝对不是儒教之中什么普通读书人!最少都是登神之中的书院山主之流的真正神仙!!

    “这把秋雨我就收下了,也算是了了当年的一个念想。”白衣女子走出屋檐,那落下的雨水却如同有意识一般,在白衣女子走出屋檐的那一刹那,雨水便瞬间消失。

    “错了,错了!都错了!!”吴冰河嘴里喃喃的说着,可是他的手却没有停留,双手握着秋雨刀,朝上一划,想要将那只由浩然气与文字凝聚而成的巨掌斩碎。

    刀刃起,从巨掌之中一划而过。

    但吴冰河脸上的惊骇全部转化为了死灰色,这一刀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巨掌砰然一声,从吴冰河的身躯里直接透过,拍在了本来已经惨淡至极的池塘与土地上。

    那座池塘里,干枯的荷花绽放,水池里一池由文字形成的水骤然充满,而旁边的文地之上,一颗颗番茄等农作物上挂满了无数细小的文字。

    吴冰河呆立在原地,包括另外那些布下阵法的守宝人皆是如此。

    就连阵法破碎,露出了外面的天地也没有人去管。

    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白衣女子走到吴冰河身边,右手伸出从吴冰河手里夺过了那把秋雨刀,挽了个剑花笑了笑,“错把名剑当成刀,收藏家真是好眼力,好算计,好气魄。”

    吴冰河砰的一声倒在了这座骤然之间焕然一新的院子里,不声不响。

    “平天九境武夫,在一座一品藏宝地,赵弄春,你很行哦。”

    桃花巷头,一名撑着油纸伞的中年人安静的站在那里,油纸伞压得极地,连他的脸都遮蔽了一大半,只露出了满是胡须茬的下巴。

    “哎。”这撑伞的中年人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收藏家好歹也是百家之一,与商家、术家关系颇好。”

    “赵弄春躲起来了?方才不是还对我喊打喊杀的么?怎么,就允许他对我下狠手,就不允许我下死手?”白衣女子靠在院门处的门框上,看着斜睨着那名中年人,“你周天水给我记住了,我并不是自愿来此,我在这里的所作所为,你可以去向文庙内那几名正副教主禀报。”

    中年儒士周天水叹了口气,油纸伞朝上抬了抬,“不管怎么说,你如今杀了收藏家这么多人,还有一名平天九境的武夫供奉,文庙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你留在这里了。”

    “胸有十斤浩然气,说出的道理便有万斤重。周天水,你的浩然气如今有几斤几两了?”白衣女子斜靠着门框,抬头看向了天穹。

    “自然是不如夫子您远矣,但道理如果要分轻重的话,至圣先师的学问岂不是落了下乘?”周天水收起了油纸伞,与白衣女子一同抬头。

    两名迈入了登神境的存在在此对话,整座云溪镇之内无人察觉,并且光阴长河的流逝都慢了几分。

    “我有个条件。”白衣女子收回目光,看向了身后那座房子。

    “你说。”周天水躬身行了一礼。

    “将这个镇子里,有关那名少年方才的记忆全部封掉。”白衣女子皱起眉头,“我不是在求你。”

    周天水沉默了一会,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