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妮和杨二牛是不是有病？

    人家的东西，他们也有脸理所当然的来拿、来占？

    不过想想顾大妮以前做的事，顾锦又不觉得意外。

    真就是两个奇葩凑成了对，干出这事也很正常。

    “没报官吗？”顾锦听到沈景城问周全。

    周全闻言低下了头，在他心里杨二牛毕竟和沈景城是连襟，都是一家人，没有沈景城的吩咐，他怎么可能报官？

    顾锦看的心有愧疚，沈景城也大概明白他的想法，挑眉深吸口气。

    估计就算周全报了官，凭那县太爷的做派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要不咱把这卖了吧？这里离我们那边远，我们总有顾不上的时候。”沈景城回头跟顾锦商量。

    顾锦看看周全，又看看沈景城，随后点点头。

    “好。”

    她对这里是真没什么留恋，顾家那些人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她的认知，卖了也好，以后不过来了，没有接触，自然也就不会碰上这些糟心的事。

    两人商量好后，就开始看这半年的账册和今年收下来的粮食，抽空的时候，沈景城去了冯有志那边，问他可想要了他家房子和地。

    冯有志是见过沈景城的房子的，几个院子都很大，房子也很好，再加上沈景城也算是救过他侄子一命，当下就点了头。

    他几个儿子大了，正好可以分家立户。

    房子和地卖了，粮食沈景城也到大清河上找了粮商全卖了。

    一切完成之后，沈景城和顾锦就让周全两口子和赵家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也不知道杨二牛和顾大妮是不是知道两人回来了，自从他俩回来，那两口子就没来过，反倒是顾昌平在所有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忽然过来了。

    院门口，顾锦静静看着满脸疲态的顾昌平，不等他说话，就先开了口。

    “你最好不要说什么恶心我的话。”

    顾昌平原本是想替顾大妮说句话，虽然他也心寒大女儿和杨二牛的做法，可劝也劝过，说也说过，就算他为这事和顾大妮闹翻了，也没顶什么用。

    但顾大妮毕竟是他的女儿，两人把沈景城的人打了，他也怕沈景城报复到自家女儿身上，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何必自相残杀？

    可对上顾锦冷冰冰的眼神，想到自己一提什么要求，这孩子就要疯的样子，顾昌平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顾锦见他像是呆呆的什么也不说，回头就往院子里走。

    “二妮。”顾昌平见她要走，急忙叫她。

    顾锦停下、回头，看着他，静静等他开口。

    “你，你们现在在哪里啊？”顾昌平问着他想问的问题。

    夏收后他们搬走了，他才知道，可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是挂念、担心的。

    “关你屁事。”顾锦淡淡的回他四个字，半点不肯透露自己的行踪。

    顾昌平被她说的一噎，也明白这闺女是不待见自己，也不好再问，只能转而换了个话题：“三妮，三妮还好吗？”

    “好得不得了。”顾锦依旧冷冷淡淡。

    她的态度太冷，顾昌平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最终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三锭白花花的银子。

    “二妮，给你，我真没卖你。”顾昌平上前几步，把三锭银子递向她。

    前天他跟着里长去冯粮长家交赋税的时候，听他家下人说这边的院子他们家主人买了，那时候他就知道，他这女儿这次走了，怕是真的就不回来了。

    因为大女儿和小女儿的关系，这件事他谁都没说，只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今早听到这边有动静，他立刻就拿着银子过来，他知道这时候如果再不把银子给二妮，怕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顾锦十分复杂的看看他手里的银子，良久，幽幽问道：“够吗？”

    顾昌平被问的一愣，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这些年我吃的都是精米细面，穿的都是最好的布料，八年，你拿这三两银子，够吗？”顾锦静静的问着。

    “我……”顾昌平想说当年他也曾当场把银子还回去的，是她不愿意回来，不怨他。

    可顾锦却不想听他说，直接摆了摆手

    “在我这里，卖了就是卖了，不是过了几年后，你还了银子，就是没有卖我。”顾锦难得有耐心，一字一句的跟他静静诉说自己的想法：“我，早八年前就不是你的女儿了，而且，一辈子也不会再是你的女儿，做你的女儿太倒霉，我怕了。”

    这是否定，对顾昌平作为一个父亲彻彻底底的否定。

    顾昌平愣住，看着顾锦眼里的排斥、厌恶，久久说不出话。

    沈景城就是这时候过来的，见两父女谁也不说话，就上前问顾锦：“好了吗？”

    “好了。”顾锦点点头。

    “那咱走吧。”沈景城说着牵起她的手，顾锦目不斜视的越过顾昌平，和沈景城一起朝前面的马车走去。

    随着一声‘驾’，一辆马车带着三辆牛车，拉着一车车的农具和行李就朝南边走去。

    顾昌平握着手中的银子，静静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和牛车，也不知道是不是秋天的阳光太刺眼，还是眼睛最近出了毛病，他就觉得眼好疼，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有在好好做父亲的啊，同样的对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儿子都好好的，四个女儿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真的，有在好好做父亲的。

    顾昌平失魂落魄的回到顾家，捧着手中的银子，站在家门口望着西边的院子久久不动。

    那里再没有他的女儿了，再不会有了。

    秋高气爽，顾锦躺在车厢里，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空，看看那如丝缕一般飘在天上的云彩发呆。

    以后再不用见到顾家人，她应该很高兴才是，可心里轻松的同时，好像也有些空。

    就连她此刻的脑海中也是一片空，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安静，很安静。

    就在她望着天空发呆的时候，马车忽然一停，连带着躺在车厢里的顾锦都往前滑出去一些，幸好她身下是软软的被子，要不然肯定会磕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