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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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诡异棺椁和绮梦源头

    地宫空地到处散落着西方探险者留下下的探索设备,他们认为他们还能回来,所以没有把这些辛苦背下来的装备带走。

    他们还留人在远处观察。

    一旦场中的古东方妖鬼离去,他们就会折返回来,继续他们的钻井工作。

    但他们却见。

    浩浩荡荡的妖鬼从盗洞源源不断涌出,每人身上都拖着滚滚黑烟与缭绕在黑烟中的恶鬼,遮天蔽日将空地彻底吞没。

    黑烟恶鬼开始弥漫。

    整个地宫黑烟浓郁。

    他们的视线被完全阻挡,耳边则是犹如海啸的恶鬼啼鸣,连听觉都被隔绝。

    没有人能看到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随着烟雾不断扩散,甚至连烟中人影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千百恶鬼连绵不绝。

    同时在四面八方的昏暗角落,一些古东方邪物开始幻化,逼得他们不得不退。

    ……

    “仙爷,这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好像见过类似的,是在什么地方来着?”纪道看着满地设备挠头询问。

    此刻他们已经带队走到场中,地上堆放着大量样式古怪的机械设备,外壳粗糙不堪,机械结构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这些设备有共同点。

    它们都非常老旧,占地面积较大,材质像是铜或铁,颜色黄灿灿的,乱七八糟的圆管相互穿插,中间还一直在转圈圈。

    “这是十九到二十世纪的钻井设备,结构很简单,是西方探险队梦出来的。”

    郑云走到最中央低头看去。

    这些设备的真实模样无关紧要,只要知道西方探险队在挖掘什么就足够了。

    “我想起来了,和咱们典当行的大钟表有点像,还有当初在古德庄园,也见过类似的设备,那个铁笼子的升降机器。”

    纪道忽然想起。

    他所说的这些东西和钻井机,基本都是相同时代的产物,风格也较为近似。

    “先拔出来看看。”

    郑云下令对四周阴兵道。

    钻井设备的机械臂已经在地上打出一个非常深的洞,但这个洞有些狭窄,体型较大的人根本无法从这个洞钻下去。

    抽出管子才能看到底部。

    二百阴兵听令行动,将机械臂从地洞一点点拔出,而后朝最深处扔下灯笼。

    灯笼缓慢飘落。

    从这个现象可以看出,这个洞里全都是水,几乎看不到多少淤泥的散化物。

    几人爬在洞口,借助灯笼散发出的光芒仔细观察,钻井剖面是非常坚硬的古砖墙,深度在二十米左右,没有彻底打穿。

    像是一口旱井。

    里面空无一物。

    但这里有明显的修补痕迹,从旱井掏出的石渣,和其他地方的砖墙略有不同。

    这个地方在数百年前可能本身就是一口井,后来发生了某种变故,古人使用其他材料把这口井堵上,和墙壁盗洞类似。

    “仙爷,这个地宫的地砖厚度比甬道的厚度要厚,甬道的地砖最多只有两米厚,而这个地方却至少有二十多米。”

    纪道看出最大的问题。

    刚才他们所在的甬道,被炸药稍微一炸就断裂坍塌,和这个地方完全不同。

    看样子这个地宫才是某种核心古建,甬道则是单纯连接其他古建的通道。

    “这设备挺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居然打了二十多米。”郑云却看了设备一眼。

    距离爆炸声到现在其实也没过去多长时间,哪怕填补材料较为脆弱,想在短时间内将其打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仙爷,现在说这些干啥,关键不是这个洞里有什么吗?他们好像还没打穿,我们要不要继续打?”纪道疑惑不解道。

    “其实他们已经找到了,但他们应该是没发现。”郑云摇摇头指向下方。

    在旱井口下方三米左右,有一股非常微弱的黑烟,聚在一个很小的砖缝上,带着很微弱的漩涡,朝那个砖缝里钻去。

    这个变化非常微弱。

    不用心看还真看不出来。

    筛除绮离诡梦的影响进行推测,那应该是现实中的水流,正在流入砖缝,在过程中吸附了一些泥雾,才幻化成这样。

    西方探险者使用的钻井设备,应该是特制的水下机器,会在钻探过程中将所有的杂物和杂质过滤,保持环境的整洁。

    故博考古队也有这个习惯,从淤泥出来的人,都要在透明袋里进行全身清洗,用设备吸去全身淤泥和沼泽里的虫子。

    这是标准的沼泽探索流程。

    越是专业的探险队就越谨慎。

    尤其是那些虫子,悄无声息吸在身上,隔着潜水服吸食血液,如果不及时进行处理,很可能会注入毒素或产卵寄生。

    在很多时候,那些虫子是致命的,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成员的死亡或残疾。

    这队西方探险者非常专业。

    整个场地堪称一尘不染,在自己进来之前,空气里看不到丝毫现实中的杂质。

    但这样做的弊病就是,他们同样看不到细微的水流变化,因为在绮离诡梦里根本就没水,他们四面八方都是干的空气。

    越干净的水就越透明。

    在诡梦里更是透明无物。

    哪怕水流就在眼前,只要没有杂质充当参照物,他们就什么都看不见。

    而和这些探索或考古的‘专业人士"相比,自己则像是一群倒斗的。

    用的还是土法。

    啥讲究都没有半点。

    唯一目标就是掏宝贝。

    自己这二百来号人,人人都在漆黑粘稠的淤泥里泡了半天,即便在甬道内快速奔跑,身上的淤泥也根本无法洗干净。

    每人身上都有一二十斤淤泥。

    如果回到现实去照照镜子,他们就是一个个黑不溜秋的泥人,尤其是腋下、脖颈、氧气瓶死角,全都堆满了淤泥。

    虫子的数量则不好说。

    那取决于纪道的驱虫香囊。

    所以他们才有‘滚滚黑烟"和‘千百恶鬼",黑烟本质就是他们身上的淤泥在水中雾散,又被诡梦幻化成黑烟恶鬼。

    自从他们进入这个地宫,干净整洁便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狼藉。

    不过误打误撞弄拙成巧了。

    要不是他们全身的淤泥散化落入旱井,他们还真看不见这股细微水流。

    所以郑云得出这个结论。

    砖缝后面存在一个空间,同时这个空间是干燥的,里面没有水存在,西方探险队打到了空间,却没有发现这个细节。

    “还真是,仙爷,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动手?”纪道笑出声继续询问。

    “既然里面是空的,我们就竭尽所能不要让水灌进去,要找些材料隔绝。”

    郑云起身思索办法。

    此刻他们所在的深度,已经逼近承受极限,再往深处潜的后果难以猜测。

    “李悟之前不是用过那种特制气球吗,他们一定有办法应对这种情况吧。”

    纪道对李悟印象深刻,那老哥用气球在淤泥深处制造真空区观察环境,后来还用了超大的应急气囊,鬼点子多得很。

    “那些东西李悟给了我们几套,开仙门回去拿。”郑云点头做出决定。

    他们不需要让二百阴兵全都进去,只要自己和纪道进去就够了,而李悟的气球至少能延伸十几米,操作得当就能做到。

    

    众人立刻展开行动。

    他们在地宫上方打开仙门,二百阴兵则在原地抖动身体扰乱水流,持续制造浓郁黑烟遮挡视线,直到郑云几人返回。

    后续操作比较复杂。

    郑云和纪道摘下后背的氧气瓶,栓在各自的脚腕上,头朝上钻旱井的深处,然后对着旱井口使用气球和材料封死入口。

    他们还带了两尊鬼将。

    这一步做完后,郑云让鬼将开凿砖缝,顺着水流扩大缝隙,直到开出通道。

    过程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鬼将拥有一种很特殊的能力,它们可以用长刀沿着砖缝溜边切割,然后把整块古砖抽出来,比暴力开凿要节省时间。

    这堵墙不算厚。

    长度只有七八米。

    当鬼将抽砖抽到深处后,郑云纪道再次使用气球,把后路的水流再次封死。

    全程大概半个小时。

    鬼将推出最后一块砖,眼前出现一个面积辽阔的漆黑空间,大概有三层楼高度,而他们则出现在空间的最顶部。

    取出灯笼扔向深处。

    盏盏灯笼照亮四周。

    灰砖层层垒砌,空间空旷幽深,像是古代王侯将相的墓穴,砸落灰砖激起漫天灰尘,让场中散发着一股阴冷的质感。

    “仙爷,让鬼爷挪挪位。”

    纪道趴在鬼将身后,几人成一字型钻在这个狭窄通道里,鬼将完全把纪道的视线堵死,他们连下面有什么都看不见。

    “你爬过去看看能不能下去。”

    郑云在纪道的后面,更是只能从缝隙看到些许画面,也想尽快出去看看情况。

    “行。”

    纪道扭动身体往前攀爬,他本就比较宽厚,连手臂都无法抬起,只能压着鬼将的身体往前蠕动,和蛆一样缓慢挪移。

    就在此刻。

    鬼将仿佛不堪受辱,忽然往前一步,双手抓住通道口的墙壁,扣着砖缝直接钻出通道,一个闪身就消失在通道边缘。

    纪道看得清楚,鬼将单手扣着砖面,整个人吊在了墙外半空,为了躲避他的蠕动,做出了一个非常标准的攀岩动作。

    “鬼爷至于吗?”

    纪道小声嘀咕一句。

    然后他立刻观察环境,没几秒就身体一抖,掏出一把绳子同时对郑云道:

    “仙爷,这地方了不得了,我先下去再说吧,绳子可以钉在砖墙上。”

    “动作快些。”

    郑云无声轻叹催促一声,外面还有二百阴兵和西方探险者,他怕出乱子。

    纪道迅速完成准备,绳子钉在墙上,抓着绳子往下出溜,很快就消失眼前。

    郑云紧随其后,在纪道下去之后,立刻爬到通道边缘,先往下看了一眼。

    一个标准的大墓。

    墓穴穹顶呈半球形,数以万计的砖石整齐排列,压在头顶让人难以喘息,而他们则在穹顶边缘,掏空砖墙打了个盗洞。

    盗洞下方有十几米深。

    区区十米对鬼将和纪道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直接跳下去都无所谓,但他们一个选择单手吊挂,一个选择使用绳索。

    因为下面有问题。

    墓穴底部有密密麻麻的蛇类生物,堆积了厚厚一层,在地面上相互交叠,而且它们是活的,因为它们正在不断蠕动。

    此前鬼将推落灰砖,激荡起厚厚灰尘,现在再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灰尘,而是这些蛇那犹如灰色颗粒的排泄物。

    排泄物太厚了。

    没人知道这些蛇,在这个地方繁衍生息了多少年,但排泄物至少一两米厚,生存时间恐怕也是以百年为单位来计算。

    “……”

    郑云陷入沉默。

    难怪纪道都不敢跳,这场景比刀山火海还瘆人,那蛇类生物的数量成千上万,纠缠堆积得密密麻麻,连地面都看不见。

    几盏灯笼落入蛇群,被蛇群的身体挤入深处,埋了十几厘米都没彻底到底。

    可想而知蛇群有多厚。

    而且没人知道这些蛇究竟是不是蛇,他们还在绮离诡梦里,看不到蛇在现实中的模样,所以他们无法判断危险程度。

    甚至连蛇是否真实存在,他们都无从判断,同时也不敢跳下去赌一把运气。

    “仙爷,你先看那边,这不是一个封闭空间,而是狭长的地下裂谷,那边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放着一具诡异棺椁……”

    纪道挂在半空迅速开口。

    他和鬼将都不敢落地,所以都挂在通道下方,郑云探出头就和他俩头碰头,三个人两挂一趴,在墓穴高处小声交流。

    “棺椁?”

    郑云抬头看去。

    纪道往那边扔了一盏灯笼,光芒将周围几十米照亮,映出更多的细节。

    灰砖在右前方出现断层,取而代之的则是坚硬岩层,这个地下空间是基于一个地下裂谷而造,不是古人硬生生掏出。

    而在相同方向。

    有一座天然形成的石台,高度在八九米左右,最上方被人为削平做出平台。

    平台上摆着一具棺椁。

    棺椁长六米宽三米,比普通棺椁大得多,而且它散发着一种难以描述的黑色光晕,无法用眼睛直接看到它的真身。

    这种感觉非常神奇。

    是字面意思上的眼前一黑。

    就仿佛那棺椁会屏蔽视线,只要自己看过去,眼前就会出现一片吞噬光芒的黑洞,甚至让周围的空间都发生扭曲。

    棺椁散发的圆形光晕,也和黑洞有些类似,边缘堆积着被扭曲的事物,散发黑色的光芒,看久了会让人头晕目眩。

    “仙爷,那玩意太诡异了,呕。”

    纪道忽然干呕一声,他已经盯着看了一段时间,甚至手一松差点掉下去。

    “别看了。”

    郑云移开目光。

    这个地方实在是诡异,也让人震撼不已,古人居然在这里建了个神鬼设施。

    此地怕不是已经到了大陆架附近,按深度来说,这里其实和南泽遗址北方的大海海底相差无几,淤泥已经彻底到头了。

    大海底部的陆地叫大陆架。

    淤泥和海水的性质有些相似,也可以把承接淤泥的实际陆地,称为大陆架。

    之前在甬道就发现过,这个深度的淤泥里有岩层存在,现在想来,连那条甬道也是基于岩层建造,所以淤泥海是空的。

    他们乘船抵达这片大陆时,也在附近看到暗礁,证明这里大陆架其实不深,只是在大陆岩层上堆了一二百米深的淤泥。

    他们脚下就是实底。

    而古人居然把神鬼设施,建在了这种地方,建在了淤泥尽头的大陆架上……

    关键是那具棺椁。

    没人知道它在现实世界中,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从它的特点也能猜出,这玩意就是绮离诡梦的核心,是诡梦源头。

    但郑云感觉有些奇怪。

    区区一具棺椁,就能覆盖南泽古城方圆几十里?它的影响范围有这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