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章踏雪无痕

    郭旭猛然喷了一口鲜血后，一旁的厉飞羽紧张得脸都有点吓白了。郭旭见他这么紧张，当即大笑起来：“哈！骗到你了，逗你玩呢，毒在手臂，怎么可能一下子到胸口。”

    “郭大哥，你……”厉飞羽霎时一脸无奈。

    “别生气，我是看你这一路都这么紧张，想帮你放松放松。紧绷的弓，是很容易拉坏的。”说着，郭旭又从那人的残躯中搜出一瓶丹药，和自己手中的这甁一起收了起来。

    厉飞羽见状，忍不住疑惑道：“郭大哥，你这是……”

    “是你自己说的，万一我刚才吃的是毒药怎么办？他身上就这两瓶药，如果等下恶化，那说明另外一瓶就是解药。”

    “可万一……”

    “没有那么多万一，江湖上还没有人下毒不带解药的。本来下毒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致对方于死地，要想杀人…直接用锋利尖锐的机关陷阱就行了。用毒，更多的是为了制衡对方，让对方受自己摆布，以达到自己多方面的目的。”

    “噢…原来如此。”

    “混迹人世，是一门很大的学问，有得你学的。时候不早了，我们上山吧。”说罢，厉飞羽和郭旭便继续往山顶赶去。

    此刻，哀牢山的山顶上，站着三名手持枯木法杖戴着一副鬼面具的黑袍人，他们三人正设起一个法阵，这个法阵由五行图和八卦图相互交织组成，阵内存有十三个阵眼，每一个阵眼的位置都空着，只竖着一个燃着红火的烛台，这似乎解释了这个组织为什么只要十三个武林高手的原因。

    这个法阵是由血画成，一旁的器皿中就盛着画法阵用的血，器皿当中含有各种动物的毛发，加之一些人类的断肢，可见…这血是人与多种动物的血混搭而成，个中散发出来的血腥味，极其浓烈。

    不一会，法阵的正上方出现了一个黑色旋涡，旋涡了传来了一个诡魅的声音说道：“阵法准备的怎么样？”

    此话一出，在场带头的黑衣人接到：“主人，一切已准备就绪，现在就等那十三人，入阵充当阵眼。”

    “嗯，很好，只要这件事圆满落幕，本座不会忘记自己对你们的允诺。”

    神秘人语毕，在场的三名黑袍人，当即异口同声地回了句：“多谢主人！”

    此刻，哀牢山上尸横遍野，不断有武林人士惨死，他们彼此为了争夺这个修仙的名额，不择手段。尽管当中有些人自知技不如人想打退堂鼓，但人心险恶…在场的武林同道早已利欲熏心，为了以防被暗算，他们根本不相信会有人愿意离开，但凡说自己要退出什么的…只不过想放松彼此的警惕好偷袭对方。

    随着离哀牢山的山顶越来越近，登山的武林人士也变得越来越少，当下只剩大概三十来人，这三十来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武功都不在郭旭这等高手之下。郭旭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才会想着带厉飞羽另辟出路。

    当下，郭旭和厉飞羽已经登上了哀牢山隔壁那座山的山顶，但当他们来到这里时，他们顿时一脸焦虑，因为…他二人都低估了山顶上的风雪，越是往哀牢山的方向靠近，风雪就会越加猛烈，让人难以看清眼前的景象。在这种情况下，郭旭和厉飞羽根本不可能通过向彼此前方扔树叶，搭配着轻功荡上哀牢山。因为他们都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何以精准地配合对方的节奏。

    正当二人不知如何是好时，山下突然升来一股猛烈的热气，二人见状，当即会意想到…这热气定是唐门那伙人在山下升起的大火所致。而很快，郭旭和厉飞羽就看到下方的唐门掌门正领着一群弟子朝他们这里赶来，这些唐门弟子为保护肺部不受风寒所伤，个个都戴着面罩围巾。

    郭旭见状，随即心生一计…他觉得自己和厉飞羽好不容易来到山顶，就这么放弃实在可惜，倒不如借着唐门这些人的古怪工具，试着登上哀牢山。反正山顶上风雪这么大，只要和其他唐门弟子一样戴上面罩，身边的人一时半会也分辨不出来。于是，郭旭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厉飞羽，但厉飞羽觉得这样做有违道义，他不愿以损害他人利益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需求。

    对此，郭旭内心有些埋怨厉飞羽的妇人之仁。但厉飞羽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厉飞羽这会突然惊道：“郭大哥，有了！我想到了…这些唐门的人，既然是为了上哀牢山的山顶，那这么大的风雪…他们又是如何辨别方向？我想，他们在下面生火，他们的木制鸟翼，绝不可能只是乘风翱翔这么简单，里面一定有可以指定方向的机关。既是如此，我们何不以他们为支点，来回踩踏他们的身体，荡向哀牢山。当他们飞到山顶的时候，不也正是我们抵达山顶的时候。”

    “诶，对呀！他们这么多人一起行动，肯定有前有后，我们只要控制好来回纵跃的时机，就可以像跳房子一样，一路借着他们飞行的躯体，跳到哀牢山山顶。飞羽，真有你的！”

    “只是一些小聪明而已，让郭大哥见笑了。不过，我们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郭大哥你总是说人心险恶，倘若真是如此…我们在腾跳的过程中一旦被这些弟子发现，那可就棘手了。一旦他们改变自己的方向，或是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我们面临的就不只是能不能安全落地的问题，还可能从那万丈的高空摔下，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放心，正因为人心险恶，没有人会愿意做损人不利己的事，何况，那可是万丈的高空…他们若是乱来，死的可不只是我们俩。你郭大哥我可以保证，只要他们一离开这个山顶，那他们生杀大权…就掌握在我们手里。别的不说，眨眼间取走一个喽喽的性命，这种事对你郭大哥来说…易如反掌。所以，即便到时候他们发现我们，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你不要想着他们会牺牲自己的性命来和我们同归于尽，大多数人给自己的掌门当狗，可不是出于什么信仰，纯粹是利益互换。只要涉及到自身存亡，就算是兄弟姐妹…亦无情意可言。”

    “说的也是。郭大哥，那我们不如先躲起来，等唐门的那些人起飞后，我们再抓准时机，一跃而上。”

    郭旭会意点头，二人随即躲进了山顶的一处隐秘的丛林里，观察着山顶的动向。很快，唐门的那伙人便来到了山顶，他们在掌门的号令下，一个个相继靠着木制鸟翼，从山顶上跳了出去。

    躲在一旁丛林里的厉飞羽见唐门的掌门迟迟没有跳出去，不仅问道：“诶，郭大哥…为什么此人身为掌门，不身先士卒在前面带路，反而将自己留在最后？”

    “飞羽，所以说你年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称这些唐门弟子为喽喽吗？”郭旭质问道。

    “为何？”

    “就因为他们蠢，没脑子！弟子和掌门的关系，就跟战场上的将军和士兵一样，哪有将军带头冲锋的。那不等于插标卖首，而且还是标价免费的那种！将军、掌门，都是一众之主，他们要死了，底下就是一盘散沙。何况，掌门不比将军，掌门更加猥琐，他们带弟子的本质，就是为了增加打手，让外人觉得他人多…不好惹，这样他走在江湖上就没人敢轻易动他。而且换了在当地，除了吃饭召妓可以不给钱，商户还会主动送钱求他保平安，跟个地头霸王一样。”

    “原来如此…难怪我小时候看的武侠小说里，那些名门正派的大侠…从来都不干活，却一直有钱花，原来是有人主动送钱！”

    “废话！不然谁去当大侠，大侠这个称呼…本来就是形容干好事干到名气很大的人。你见过做好事…却没名气的人，被称作大侠的吗？没有吧？这世上，只要你有名气，不管好的坏的，都不差钱花。”

    “名声坏也有人送钱？”

    “对啊，那种就叫邪派，也叫黑帮。他们的钱是向商户征来的，不是人家主动送的，也就是大家平时俗称的‘保护费’！”

    “噢…”正当厉飞羽感慨现实中的江湖和自己想象的那般有着天壤之别时，唐门的最后一人，也就是掌门…终于也跳出了山顶，借着木制鸟翼，乘着山下升起的热流，滑向哀牢山的山顶。

    也是在这个时候，厉飞羽和郭旭会意地看了彼此一眼，当即一起纵身跳跃，于半空施展步风足影轻功，冲向正在半空滑向哀牢山山顶的唐门弟子。

    怎料，二人眼前的视野比他们设想的还要恶劣，风雪之大…远超他们意料。当下，就算一个距他们双眼不过几丈远的大活人，他们也极难看清楚他的身姿，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残影。但好在他们只需要一个借力的支点，并不需要在唐门弟子的身上久待，否则…他们若是没能准确地踩在对方的背上，而是踩在了对方的鸟翼上，极有可能影响鸟翼的滑翔，和那弟子当场坠亡。

    随着二人这样来回踩踏空中的唐门弟子，他俩离哀牢山的山顶越来越近，风雪随之变得更加猛烈，以致于…他二人的视野在当下变得异常恶劣。

    当下，厉飞羽几乎连唐门弟子原先那模糊的残影都快要看不见，若再这样下去，他将无法再找到自己施展轻功的支点，从而无法滞留高空，坠入万丈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