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诡异的黄鼠狼再次醒转之时，李河眼睛一眯，在犹豫是直接杀死他还是向他问几句话。

    其中后者有一定的风险，但如果不问话直接杀死他的话，他看了一眼小文才，某种意义上来说风险更大。他自发觉小文才不对而一路尾随到此的根本目的可不是什么降妖伏魔，而是救下这个孩子。

    如果因为他的一时担忧让这个孩子随这个黄鼠狼而死，或者留下什么终身难去的病症，那他必定会因此终生难安。

    那黄鼠狼在剧痛之下先是挣扎了一下，可紧接着便发觉只要稍动那胸口被贯穿的剧痛便会更加强烈，于是只好咬紧牙关默默忍受。

    见状李河轻轻将头颅低下，金色的眼眸满含杀气的注视着他，随后轻轻低吼了几声，饱蕴威胁。

    这几声低吼的具体意思是：“你能听懂我说话对吧？回答我！”

    闻听吼声那黄鼠狼的耳朵不自觉的竖了起来，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重新咬紧牙关。

    李河的眼睛微眯，双须轻轻颤抖，不太确定黄鼠狼的这个反应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在他看来，虽然之前与夜游神和张家的人说话时他们并不能听懂他的意思，可同为妖类，这头黄鼠狼或许会有所不同。所以他便低吼了几声略作尝试。

    可黄鼠狼的反应太奇怪了，既不像听懂了又不像没听懂。不过想确定这件事并不太难。李河低头看了下爪下的黄鼠狼，此刻他的爪子处正陷在其柔软的内脏中。李河眉头微蹙，莫名有点厌烦这么残酷的自己。可随后狠下心来，轻轻将爪子拔出。

    随着这爪子的离开那黄鼠狼的身体和表情也不由渐渐松弛了几分。只是还不等他稍作缓和，那爪子便又一次猛烈的下压到底。

    随着爪子的再次刺入，哪怕那黄鼠狼的肉身极为强悍也不由的惨嚎出声。

    叫声之凄厉使得山林一时间都显得寂静无比，只有四野鸟群被惊动逃跑的声音。

    “吼~吼吼~吼~”

    李河再度低吼几声，意思是“你听的懂我说话对吧！如果不想再受这种痛苦的话便用人类的语言回答我！”

    然而那黄鼠狼仍旧只是哀嚎不止。

    见状李河眉头蹙的更深了，且心底莫名埋怨起了自己，既然他确实不能说话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不对！

    李河再度将爪子从黄鼠狼的腹部挪开，这一次往外掏时他的爪子微微弯曲，带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上面的凸起如同人的五官。

    这竟是一个未消化完的人类孩童头颅。如果他此夜不知此事，想来小文才绝难逃此下场！

    一念及此，李河收起了前世带来的那副悲悯心肠。目光恢复了冰冷，再度将爪子按了下去，又低吼两声，也不管其听不听的懂。

    其意是，“既然你曾害人，那此刻人害你也不要怨！”

    这下虽全然是泄愤之举。不过也有再一次试探那黄鼠狼的作用。

    可是哪怕接二连三遭受惩戒，那黄鼠狼竟是一句人言也不说，只是哀嚎不止。

    对此情形李河一时间犯了难。

    而就在他不止如何跟这只黄鼠狼交流时，一道有些颤抖的稚嫩童声忽然从李河身后传来。

    “该死的妖怪！你······你听好!大······大蛇的意思是······是！你，你听的懂他说话嘛！叫一声就不折磨你了！”

    李河闻言大感惊讶，回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小文才在说话。

    小文才见李河望来，身子一僵，忙躲进李河的尾巴下，同时紧紧拽着李河尾巴上的鬃毛不肯松开。

    李河见状再度惊讶，再度低吼了两声，“你能听懂我的意思！”

    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生物太过害怕，又似乎是因为李河的低吼对人类来说已经跟晴天霹雳的声音差不多大，所以那小孩将李河尾巴上的鬃毛拽的更紧了。

    良久后，才怯生生点了点头，“嗯。”

    李河见状大喜，想到方才自己是鬼身时似乎也能与这孩子沟通，那么或许是香火的原因？

    想来是了。

    李河暗自点头。

    随后又刻意低头刻意压低了声音吼道，“吼吼吼~吼~吼吼~”

    意思是，“文才莫怕，我是你家供奉的柳仙，你被妖怪所迷，我是赶来此地救你的！”

    小文才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想起家里这段时间井边供奉的东西，以及爸妈偶然谈论的那些故事。又联想到此夜发生的一切。眼眶突然一红，而后便抱着李河的尾巴不自觉的大哭起来，哭的时候嘴里还模糊的喊着许多话，但能听清楚的只有“我要找我娘，我娘！”

    这下轮到李河愣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小文才在听他说完话后竟是这个反应。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今夜小文才经历的这一切莫说是个孩子，估计是个成人也难以承受吧。此前不哭只是因为没反应过来加上危机太大了。方才自己的两句话大概是让他定下心来吧。

    李河看着小文才不由心中一暖，既然小文才把他当成了依靠，那他自然也愿做小文才的依靠。

    于是低下头去，用龙须轻轻刮了刮小文才的带着两条泪痕的脸颊。

    那小文才对此先是下意识的躲避，随后主动抚摸了那龙须几下，莫名感到了几分安心，哭声越来越低，最后过了一会儿后终于停住了。

    期间那爪下的黄鼠狼似乎恢复了一定意识，张开双嘴竟似乎要再次咬断剩下的半截舌头施展神通。可李河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后那敢真正全分心到小文才那边，灵视一直在盯着黄鼠狼那边。

    在感知到其有异动之后，爪尖微微一扣，直在黄鼠狼心肺处搅动了下，让其浑身一颤，停下了所有动作。

    在小文才停住哭声之后李河又压低了声音低吼了几声，意思是，“文才别怕，我有几件事想问那黄鼠狼，你能帮我当个翻译吗？”

    小文才用李河的鬃毛擦了擦眼睛，用哭的有些沙哑的嗓音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