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滴也没有了
崔掩一脸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老者。
老者约五十岁左右,身着浅绿云纹纱袍,脚踩云头履,头戴方巾,眉眼间散发着一副久居上位者的派头,正是白俊的父亲,户部尚书,白观。
白观已达儒家四品,是一位著名大诗人,在大周颇具影响力,最拿手的就是那首《景阳楼记》,这首诗直接让他从五品晋升到四品。
白俊从地上爬起,扯着嗓子吼道,“爹!有人欺负我。”他指着崔掩,“快弄死这个刁民!”
“退下,不得胡言!”白观大喝一声,侧头看向崔掩。
眼前的年轻人相貌堂堂,一身青衣打扮,显得的有些寒酸。
刚刚手下已将情况告诉了自己,基本上可以判定此只是个普通人,并无任何权贵的背景。
他捋了捋修的精致整齐的胡须,“大胆刁民,寻衅滋事,殴打朝廷命官,还不速速跪下,束手就擒!”
威严的嗓音传来,令周遭的人双腿发颤,连身旁的白俊也不禁腿一软,险些栽倒。
白观作为儒家四品,说话间已调动部分浩然正气,显然他已动用了四品境的言出法随。
南溪,觉得胸中涌出一股愧疚感,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是个犯人,双腿一软,跪地俯首,念叨:“我有罪,请大人责罚。”
“浩然正气,儒家四品境!”识海中修身竹笔的声音响起。
“竟然动用了言出法随之力,想用蛮力让我俯首认罪,这和屈打成招没有本质区别!”崔掩心中嘀咕,眼神中迸射出怒意。
他调动体内浩然正气抵住对方的言语攻击。
刚刚那首唐诗属于流传千年的佳作,因此产生了海量的浩然正气,崔掩已将这股力量积蓄在体内,等着有空时炼化一下,晋升下一品级。
现在的崔掩已经能灵活控制浩然正气,即使当众白嫖唐诗宋词,也能将庞大的浩然之气控制在体内而不外显,不会出现那种青光离体的浮夸行为。
崔掩立即调动这股澎湃的浩然正气,轻松将对方的暗招化解。
南溪已经匍匐在地,口中反复念叨着“我有罪。”
崔掩瞥了一眼匍匐在地的南溪,皱了皱眉,这姑娘看身上散发的气机,八成应该是个七品武者。
没想到儒家的言出法随之力这么强悍,能轻松压制七品武夫。
果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啊。
崔掩昂首挺立,不动声色,并无出现白观想象的画面,在他的设想里,崔掩一定会泪流满面,跪地求饶。
白观轻捋胡须的动作陡然一僵。
他微微蹙眉,心中诧异:怎么搞的?我的言出法随对他没有效果?
周围属下包括白俊纷纷看向白观,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以往白大人只有大点声说话,下面的人都会觉得腿脚震颤,打心眼里想跪下。
而今天,白大人明显是发火了,那个小子却像没事人一样。
白观感受到周遭属下狐疑的目光,老脸一红,调动体内浩然正气,怒声说道:“给我跪下,小子!”
威严的嗓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以白观为中心,周遭百米内所有人纷纷下跪。
包括隔壁那些正在做着运动的男男女女都鬼使神差般的跪地求饶。
白观是真的怒了,毫无保留地施展出四品境的言出法随。
沛然莫御的规则之力如海潮般裹挟着崔掩。
崔掩只觉得肩上似有一块巨石压的自己有些透不过气。
他面色涨红,浑身肌肉紧绷,骨骼吱吱作响,双腿开始打颤,下巴一点点地贴近胸口...
崔掩只是个七品体内的浩然正气如烧沸的开水汹涌溢出,将白观的力量一一抵消。
他催动体内浩然正气,积聚的力量如洪水决堤般涌出体内,这才缓缓稳住身形。
崔掩怒视白观:四品境的儒家果然强悍,要不是自己刚刚背的诗太惊艳,积聚了海量的浩然正气,恐怕现在已被对方的力量震碎内脏了。
对方若再施展一次言出法随,自己就无法驾驭住了,现在体内的浩然正气彻底消耗完了,一滴也没了。
崔掩表面不动声色,看向白观。
见崔掩已经像没事人一样站着,还用挑衅的眼神打量自己,白观心中一凛:难道此人也是儒家四品境,为何在自己的全力一击下依然能泰然处之?
白观眼珠一转,略微沉吟了一会,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儒家四品境哪有这么年轻的。儒家晋升之路何其艰难,想要积累浩然正气必须能做出有影响力的文章诗词,没有多年的阅读和学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就算偶尔出了一篇佳作,所积累的浩然正气也是远远不够。
想到这里,他断定对方绝不是儒家四品,可能是身上藏着某种法器罢了。
他收束心神,调动体内浩然正气,准备再试一次。
“糟糕!”崔掩注意到对方似乎要再次发动言出法随,崔掩心中大急。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右手下意识地摸向皇城司的腰牌。
“用皇城司腰牌压他,就算你是二品大员,也无权干涉皇城司办案。”崔掩心中嘀咕,但是转念一想,“不行,林肖那个葛朗台命令过自己多次不能轻易暴露身份,免的打草惊蛇,若是引起了大柱国的暗子注意,极有可能提前唤醒封印玉符,那么剩余的玉符就会提前释放妖族,到时皇上和大柱国撕破脸,就凭自己这点实力根本难道大柱国的毒手,必然会成为他的炉鼎。不行,不能暴露身份。”崔掩在心中及时分析了当前的利弊。
随着言出法随的力量渐渐变弱,南溪的意识渐渐恢复。
面前,模糊的视野里隐约可见两个人仍然站着,其余人都和她一样匍匐在地。
因为自己本身是七品武者的关系,比其他人更早地摆脱了言出法随的影响。
她抬起头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渐渐才看清,那个站着面前的正是崔掩。
“好厉害,竟然能抵挡住儒家四品高手的言出法随。”她小声嘀咕着。
此时他的耳边传来一段十分熟悉的诗词,“《景阳楼记》?”
她循声望去,见其中一人正念诵这首诗词,接着周身就散发出淡淡的青光。
那些青光一股脑地钻入白观的眉心中。
对此奇异的一幕南溪也并不奇怪,这是对方在积聚浩然正气。
平日里教坊司常常来一些儒家弟子,有些年龄大的高品儒者会通过念诵自己的成名作来积聚浩然正气,用于缓解某些时刻的尴尬。
“念诗?”崔掩刚开始还有些好奇,但当看见对方体表升腾的青光时,他骤然间明白了。
突然,他眼前一亮,想到一个好主意。